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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魚北上歸冥為鯤

第九十七回:溫言

游魚北上歸冥為鯤 懿兒 2026 2019-04-24 08:01:54

  寧翊宸眉角動了動,一張俏臉快繃不住了,她問道:“既然知道疼的緊,作甚么還硬撐?!?p>  陸冥之嘆道:“我已知曉了。”

  寧翊宸看著他,道:“所以,是知曉了自己做了些錯事,沒壓住自己的心性,才心里不痛快的?”

  陸冥之:“哪兒來的事?!?p>  寧翊宸用手堵住了他的嘴,道:“小五可給我說了,他逗了你一路,你都沒怎么理他?!?p>  陸冥之眉頭皺了皺,心道,燕齊諧這小子怎的甚么都說。他有點想打他。

  寧翊宸見陸冥之不說話了,便道:“你當(dāng)我不知你嗎,還不是覺得自己該壓住輕狂的時候沒壓住,該壓著自己逞強的心思時也沒壓住,覺得自己一點兒沒長大?!?p>  又說到心里了。

  寧翊宸又道:“四郎,莫要妄自微薄?!?p>  “這道理,我若說了,你怕是也都懂,只看你自己能不能想明白了?!彼馈?p>  “年少輕狂,本該就是少年天性,同你一般年紀(jì)的世家紈绔,哪個不是縱馬長街,嬉笑怒罵,只恨街窄天高。”她道,“只你不同?!?p>  “你做事前思前想后,只求心思縝密,半點紕漏也不出,瞧著沉穩(wěn)持重?!?p>  “可你本來,就不是那般少年老成的性子。”寧翊宸盯著他的眼睛,“你骨子里的執(zhí)拗逞強,是被你硬生生壓回去的?!?p>  陸冥之開口要辯,卻再次被寧翊宸堵住了話頭:“你是在學(xué)你大哥哥?!?p>  陸冥之周身一凜,似乎是戳到了痛處,那一下子疼得痛徹心扉。

  寧翊宸瞧出來,湊得更近了:“可你得知道,子幘哥哥當(dāng)初,也已是而立之年了,他兒女都小不了你多少。但而立之年穩(wěn)重,再尋常不過了?!?p>  “是也不是?”寧翊宸問,“可四郎呢?等翻過了今年,你才及冠?!?p>  “可你也知道,你愛逞強,你好面子,這東西,是刻在你骨子里的?!睂庱村范⒅A苏Q?,“大禹治水是如何治的,你可知道?!?p>  陸冥之點點頭。

  寧翊宸彎了彎嘴角笑道:“這情緒宜疏不宜堵啊?!?p>  “至于如何疏,只能全看你自己了。”和聰明人說話,點到即止便好,況且寧翊宸已經(jīng)覺得自己說得夠多了。

  陸冥之輕嘆一口氣,他明白,他都明白,只是這般心思,被人明了的點出來,心里有些疼罷了。

  寧翊宸環(huán)住他的腰,小心翼翼避開他的傷口,問道:“還疼不疼了,方才傷成甚么樣我都沒瞧見?!?p>  陸冥之道:“疼的?!?p>  有她在,縱使驚濤駭浪,心里也可萬事皆安。

  寧翊宸又道:“那溫杉怕是摸出你的套路來了,騎兵沖陣,步兵打援,危急時刻神機營拿出來溜一趟。”

  陸冥之想,確實如此,這法子屢試不爽,是以多用此法,已成習(xí)慣。

  寧翊宸又道:“那些京中將領(lǐng)不比溫杉,之前聽聞早間年溫杉在河西草原做了好一陣子質(zhì)子,草原兒郎皆重騎兵,他只怕是摸騎兵摸得比你還清楚。”

  陸冥之先前心態(tài)崩著,未想起來這一遭,現(xiàn)下一聽,果真有理。

  他道:“現(xiàn)在想來,溫杉手下騎兵,作風(fēng)極像哈薩克部,他又不似葉斯波勒那般急躁易怒,顯然比草原鐵騎更甚一籌。”

