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干就干,曾云一向是個雷厲風行的人。
他挑選出一塊鐵料,慢慢的放出了自己的靈識。
靈識很快滲透了整塊黑色的生鐵,一個完全不同的內部世界迅速出現在曾云眼前。
鐵塊中依舊被著暗淡的赤紅色所填滿,嗯,這應該就是鐵元素靈子的特征了。
那這些夾雜在其中的應該就是纏在的碳元素了吧?
還有這些稀少的光點,應該就是其他各種雜質了吧?具體種類暫時就分辨不出來了。
曾云不敢斷定兩個世界的元素是否完全相同,畢竟他還沒聽說過朔月大陸中有自己元素周期表流傳,想必是這個世界的門捷列夫還沒有研究成功。
但從各方面的性質來看,它們應該都具有相似的特征,也就是說應該能夠適用相同的規(guī)律。
不對,有一個問題。
曾云突然想起來,爐火中充斥著的同樣是紅色的靈子,以火焰形式存在,應該能確定是火靈子沒跑了。
那它們兩個豈不是撞色了?
那怎么區(qū)分呢?這么精密的體系里會出現這么低級的漏洞嗎?
應該不會。曾云思考片刻,控制著自己的靈識,更加深入細致的觀察起來。
直到他的眼前陣陣發(fā)黑,他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靈識。
這一次,果然讓他發(fā)現了端倪!
當他進一步加大靈識的投入,靈子的具體形態(tài)也在他的眼中逐漸清晰起來。
鐵料中的赤紅色靈子安穩(wěn)的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動不動。
仔細看去,外表有棱有角,如同由一個個小小的平面組成的不規(guī)則晶體,光滑的外表仿佛能反射光線。
當靈識靠近時,甚至有著微弱的鋒芒感傳來。
再將目光投向黃色的夾雜物,同樣安分的它們的形狀就有所不同了,同樣的棱角分明,但卻比鐵元素規(guī)整了許多,就像是一個個小方塊,也沒有了那種鋒銳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厚重的感覺。
而當他將靈識轉移到熊熊燃燒的爐火中時,有著與鐵元素靈子相似的赤紅色的靈子正活躍的上竄下跳,時刻不得安分,就像舞動的火蛇。
等曾云頂著灼燒的刺痛終于成功將靈識聚焦在火靈子之上時,他驚喜的發(fā)現,火靈子的外形果然與鐵元素靈子有著本質的區(qū)別。
不同于后者,火靈子的外形就像是一顆飄忽的小球,表面隨著燃燒時刻跳動著,仿佛虛幻,但又無法看穿,蘊藏著本源的奧秘。
“看來,不同屬性的靈子有著不同的形狀?”
他又從一旁的料堆里檢出一塊暗紅色的金屬,打量半天也沒看出是什么來頭,干脆直接放出了靈識。
這塊暗紅色的金屬里面看上去反而是黑色的,漆黑的靈子仿佛能吸收光線,不過靈識倒是不受明暗的影響,細細掃過,這不知名的靈子的形狀果然如同鐵元素靈子一般,外表如同充滿棱角的晶體,但尺寸還要更大一些。
“果然,形狀才是不同屬性靈子的本質區(qū)別,也就是說,不管是什么顏色、什么尺寸,只要是晶體形狀的,應該都屬于金屬靈子了,不對,應該說是金靈子?!?p> 他又翻找出其他未知的金屬塊,無一例外都證實了他的猜想。
“那顏色,看來應該是對同系靈子進行區(qū)分了?就是不知道這個區(qū)分的具體依據是什么,只能等以后慢慢研究了?!?p> 現在的他對這個世界的物質還知之甚少,實在是沒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恢復了一下過度消耗的靈識,曾云再次夾起鐵塊放入了爐火當中,一邊鼓風調節(jié)火焰大小,一邊用靈識觀察著鐵塊內部的變化。
