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五年后
天峻四零五年春,壽春縣的街道上。張三還是如往常一般,游手好閑的在街上游蕩著。
自從死了兄弟,一人闖蕩后,這日子當(dāng)真是一天不如一天。前幾日拐了個丫頭,總算能有幾天溫飽。
這不,今日這最后的一點碎銀,也被這廝去酒肆折騰光了。
初春的晚上,還有些寒冷。也許是飲了酒的關(guān)系,張三反倒覺得涼風(fēng)拂面,很是舒服。只見他打著酒嗝晃著步子,慢慢悠悠向自家方向走去。
當(dāng)進入小巷,張三隱隱覺得背后好似有人在盯著自己。頻頻后望卻無人影,擔(dān)心是撞上不干凈的東西。不由加快了步伐。
眼看家門將近,竟急的跑了起來。好似身后有洪水猛獸在追趕一般。然而,自己的手方搭上自家的門鎖,就聽背后一陣疾風(fēng)刮過,冰涼的器物自背后貫穿至身前。
張三不可置信的盯著自己身前的劍刃,還未晃過神來。那身后持劍之人緩緩抽出利劍。
所傷之處乃胸肺要害,鮮血源源不斷的從張三胸前的窟窿中流淌而出。此刻,張三才從震驚中晃過神來。捂著傷處,踉蹌著轉(zhuǎn)身。
借著森寒的月色,張三覺得此人的眼睛他異常熟悉。其中傲然凌冽的肅殺之氣,那是!!
“是...是你!”張三口中鮮血不止。
那月下少年并未言語,看著張三茍延殘喘的樣子,宛如卑賤的螻蟻。右手持劍,利落的砍向那將死之人。月色下,只看到一顆面容驚懼的頭顱,滾落在尸體旁邊。
“少主?!币患t衣暗紋的男子,恭敬地跪拜于少年身前。
“跟蹤我?”少年面無表情。
“屬下不敢,是宮主急召。”男子身形有些僵硬。
少年并未理會。抬手揪起地上的頭顱,飛身而起。那身法輕盈,速度之快。宛如無形的疾風(fēng),眨眼便消失在夜色中。
男子也未含糊,翻身上馬,尋主而去。
壽春縣的城門并不算大,一般無甚看頭。而今日,城門下圍了一圈人??吹氖墙蚪驑返?。抬頭放眼望去,當(dāng)真是嚇出一身白毛汗,赫然一顆面容猙獰的人頭,被掛于城墻。
“天??!那不是張三么?”路人甲。
“哎呦媽呀,嚇?biāo)廊肆?。這是誰做的好事不留名呦~”路人乙
大家雖然覺得可怖,卻又都覺得十分解氣。壽春少了張三這禍害,以后的日子可寧靜多嘍。
而此刻的“英雄”正騎著馬在官道疾馳。身后的下屬被遠(yuǎn)遠(yuǎn)甩在身后,翻飛的銀白洋緞在風(fēng)中颯颯作響,重游故地的感覺非常不好。
再熟悉的場景也已物是人非。不知想到何事,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馬身上,引得馬兒嘶鳴陣陣。
該討回的債還多的很呢。
少年露出嗜血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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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月樓內(nèi),神秘優(yōu)雅的月主對自己的新月侍十分滿意。他給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嗜寶如命,而自己的月侍竟是個愛財如命的主。
二人在某些地方還真有些星星相映之感。唯一的缺點就是,給自己訴苦告狀的人變多了。
“主上大人!我只是早退偷懶了半個時辰,月侍大人要扣我時日的份例。小人上有......下有......”仆侍甲
“主上要給小人做主啊!那被打破的藍(lán)底冰梅瓶撐死一萬兩,月侍大人竟逼迫小的簽十年的奴契?!逼褪桃?p> ......
月主不由抬手輕撫額頭,雖然這手法過激了些。但這一年來的賬簿卻十分好看。
只是,還是應(yīng)將人喚來提點幾句。這錢是要賺的,但也不能弄得民不聊生嘛。
不多時,那眾人口中的魔鬼便來了。本以為是個兇悍暴虐,刁鉆刻薄之人。沒想到是個芳華正茂,明眸皓齒的小姑娘。
那明亮伶俐的大眼睛平日里水意瑩瑩,甚是可親,但凡談到錢那馬上是另一番做派,透著成年人的精明與算計。
好嘛,這仔細(xì)看去,來人不是梁洛洛又是何人?
