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便到了過年,帝都之中充滿了喜慶的氛圍,三皇子府也不例外。
到處掛上了紅綢燈籠,丫鬟們的衣飾也換成了喜慶的顏色。只是殷久還是覺得這一身桃紅色的衣裙穿在身上怪異極了。
新制的衣裙一上身,她便感覺渾身都不對勁,按她來說,還不如之前的青綠衣裙。“你……”
景明乾今日來了書房,見殷久這一身新衣裙,欲言又止?!班牛俊币缶每粗谋砬?,有些疑惑。
“無事。”景明乾將心中的評論吞了下去,許是她膚色太黃、神色太淡才讓這身衣裙這么奇怪?原本這樣明艷喜慶的顏色更能夠突出女子的嬌美,沒想到殷久竟然是個例外。
“今夜皇上設(shè)宴,我需得去,這壓歲錢便先給你了?!本懊髑那槭植诲e,從袖子中摸出了一個金裸子扔給了殷久,她接住一看,是一個小兔子模樣的金裸子,分量不重,卻可愛極了,當(dāng)下有些心喜。
謝過之后,還與往常一樣,為景明乾沏上了一杯香茶。以往她便會自己沏茶品茶,這樣的活做起來也算是得心應(yīng)手,動作說不出的雅致。
景明乾端起呷了一口,果然不愧是宮里賞下來的玉露茶,入口清苦,后有回甜,茶香縈繞唇齒,讓人仿佛從內(nèi)心中都清凈了下來。
茶好,泡茶人的手藝也不錯。
“阿久,你是何人?”景明乾將茶盞放在了桌上,杯盞碰撞,發(fā)出了一聲脆響。
“侍女?!币缶玫?,絲毫沒有因為景明乾突然的逼問而感到緊張。
他不是傻子!
這并不是能讓景明乾滿意的答案,他站起身來,大步向立在桌邊的殷久走去,寬袖大袍不慎將茶盞給帶了下來,上好的釉白瓷盞就這樣粉身碎骨。感受到身前的濃厚男子氣息的逼近,殷久順勢向后退去,直到脊背抵上了厚重的書架,避無可避,不得不直面景明乾帶來的壓迫。
天家皇子渾然天成的氣勢果然不同凡響,就連見過大場面的殷久也感覺到心頭似有一座大山,不至于讓她失態(tài),卻也讓她不那么自在。
之前在南城曾經(jīng)見過的南城王氣勢便差多了,難道這就是異姓王和正統(tǒng)皇室的差別?殷久沒有見過其他的皇孫貴胄,一時辨不清帶給她這般壓迫的是皇室身份,還單單是景明乾這個人,又或許是現(xiàn)在她心境受損、身份改變的緣故?
景明乾看著近在咫尺的女子,她的五官十分精致,若不是暗淡的膚色讓人忽視了容顏,端得上是一個上乘的美人,看著她黑沉的眸子里完完全全倒映著自己的影子,除此之外別無他物,景明乾就覺得有些玩味,究竟那一面才是真正的她?亦或者都不是?
“和你一路的小子呢?”景明乾突然問道,見殷久不解,復(fù)又解釋,“蘇州賣珍果那個?!笔堑?,景明乾認(rèn)出了殷久,在蘇州他買了不少十分便宜的珍果,殷久便是其中一人,還虧得當(dāng)時那個小子叫了一聲殷久的名字,否則他也不會將二者聯(lián)想到一起。
一個身穿著亂七八糟皮毛衣服,臉上臟兮兮的女子,他又如何能夠看出她的身形樣貌?
是他?
殷久的記憶迅速回籠,自那件事發(fā)生之后,她一直都過得渾渾噩噩的,所有事情仿佛都不過心,自然也不會去記一個萍水相逢之人的相貌。
見殷久臉上了然的神色,景明乾突然有些不悅,他這般俊美的人物,怎么還有人記不住他?是自己的魅力在皇陵的生活中下降了?
受到打擊的景明乾不由得更加貼近殷久,想要從她的眼中看到迷戀,只是讓他失望了,殷久自始至終都是微皺眉頭,看他和看任何一人都是一樣的。
只是景明乾不知,殷久現(xiàn)在內(nèi)心陷入天人交戰(zhàn)之中,到底要不要將他給一掌拍飛?可是自己明明立下不再使用武功的約定。
但自己從來都沒有淪落到這般受制的境地,男子修長的手臂將她給困在身前,就像被摟在懷里一般,即使并沒有身體相觸,也讓殷久十分不自在,更別提那貼面的溫?zé)釟庀ⅰ?p> “流浪之人罷了,殿下不是早就知道了?”殷久鎮(zhèn)定下來,回道。她相信以景明乾的勢力,查到她從南城一路流浪到帝都的過程并不難。
“我的意思是,之前呢?”景明乾自然查到了,可是這個女子在南城水災(zāi)之前查不到一絲痕跡,就像是突然出現(xiàn)在這世上的一般。
過去的殷久他自然查不到,誰能相信名震天下的暮骨山主,不過是一個流浪的女乞,還被賣作了下人。
殷久沉默不語,景明乾放在身側(cè)的手一點點上移,目標(biāo)便是殷久那纖長細(xì)弱的脖頸,君子不立危墻之下,身側(cè)的威脅,拔除便是。
他的手已經(jīng)碰觸到了殷久的肌膚,手掌游過的地方竟是灼熱非常,殷久不由瞪圓了雙眸??吹竭@樣的殷久,景明乾突然有了一絲笑意,她多像一只氣鼓鼓的河豚。
這種難得一見的小魚,帶有致命的毒素,但那鮮美的味道還是讓多少老饕趨之若鶩。他倒是沒有嘗過,不過想必應(yīng)該是十分美味的。
那只大手最后也沒有使力,反而似親柔摩挲,在殷久的頸上游走。就在殷久忍不住要拍開眼前這個登徒子之時,門外傳來了內(nèi)侍的催促:“殿下,時辰快到了,您該動身入宮?!?p> 景明乾這才念念不舍的放開殷久,戲弄她還真有意思,難怪這么多人都沉迷溫柔鄉(xiāng)。整整自己的衣袍,景明乾大步出了書房。
臨走前還不忘吩咐:“阿久,把書房收拾一下。對了,放你三日假,你那小子我會派人去找,別太擔(dān)心?!?p> 殷久暗恨,這渾人!占了她的便宜不說,還要使喚她!不過景明乾說要幫她找肖昊,她想在帝都找一個人如同大海撈針,可景明乾不同。
若是能找到肖昊,她便將這一頁揭過,找不到她大概就要和景明乾過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