這一次,他要驗證心中的另一個重要猜想。
隨著溫度的逐漸升高,鐵料也開始變紅軟化,內部的靈子也漸漸變得活躍,開始不安分的躁動起來,在原本的位置周圍游蕩著。
終于,當溫度達到要求之后,曾云迅速將鐵塊轉移到了鐵砧上,錘子早已握在手中,重重的一錘敲下。
“當!”重錘落下又借力彈起,曾云卻沒有像平時那樣奏出富有節(jié)奏感的鼓點,而是停了下來,細細感受著鐵料內部的點點變化。
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樣,這一錘砸出,內部的靈子分布也產生了細微的變化,附近的靈子就像被震散了一般,原本雜亂的分布變得均勻了些許。
“有用!”曾云興奮的緊了緊手中的大錘,開始連續(xù)敲擊起來。
只不過,相比于之前的憑感覺下錘,現在的他每一錘都瞄向了黃色靈子聚集之處。
就像他所期待的那樣,原本雜亂無序的黃色的碳元素靈子一點點變得均勻起來。
而在他的重點照顧之下,極少數雖然不知名、但通過形狀被他判斷為各種雜質的靈子也逐步被逼到了坯體的邊緣,最終化作四散的火花脫離了本體。
伴隨著靈識的快速消耗和謹慎的位置判斷,曾云的鍛造速度顯著慢了下來,但隨著一遍遍的敲打,被燒紅后的鐵料顏色相比平時竟變得通透明亮了幾分。
“呼…呼……”
曾云大口喘著粗氣,雖然比平時耗費了更多的精力,但他也不敢中途停手,生怕產生其他變故,眼下,大錘鍛打終于結束了。
此時將靈識滲透進鐵坯中就能看到,原本或聚或散的黃色已經基本分散到了紅色的各個部位,雖不能說是完全均勻,但相比于之前已是好太多了。
欣慰的擦擦頭上的汗水,曾云也顧不上調整坯體的外形,迅速完成了淬火,接著不顧殘留的溫度就上手打磨起來,
反正也不會燙傷,疼個幾分鐘不算什么事。
打磨了個大概也就停手了,接著曾云興沖沖的找來了前幾日打造好的另外幾把鋤頭,也不嫌臟,一屁股坐在地上,迫不及待的對比起來。
這一比較,原本還感覺沒什么變化的曾云一下子就發(fā)現了區(qū)別。
新鮮出爐的這個鍛件,打磨過后明顯露出了更光滑致密的表面,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耀著明亮的光澤,相比之下原本的鍛件表面就顯得有稍許粗糙,反射效果也并不明顯。
屈指一彈,新“鋤頭”的聲音清脆,老鋤頭的聲音則有些渾濁低沉。
拿起兩個鋤頭,曾云一發(fā)狠,“當”的一聲使勁將二者的側邊對撞在一起。
接著不顧震麻的雙手捧著它們仔細檢查起來,新鋤頭的表面依舊光滑平整,而老鋤頭的撞擊處已然多了一個小小的凹坑,顯然是崩口了。
曾云知道,這是二者的硬度不同導致的。
總的來說,新鋤頭的品質相比于之前,顯然有了不小的提升。再次探出靈識,果然,新鋤頭中的黃色均勻點綴于紅色當中,而老鋤頭中的黃色在某些地方還有些疏密不均,就在崩口的地方赫然就是一個疏密交接之處。
“我的猜想是對的!”曾云興奮的揮了揮小拳頭。
通過靈識看到的鐵坯內部的靈子分布,可以通過鍛打的方式進行調整,從而實現均勻分布以減少缺陷的產生,最終實現鍛件品質的提高。
“想不到藍星的科技知識在這里也能發(fā)揮作用,這也算是科技玄幻兩開花了吧……”曾云忍不住吐槽了兩句,他正是從前世金屬缺陷的角度出發(fā)提出了這個猜想,沒想到居然真的能夠不借助電鏡等現代化手段將其變?yōu)楝F實。
“咦,這么說來,我這靈識豈不是相當于靈子顯微鏡?哎呦!”