“哎呦,累死了。今日又新進了一批貨,你不去看看有沒有自己喜歡的?!绷郝迓迨肿匀坏淖猎轮魃砬埃孕械沽吮枧o嬈饋?。
看著這樣行為隨意,毫無禮數(shù)的少女。月主陷入了沉思,當(dāng)時,本想將女孩訓(xùn)練調(diào)教一番,使其善音律,好舞樂,雕琢成一個風(fēng)雅溫婉的女子。
畢竟光看臉,未來還是很有潛質(zhì)的。到那時,再將其高價賣出,可比什么都不會的孩子值錢的多。
可哪曾想!這就是買回來了個榆木疙瘩!短短半年氣走了無數(shù)樂師舞伶,就沒見過這么笨的。
氣的某人十分心疼自己的錢,于是命令梁洛洛在通月樓內(nèi)打雜干活。不然就別想吃飯。
梁洛洛開始雖不情愿,但只要威脅她不干活就把她賣到青樓去,馬上變得乖巧勤快了。后來在各處幫忙,輾轉(zhuǎn)去了賬房,終于發(fā)現(xiàn)這孩子的用武之地了。
月主欣慰的發(fā)現(xiàn),梁洛洛竟然學(xué)的懂賬務(wù)。且思路清晰。竟然還開始了自我創(chuàng)新,她編制的賬務(wù)各項收支竟更為準(zhǔn)確明細(xì)。
如此這般,自然而然的,將孩子留在了通月樓。
“喂,你睡著了么?怎么不說話啊。”梁洛洛伸出五指,在男人面具前揮了揮手。
這個男人何時見人都帶著面具,但梁洛洛從未見其吃飯、睡覺、洗澡什么樣子。所以十分好奇那張詭異的面具下,是怎樣的容貌。
嘶,難道是長得太難看了?還是是這個國家的通緝犯?
但是,這個人行蹤詭異,這五年來,并不是時刻都待在這樓里。大部分時間完全不知道他去哪了,干了什么。
還有,總是喜歡穿青色的衣物。梁洛洛就很手癢的想給其買個綠色的帽子,送他看看會不會戴。
“放肆,來到我的房間,竟是毫無禮數(shù)。”月主覺得再如此縱容下去,自己的顏面會盡失。
梁洛洛暗暗翻了個白眼,慢騰騰站起身來,俯身行禮,喚了聲月主。然后端正的站在一旁。
“仆侍的管理略微嚴(yán)苛,萬事過猶不及你可知道?”月主問道。
“那些嚴(yán)懲之人,皆是有前科,屢教不改之徒。洛洛只是殺雞儆猴,以儆效尤罷了?!绷郝迓逭f的頭頭是道。
但她說的并沒錯,月主長期在外。這樓內(nèi)管理雖不至松散怠慢,但也是存著隱患。長此以往,自是有人有樣學(xué)樣。而這個月主,想來也是隨性想起才來管理一下的主。
更多時候,他都是只在意他看上的寶物。其他之事不甚操心。
梁洛洛這么用心的管理并非是心疼這些錢,這些又不是她的。只是在不斷展現(xiàn)自己的價值。學(xué)習(xí)音律雖不容易,但對于成人的梁洛洛也不是完全學(xué)不會。
但她不能將那些學(xué)會,作為高級商品被售賣。她需要讓這個男人看到自己新的價值,而留下自己。
五年過去了,她不被允許外出,也無法與外界取得聯(lián)系。她不知道顏翎如何了,所以,先保全自己,再從長計議,就是她的目的。
“就你伶牙俐齒?!痹轮鞑⒎秦?zé)怪。
“下月十五,樓內(nèi)舉辦春祭。我就交與你安排此事,那段時間,將會有大量的珍寶進行交易。若有閃失,就將你作為春祭的開場之物,第一個賣出去!”月主戲謔道。
語氣好似開玩笑般,但梁洛洛知道,這個男人絕對做的出來。只要同錢財寶物掛鉤的東西,他都不會食言的。
雖面上答應(yīng),但梁洛洛心中無底。她就是個算賬了,沒事充當(dāng)下人力管理?,F(xiàn)在讓她去做營銷策劃!!隔行如隔山懂不懂??!
而且,她總覺得月主是故意的。她的一些手段終究是得罪了一些人,此刻要她攤這么大的場子,沒人配合就完蛋了!即使,月主下令,眾人也只會當(dāng)自己是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的家伙。
怎么才能讓眾人乖乖配合自己,任其差遣呢?
梁洛洛的大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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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燁趴在朱欄之上,無趣的眺望著欄下的風(fēng)景。每次縱情聲色后,留宿此處,一張賤賤的笑臉都會從腦海深處浮現(xiàn)出來。
“呵~”唇角不由勾起。
“主上,少主回來了?!弊o衛(wèi)道。
“先去暗室?!睒菬钇届o道。
“是。”
一個時辰后,顏翎來到紅衣男子面前。狀似無恙,但樓燁知道他現(xiàn)在背上必定存著縱橫交錯的鞭傷。
樓燁命令顏翎去江定完成任務(wù),不想其提早完成后,卻自行前往壽春。
違抗命令自然要受到懲罰。
“徒兒,你的翅膀還不夠硬,不要試圖現(xiàn)在就挑釁我?!睒菬畛鍪殖勺?,將顏翎抓至身前警告道。
少年墨玉的眼睛毫無波瀾,他并不懼怕與這個男人對視。
“滾回弒夜鬼宮去,沒我的命令不準(zhǔn)出來?!睒菬罾淅涞南逻_命令。
看著離去的少年,樓燁覺得這是最成功的“藏品”。只是,還欠缺一絲瘋狂。現(xiàn)在想來,也許那個女孩處理的有點早呢。
顏翎覺得每次見這個男人,就是在時刻提醒自己存在的意義。一路走出太尉府,顏翎的心底鈍痛著。他將這里視為梁洛洛的墳?zāi)埂?p> 終有一日,他會用那個男人的頭顱來祭奠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