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些什么呀?怎么又扯到張德瑞身上去了?我并沒有告他嘛……
縣太爺一陣嚴(yán)辭,說了些什么,長陽一時聽得不太明白,但她從“狀告”“豪強(qiáng)”“霸占”“嫌犯”等言語中,聽出不是什么好事兒。還有,縣太爺那語氣也是兇兇的,就像父王要打人的模樣……
有理不在聲高,明人不吃暗虧。
一向吃虧吃怕了的長陽,不敢再言談,怔怔地被兩名官差押著,出了縣衙,直往家中而來。
也合該張德瑞倒霉!
當(dāng)長陽領(lǐng)著官差和史楚生一行人來到家中時,張德瑞正好在屋里。
他本在地里干活,琢磨著長陽帶傷,不能盡心照顧顧氏母子,便借口換件衣裳回來看看,不想長陽根本就不知道瘋跑到哪兒去了。于是,便趕緊燒火做飯張羅顧氏母子。
官差進(jìn)屋時,小侄兒正哇哇哭鬧得利害。
“就是他!”史楚生指著張德瑞大喊?!澳銈兛矗粟E俱在!”
什么人贓俱在?小侄子是贓么?一個連名字都還沒有的小不點兒。
兩位官差問過張德瑞姓名身份,不由分說,一條鎖鏈便往張德瑞脖子上一套。
“兩位官差大人,這是為何?我一向老實本……分,如何……”張德瑞被突地一套,又驚又怕,被勒得透不過氣來。
張德瑞嘴上狡辯著,心里想:捕魚之事這么快便暴露啦?
他好不后悔:撈魚去賣的時候,他藏了一條在柴禾里,本想著留給顧霏吃的。早知如此,不如全賣了,換成錢悄悄給她買塊兒肉……
官差哪里有閑心與他閑話,只道我們只是奉命行事有什么話回衙門與縣老爺說云云,推推搡搡將張德瑞帶走了。
一陣吵吵鬧鬧之后,院子里清靜下來。
長陽腦子里一片漿糊。她還在琢磨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見嫂子顫顫巍巍走出來,扶在門框上問你哥怎么啦?
看著顧霏焦急的神情,長陽這才隱隱意識到:哥哥張德瑞出事了!
皇家多殺戮。張隆昌時常害怕母親圣神女皇派人來將自己斬草除根,十四年來,日子過得謹(jǐn)小慎微,一有風(fēng)吹草動,便心驚膽顫。在長陽幾姊妹的心目中,官家便是老虎。
此刻,銀子沒拿到,卻害哥哥被官差帶走。長陽一時嚇得沒了魂。
是她把官差引到家中來的……如若她不去舉報張果兒……
他們會不會把張德瑞打死……那條鐵鏈那么粗……
“我得躲起來……”長陽喃喃道。
“你說什么?問你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倒是快說呀!”顧氏急得聲音都變了。
“張德瑞他……”
“你哥哥他怎么啦?”
“他仿佛是被官差……帶走了……”
“官差?因為捕魚嗎?”
長陽糊涂了。
哥哥不應(yīng)該是因為捕魚被抓。那個名叫史楚生的人,好像告的是張德瑞生娃的事??缮抟卜阜矗咳绻亟ǚ阜?,那如何不抓顧氏?娃可是他倆一起生的……
莫不是和自己舉報有關(guān)……可銀子的影子都還沒看見……
反正自己是脫不了干系!
以往一點兒小事都要被杖責(zé)一番,此番惹這么大一樁禍?zhǔn)?,父王不要了我的小命啊…?p> 長陽的腿發(fā)起抖來。她挪步往外面走去。
顧氏上前拉住長陽,道:“你別走呀,你倒是告訴我發(fā)生了何事,我們好稟報父王和母后……”
啊,要去稟報父王……
“我……我要去上學(xué)了……”長陽掙脫顧氏的手,突然來了力氣,撒腿就往外跑。
她一路跑著,心中恐懼萬分。
一陣狂跑之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浣梧書院。
書院大門緊閉。那個惡童也不在。
這會兒,張果兒她們應(yīng)該還在上課吧?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長鐘響起來。長陽心驚肉跳。
不好!散學(xué)了!
散學(xué)的鐘聲一響,一會兒便會有學(xué)子們涌出來。
不能讓張果兒發(fā)現(xiàn)自己!
長陽一個激靈,往書院旁邊的密林跑去……
……
張果兒婉拒了裴桐心要送她們姐妹的邀請。
雖然她看得出,裴桐心是真心喜歡她們姐妹幾人,可總不能老麻煩人家送吧?也少惹些汪若蕓和謝蘭香的酸言醋語。
也不知長陽的傷勢如何?總覺得她有些詭異。
姐妹三人一路上說著話兒,不多久便回到家,卻見母后和嫂子二人在屋里相對坐著,如同木偶一般。
“啊哈,母后和嫂子在玩木偶人的游戲嗎?”長壽道?!拔乙惨獊?!”說著,她一屁股在旁邊一張小凳子上坐下來。
“怎么了這是?”張果兒嗅到了一絲異樣。
長寧走到灶間,發(fā)現(xiàn)灶膛冷冷清清。
“家中還有黍啊,如何還不做飯?父王和哥哥辛勞了一天,要吃飯呢……咦,他倆人呢?還沒在地里么……”長寧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天已然快黑了。
“你哥……被官府的人……帶走了……”顧霏放聲哭起來。
張果兒大驚:“怎么會這樣?……難道,捕魚的事暴露了?”
“還能是怎樣?”林淑媛聲音里帶著恨意?!岸ㄈ皇悄抢蠇D人派人做的!吳萌,你要將我們趕盡殺絕嗎??。?!”
林淑媛站起來,在屋子中踱來踱去。屋子太狹窄,她不停地轉(zhuǎn)身,一臉陰郁。
長壽嚇得不敢出聲。
“爹呢?”
“劉家!”
劉家便是劉松之家。每每出事,來幫助他們一家人的,總是劉家,也只有劉家。
很多事,吉旦王不便出面,便讓劉松之或者張德瑞出面?,F(xiàn)在,張德瑞都出事了,只能讓劉松之出面。
只有林淑媛知道,生性膽小的吉旦王,不是不便出面,而是不敢出面。一股深深的乏間從骨子里滲出來。這個家,她支撐得太累了……
如果他在,就好了……
張果兒轉(zhuǎn)身往外走。
“果兒,你要去哪兒?”林淑媛喊道。
張果兒回頭道:“哥哥定然是因為捕魚之事被抓。此事是我出的主意,理應(yīng)我一人承擔(dān)。我這便去向官府稟明情況!”
林淑媛大驚,忙上前拉住張果兒,道:“我的兒!你這話他們?nèi)绾慰闲??吳萌是要將你父王這一房趕盡殺絕,好坐穩(wěn)她的女皇寶座,你哥哥是嫡子,她要害的正是你哥哥!你一個小女孩子家,去了不但沒用,只會添亂!”
“就算要害人,也得講點兒依據(jù)和律法!她雖然是大齊王朝的女皇,也不敢只手遮天吧?就連四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