頭上猛然挨了一巴掌的曾云忍不住痛呼出聲,“老爺子,你干什么!”
“沒大沒小,叫師傅!你干什么呢,好好的鋤頭都讓你玩壞了!拿來給我看看!”
曾云的念頭轉了轉,獻寶似的將新打造的半成品鋤頭遞了過去,爬起來站在了一邊,還沒忘了拍了屁股上的土。
閆峰是被那清脆的金鐵交鳴聲吸引出來的。
曾云或許沒有感覺,但熟悉多種金屬的他一下子就判斷出這聲音不是凡品,這才趕出來查看。
沒想到,竟是出自小徒弟手上的一塊看不出是什么東西的鐵器。
再看向曾云的另一只手中已經豁了個小口的另一把鋤頭,他不禁吸了口涼氣,同樣的材料,性能竟能差這么多?
這小徒弟,真是天天都能給我?guī)眢@喜啊。
“這是你打出來的?”平復了下激動的心情,閆峰開口問道。
“是的?!痹乞湴恋奶鹆祟^,緊接著又被舉起的巴掌嚇得縮了回去。
“這打了個什么玩意兒!”
“呃……”曾云心虛的撓了撓頭,他倒是想說是個鋤頭,但是他不敢,因為這確實只是個半成品。
“行了,我問你,你小子做了什么,讓這東西的性能發(fā)生了變化?”
曾云嘿嘿一笑,搓了搓手,“我什么也沒做啊。”
“別跟我裝傻,什么都沒做就能打出這么一塊優(yōu)質精鐵來?你知道這是多少鐵匠一輩子也打不出來的嗎?”
曾云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是低估了自己這一發(fā)現帶來的震撼,但事關靈力他也不好做出解釋。
看著鐵匠審視和渴望的眼神,他硬著頭皮開口編道:
“就是,那個……”
“想好了再說!”
看著鐵匠握緊的大手,曾云咽了咽口水,繼續(xù)說到:
“就是在我鍛打的時候,突然產生了一種感覺,告訴我應該往那個方向敲擊能夠讓這塊鐵變得更順眼一點,我就照著做了,然后越打感覺越強烈,直到最后一錘落下,那種順眼的感覺達到了頂峰。我想著趕緊看看有什么神奇之處,這才沒進行后面的……”
“直覺么……”后面的話閆峰也沒聽進去,回想著曾云的話陷入了思考。
看著沉思的鐵匠,曾云也不自覺閉上了嘴,靜靜的等待著。
剛才這話算是半真半假,他確實是順著更順眼的感覺去鍛打的,只不過這種感覺是他自己通過靈識創(chuàng)造出來的罷了。
鐵匠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道:“小云,我問你,如果讓你再鍛打一次,你還能達到這個效果嗎?”
感受到鐵匠的嚴肅,曾云也收起了笑臉,正色說到:“可以,我能確定,只要我進行鍛打,就能感受到那種感覺?!?p> 鐵匠又陷入了沉默,半晌才開口道:“小云,雖然我沒什么見識,但我可以說,你在鍛造上具有很高的天賦,答應我,不要浪費了它好嗎?”
曾云心中充滿了感動,他能感受到這個亦師亦父的老人是全心全意為了自己好,他認真的回答道:“放心吧師傅,既然我選擇了這門手藝,就一定會把它做到最好!”
如果說一開始他只是出于好奇才第一次拿起了鍛造錘,更是出于嘗試才表現出了讓鐵匠珍視的過人天賦,
現在,他才真正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將鐵匠,或者說鍛造師作為了自己的職業(yè)。
迎著鐵匠期待而欣慰的目光,曾云堅定的握緊了雙拳。
或許,我還有機會實現前世的夢想,將它重新研發(fā)出來……任重道遠啊……
嗯,定個小目標至少先把這個世界的金屬認全吧……
靈力什么的,能作為鍛造的工具就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