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小酌,討論天下大勢,曹操望著眉目如劍,英豪霸道之氣四溢的曹昂,忽然有些欣慰,這是吾曹操的長子,威赫四方的英才!
“父親,如今許都風(fēng)波靜否?”
曹操笑道:“自衣帶詔事畢,漢室老臣皆把頭縮了回去,如今倒是輕快,況且汝在荊、徐改革民生,攻占四方,那個敢跳出來尋死?如今汝父倒是要仰仗汝的威名?!?p> 曹昂忙道:“兒子不敢,父親威勢如山,兒子不過依山而存的小樹罷了?!?p> 曹操大笑,與曹昂痛飲一番,方放曹昂歸。
曹昂看著清冷的月亮,心底默默的嘆了一聲,今建安十年,馬上便是建安十一年,至此八年恍在夢中,軍備,民生,世家,外族,“曹子修,任重而道遠(yuǎn)?。 ?p> 翌日,曹昂于家中練劍,忽有兵士來報,言說滿寵于府外求見。
曹昂皺眉,“滿寵?”
“請滿府君至廳堂,吾稍后便至?!?p> “諾!”
曹昂入內(nèi)換了身衣服,轉(zhuǎn)至廳堂,望見滿寵在那里來回踱步,顯得甚是著急,“不知滿府君前來有何事尋昂?”
滿寵一臉苦笑,“若非急事,某也不敢前來相擾?!?p> “府君請言?!辈馨翰桓掖笠猓φ垵M寵坐下說。
滿寵跪坐在幾案后,捋了捋思緒,將此事婉婉道來。
卻說譙縣有一戶人家,家主人名喚許大壯,有一頭黃牛,月前耕地時不慎走失,找了好久,也心疼了好幾天,始終沒找到,只得去官府備了案。
過了十來天吧,他在耕田的時候,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拴著一頭黃牛,很像是自己家的,忙趕過去看,發(fā)現(xiàn)這頭黃牛耳朵上啊,真有一道小豁口,他家的黃牛耳朵上就有這個標(biāo)記,因此是越看越像。
他耕田的時候吧,依稀記得這邊是四五個大漢,心里一直在糾結(jié),要是他們回來抵賴,死不承認(rèn)這牛是我的咋辦?狠了狠心,解開拴牛的繩子,“駕!歸家吧!”
然后黃牛就跑了,許大壯看著黃牛跑的方向很欣慰,嗯,果真是自己家的牛,的確是朝自己家方向去的。
那被放走的牛的主人叫張義,武平縣人,是個地主,那自家黃牛被放走了自然不愿意,帶著四五個大漢捉許大壯去見官,武平縣令腦袋都大了,這都甚么跟甚么啊,先去把那頭牛找過來,然后又差人去許大壯家中找,也就找到幾根牛毛,人證沒有,物證也沒有,這怎么搞?
武平縣令腦袋都大了,那張義進(jìn)言道:“這許大壯偷了吾家牛,如今卻將贓物藏了起來,其定然還有同伙,嚴(yán)刑拷打一番,讓此人認(rèn)罪便是!”
正待屈打成招時,譙縣縣令不愿意了,汝武平縣令在吾的地盤上抓走吾治下子民,吾不要面子?況且一看這個樣子,汝便是想屈打成招,不成!
兩邊都不服,都鬧起來,直鬧到滿寵這里。
按說是輪不到滿寵管的,滿寵是管刑獄的,但是沒辦法,滿許都根本找不出第二個法家經(jīng)義讀的比他熟的,因此這事兒就落在他頭上了。
滿寵也頭大,吾平日里帶著人弄那些作奸犯科不老實的還行,這玩意兒,吾那懂?
但是他好歹算是這領(lǐng)域的權(quán)威,總得拿出一個章程來,不然豈不讓人家笑話?
但是滿寵實在搞不定,聞?wù)f曹昂歸來,想起這位精研十年法家經(jīng)義的大公子,這不在曹昂方歸第二日便來求教。
曹昂沉吟半晌,這事兒確實不好辦,當(dāng)年他作律師的時候倒是碰到一個相似的案子,只不過標(biāo)的物不是黃牛,是一只價值十來萬的鳥。
漢末刑律在慢慢發(fā)展,但是在民事上還是有一種無為而治的思想,若是想發(fā)展農(nóng)業(yè)、商業(yè),把經(jīng)濟(jì)慢慢的搞起來,一定得提前制定法律,像這樣的事,以后一定還會發(fā)生更多,不若先搞出一個判例來,免得以后再生了此事,各地官吏卻是兩眼一摸瞎。
“滿府君,今日便將那張義、許大壯提來,吾親自審問?!?p> “多謝公子!”
曹昂隨滿寵至官署,許都民眾聞?wù)f大公子要斷“黃牛案”,只要手頭無要事,皆來觀看。
曹昂覺得這是個普法的好時機(jī),遂與滿寵商議,大開四門,使兵丁維持秩序。
曹昂端坐上方,下面站著許大壯、張義。
“吾乃曹昂,今斷汝二人之事,汝二人可有話說?”
二人忙拱手道:“小人知公子賢明仁德,并無話說?!?p> 曹昂點頭,“既如此,吾問,汝二人答,若有欺瞞,后果自擔(dān)!”
“諾?!?p> “許大壯,汝因何以為那黃牛便是汝的?”
許大壯答道:“小人那黃牛耳朵上有一小小的豁口,因此小人敢認(rèn)定那黃牛是小人的!”
“那豁口在何處?可與汝自家黃牛一般無二?”
許大壯猶豫半晌:“應(yīng)...應(yīng)當(dāng)一般無二?!?p> 張義立馬跳出來道:“公子,汝看,許大壯根本不能確定那牛是他的,直接便將牛放走,他定有同伙!”
許大壯立馬反駁,言說他并非盜竊。
“肅靜!”曹昂冷喝一聲,二人立刻噤聲,不敢再言。
曹昂又一一問了二人,與滿寵所言幾乎無差別,心里便有了底,許大壯這是事實認(rèn)識錯誤?。?p> “許大壯,汝此時再想想,那黃牛是否與汝家走失那黃牛一般無二?”
許大壯猛然跪伏在地上,“公子,小人有錯,然罪不至死?。 ?p> 官署外一片嘩然,這...這是認(rèn)了?
張義臉上滿是傲然,怎地,吾說此人是賊此人便是賊,大公子也看得出來。
滿寵欲言又止,這他也能看得出來,但是如此一來,許大壯豈非死罪?
黃牛在漢末乃是重要的資財,是耕地的主要畜力,要是擅殺、偷盜黃牛,取一條小命都是輕的。
“既如此,吾宣判,許大壯無罪,然限汝十日內(nèi)為張義尋回黃牛,不然以市價賠之?!?p> 人皆嘩然,難道不應(yīng)當(dāng)是死刑?
張義忙道:“大公子,丞相曾頒布法令,濫殺、盜竊耕牛者當(dāng)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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