  寧翊宸道:“我只有一事不明,傳聞溫杉功夫了得,我本當(dāng)他會親自壓陣,卻聽你們道他并未現(xiàn)身,不知何故?!?p>  陸冥之道:“照溫杉的性子,只怕有蹊蹺?!?p>  寧翊宸挑眉:“日子長了便能瞧出些門道了?!?p>  陸冥之高興了,抱著寧翊宸親了一大口,笑道:“我的阿嬰果真是‘運籌帷幄之中’,現(xiàn)下只待你夫君我去決勝千里之外了。”

  建平十六年五月,昭軍恢復(fù)了一路急行軍的事態(tài),逼近鳳翔府境內(nèi),先后拿下麟游縣,郿縣,于扶風(fēng)縣遭遇鎮(zhèn)安王麾下兵士,苦戰(zhàn)一月,昭軍突圍而出,主帥鎮(zhèn)安王未在陣中,未見昭軍狠辣之處,軍心不穩(wěn),被殺至轍亂旗靡。

  鎮(zhèn)安王麾下眾軍退守鳳翔直隸府。

  時年八月,又一戰(zhàn),鎮(zhèn)安王親臨壓陣,雙方平原遭遇,廝殺數(shù)日,未果。

  兜旋于鳳翔境內(nèi),一月有余。

  鎮(zhèn)安王有疾,精神不濟(jì),常眠于牙帳,軍中事務(wù)多假與屬將之手。

  又一日,戰(zhàn)于原野,昭軍佯退。鎮(zhèn)安王有一屬將,名曰高澄,澄性急躁,多冒進(jìn),見昭軍退,欣然焉,領(lǐng)軍五萬,遂追。

  追至荒林,遇圍。

  昭軍圍諸林中,如圍困獸焉,未幾,皆亡。

  鎮(zhèn)安王聞之,大叱,須臾嘔血,厥也。

  陸冥之甫一進(jìn)帳子,便見個軟軟的肉團(tuán)朝他撲來,跑得跌跌撞撞,口中喚道:“爹爹。”

  口齒不算太清楚,但知道他在說甚么。

  寧翊宸笑道:“念叨了好一陣子,總算見著了,這下衡哥兒可高興了。”

  陸冥之身上甲胄還未脫,頗帶著幾分深秋蕭瑟寒涼的肅殺之意,又帶著殺伐時的血腥,誰知這肉團(tuán)竟是一點也不怕,抱著腿就要往上攀。

  “衡兒莫鬧?!标戁ぶχ鴮⑺聛怼?p>  陸冥之當(dāng)?shù)?dāng)?shù)迷?,不知道怎么哄兒子,摘下來也只能抱著朝空中拋著玩,小家伙也不害怕,咯咯笑起來?p>  寧翊宸兩條秀眉快擰在一起了:“你仔細(xì)著些?!鳖H有種“你要是把我兒子摔下來,管你是怎樣的將軍我也一劍捅死你”的架勢。

  陸冥之看她眼神,脖子縮了縮,無端抖了三抖,趕緊把肉團(tuán)子接住,抱著過去放在榻上。

  陸士衡本團(tuán)不明所以,被他爹拎著,一張無齒的小嘴笑得口水橫流,瞪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爹娘,滿嘴口水的就要往寧翊宸身上蹭。

  寧翊宸趕忙抽出個帕子來給他擦擦,問陸冥之道:“高澄截住了?”

  陸冥之道:“差點鬧他個全軍覆沒,高澄自己在陣中自己抹了脖子?!?p>  “高小將軍性子真真是烈。”寧翊宸嘖嘖道,“溫杉手底下有個這樣的人難不成自己不清楚?何不出言管管,就讓他這般擅自出兵?!?p>  陸冥之道:“溫杉不是不管,只怕是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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