看著亮麗登場的裴桐心，長寧長壽歡喜地拍起手來。張果兒興奮地輕喊了一聲“桐心”，裴桐心轉過頭來沖張果兒笑了笑，張果兒豎了一下大拇指。
長陽呆呆地看著，眼里掩不住的羨慕嫉妒恨。
呆看間，只聽老媽媽喊：“取珠釵?！?p> 一個丫頭端著一個托盤走進來。盤中央，放著一支釵。
“哇，碧玉攢珠釵！母后送的呢！”長壽驚呼起來。
林淑媛一看，盤里果然放著自己贈送的那支碧玉攢珠釵！
大齊風俗，行及笄禮時，要由一位長輩親手為及笄的女孩子將象征著成人的頭飾戴到頭上。行禮所用的頭飾呢，要在親友們贈送的禮物里選一樣。通常，人們會選一件最好的禮物作為行禮之物。
碧玉攢珠釵自然是好的，這一點林淑媛一點兒不懷疑。宮里出來的東西，能不好么？且這支珠釵還是出自靈隱大師之手。當然，普通的老百姓是認不出靈隱大師的作品的，別說戴，他們怕是見都沒見過?；蕦m最王牌的御用工匠么……
只是，這不過是一支靈隱大師平常作品，它看起來并不高調，用金量不算多，上面鑲嵌的南珠未必有人認得，最多從碧玉的用料上可以看出它的尊貴。然而，黃金不價玉無價，玉的價值，只有最懂玉的人才分辨得出……
那么多值錢的禮物中，怎么偏偏選到了它！
當丁夫人宣布這支釵是吉旦王妃贈送的之后，堂里又是一陣小小的嘩然。有驚奇寒酸的吉旦王家竟然送得出還算上得了臺面的禮物的，有對裴家選這件禮物表示不解的，也有人在討論這支釵到底好在哪里……
“娘，你是不是又舍不得銀子了？你送的桐心什么禮物？”汪若蕓聲音雖小，卻氣勢洶洶。
韋氏一陣心虛。以她的精明，她當然知道這次送禮，不管是從代表汪家身份，還是為了女兒終身大事作想，都應該出大血送貴禮的，可是，她從小作奴婢的心理使她花錢如同要她的命一般難，她更喜歡不花銀錢的投入。比如：幾句好話啦，用別人的東西作人情啦……再說了，最近，汪太守給她的錢物也明顯地少了……
“哎呀，你兇什么呀！我送啦！送的好大一支金釵呢！把你娘的老本兒都花光啦！她們不選我的，我有什么辦法？”說是這樣說，心中到底還是心虛，又道：“沒事沒事，等會兒為娘去給桐心小姐插釵，一樣給你掙體面！”
“接下來，我們有請德高望重的長輩，為我家桐心小姐戴釵！”
“我來我來！”韋氏站起來，對著上面喊道。“我來替桐心小姐戴釵吧！”她又轉身向著身后的一眾女眷，道：“在座各位，我是認不全你們，你們應該都認得我吧？我是……”
“韋夫人，您請坐下吧。您在明州大名鼎鼎，誰不認識您吶！”老媽媽笑道。
“既然都認識，那我便不耽擱時間了……”韋氏笑著將手帕塞進腰間，就要上臺。
“感謝韋姨娘的盛情。為桐心戴釵行禮，還是有勞吉旦王妃吧。”裴夫人淡定道。
什么？怎么是她?。吭趺从质撬?？?。?！什么狗屁王妃，我看她什么時候死都不知道！一股熱血直沖腦門兒。韋氏又看了看左側的林淑媛，沒錯，她正在笑，是那種出乎意料的禮貌的笑！韋氏恨不得撕爛那張臉！
然而，什么都不能做，除了笑著坐下來。韋氏臉上掛著擠出來的笑容，衣袖里的絹帕幾乎被她扯碎……
“你不是說你去嗎？”耳邊傳來女兒的質問。
“裴夫人真是老糊涂了……”韋氏臉上笑著，咬牙小聲道。
“哼，人家可是嫡親的大小姐，將來是要做正夫人的，如何肯讓你這姨娘的手臟了釵！”
啪！一記耳光狠狠地扇在汪若蕓的臉上。
眾人一驚。
“你這死妮子！我再怎么賤，也是我把你拉出來的！別人糟蹋我也就罷了，如何你卻也來氣我！”
汪若蕓沒想到在這樣的場合，母親會如此吵鬧跳罵，且還罵得如此粗俗不堪。她捂著被打的臉，怔著說不出話來。
“哎喲，韋夫人這是怎么啦？不舒服嗎？快快快，來人把韋夫人扶下去休息休息！”主持禮儀的老媽媽反應很快。
“果然是丫頭出身的，上不得臺面兒！”丁夫人面容嚴肅，低聲道?！翱鞂⑺讼氯?，休得在此丟人現(xiàn)眼！”
很快，上來幾個丫頭，引韋氏下堂去。韋氏這才明白過來，自己一時頭暈鬧過頭了。但手已然動了，罵也罵出口了，收是收不回來了，只得灰溜溜地隨丫頭們出去。走了兩步，聽見身后的汪若蕓放聲哭起來，又折回來道：“今日不怪我在眾人面前打你！都慣你老子平日里太嬌慣你，才氣得我……”
“別說了，快走吧……”
幾個丫頭連推帶搡將韋氏弄了出去。
大堂里議論聲如蠅。
丁夫人站起來，開口道：“都怪我這丫頭日子沒選好，偏偏要選這個日子出世。你瞧，這么熱的天兒，把韋夫人都氣壞了！”
大堂里一陣哄笑，緊張的氣氛頓時輕松下來。丁夫人款款來到汪若蕓身邊，和顏悅色道：“若蕓小姐也別氣，氣壞了身子可不是小事。韋夫人不過一時失了理智，說了不該說的話兒，若蕓小姐可是識大體的！母女家沒有什么過不去的梗，若蕓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母親這一鬧，汪若蕓以為和裴桐儀的婚事都要黃了，聽丁夫人一句“若蕓小姐可是識大體的”，心下這才稍稍安定下來。全是母親的錯么……
接下來，吉旦王妃為裴桐心戴釵，女眷們一一上前祝賀，汪若蕓全是有身無心，跟著行事。及至最后，裴桐心說話謝禮的時候，汪若蕓才回過神來?？粗簧砉怩r的裴桐心，她不由得心生悲涼。怪只怪自己投錯了娘胎啊……
……
接下來的禮宴上，各種珍饈美味，應有盡有。
有人將韋氏領來了，依照她代表汪太守的家眷地位，仍安排她坐的嘉賓席，或許這是裴夫人對韋氏母女的安慰吧。汪若蕓主動提出自己是小一輩的，不適合與韋氏等人坐在一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