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久,我們?nèi)コ葬u肘子好呢,還是燒鵝好呢?如果可以,我還想吃白切雞……”肖昊板著指頭打算著,辛苦了這么久才賺來的銀子,自然要吃點(diǎn)好的了。
殷久一言不發(fā)的跟在肖昊的身邊,靜靜聽著他的嘮叨。
“你也真無趣,多說幾句話會死???!”肖昊一個人自言自語久了,也會有些不開心,沖著殷久扮了一個滑稽又好笑的丑臉,表達(dá)他心中的不滿。不過抱怨歸抱怨,他可不會因?yàn)檫@點(diǎn)小事就討厭殷久。
相反,一路行來,他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將殷久當(dāng)做姐姐來依賴了。
一連打聽了幾家飯館,肖昊仿佛被潑了一身冷水,就自己手里的這點(diǎn)銀兩,也就只夠吃上一頓飯,口腹之欲倒是飽了,接下來的日子可沒法過。
他還指望用這些銀子給兩人買上一身厚厚的棉衣,要不然這個冬日可就難過了。最后,二人坐在街邊的小攤上,一人點(diǎn)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面,花了二十個銅板。
翠綠的蔥花灑在雪白的面條上,配著金黃色的湯底,肥厚的肉片,讓人食指大動。肖昊狼吞虎咽,短短時間內(nèi)一碗面就下了肚。
就連殷久的動作也比往??炝诵┰S,若是以往,這不過是最普通不過的東西,現(xiàn)在卻覺得美味極了,有些事情果然還是擁有的時候不在意,等到失去了才覺彌足珍貴。
蒸騰而起的霧氣迷蒙了殷久的眼前,她不由想起了長留在石堆之下的兩個白衣男子。一轉(zhuǎn)眼又已是一個半月,她壓著不敢去想的事,就在這么一個平平無奇的午后翻江倒海而來。
“你不吃了嗎?”肖昊見殷久久久不動筷,不由問道,他的面已經(jīng)吃完了,如果殷久不吃,他可以替她吃完的,他不是饞這牛肉面……饞是有一點(diǎn)點(diǎn)啦,他主要是不愿浪費(fèi),還有那么多人吃不上一頓飽飯,有牛肉面這種美味,怎么能辜負(fù)?
殷久的思緒被肖昊拉回,入眼便是口水都要掉下來的垂涎模樣,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沒吃幾口,但胃口已經(jīng)全失,憶起逝者,她真的吃不下去任何東西。
肖昊反復(fù)確認(rèn)殷久是真的不想吃了以后,便拉過她的碗,毫不嫌棄的大口吃了起來。面攤的老板娘看二人落魄,便給他們又加了一碗湯,小小的一碗湯仿佛驅(qū)散了冬日的寒冷,給人內(nèi)心帶去了一絲溫暖。
“謝謝大娘,面真的很好吃?!迸R走時,肖昊笑著揚(yáng)手揮別善意的老板娘,那老板娘擦著桌子,溫和的笑了。
殷久便覺,這樣的生活仿佛也很好,沒有刀光劍影血雨腥風(fēng),有的只是平淡又乏味的一件件小事,可就這些事,讓一個人從里到外都仿佛充實(shí)了起來,再也不是無根浮萍,來去隨意。
吃飽喝足的肖昊拉著殷久大步走在街上,左看右看,對一切都很新奇,絲毫沒有意識到旁人眼中的嫌棄與稀奇。
就算是意識到了,兩人也不會在意,這一路都是這么過來的,管他們怎么看,反正自己又不會少一塊肉。
“喏?!毙り慌e著一串糖葫蘆遞給了殷久,自己也吃著一串,這種紅艷艷甜絲絲的小零嘴可是肖昊兒時最大的渴望,現(xiàn)在吃到了,果然非常的好吃。
沒有拒絕肖昊的好意,殷久張嘴咬下了一個山楂果,甜中帶酸的滋味從口腔一直蔓延到了心脾,她一瞬間便愛上了這般滋味,心中雖苦,但這世上還有甜味不是嗎?
兩人在整潔的街道上走著,殷久見到了一家藥鋪,抬腳就像藥鋪?zhàn)呷ァ?p> “看病還是抓藥?”藥鋪也有坐堂大夫,醫(yī)術(shù)大多一般,算是給普通百姓一個尋醫(yī)的方便之所。藥鋪的伙計(jì)看了一眼殷久的穿著,熱情一下就沒了,懨懨的趴回柜臺,百無聊奈的打著算盤。殷久看了一下藥柜,這家鋪?zhàn)拥乃庍€算齊全,就這了。
“抓藥。”聽了殷久的話,伙計(jì)抬起身子,狐疑的看著殷久,一個乞丐,竟然有錢抓藥?肖昊也十分的不解,問,“阿久,你病了?”
殷久搖搖頭,對伙計(jì)說:“川芎二兩,紅花三兩,桃仁三兩,黃芪二兩,大黃一兩,文術(shù)三錢……人參……”殷久一連串報(bào)了十幾個藥名,一氣呵成,說到人參的時候才頓了下來,“人參一錢。抓三付,再拿個藥罐?!?p> 面色有些無奈,本來應(yīng)該重用人參的,只是囊中羞澀,用不起那么多,偏生人參又必不可少,仔細(xì)斟酌之下,將人參給減到了一錢。
“剛好一兩銀子?!被镉?jì)用一張紙將殷久要的藥材給記下之后,沒有急著去抓藥,而是示意殷久先付錢,畢竟這女乞要的藥材都不便宜,誰知道她到底有沒有銀子,到時候付不出來,被掌柜責(zé)罵的可就是他了。
在殷久的示意之下,肖昊不情不愿的將還沒有捂熱的銀子遞給了伙計(jì),伙計(jì)掂量一下,見分量沒少,才去抓藥。
“你干嘛買藥?”肖昊的臉有些臭臭的,那伙計(jì)什么情緒都擺在臉上了,當(dāng)他看不出來嗎?又不是不給銀子,臉子擺給誰看。
“你喝。”
“?。?!”
身上僅剩下幾十個銅板的兩人理所當(dāng)然的去住了城郊城隍廟,蘇州的乞丐們還算是友好,對于面生的兩人也沒有表現(xiàn)出敵意,只要不占自己的地盤就無所謂。在廟前的空地上,殷久指使肖昊用石塊搭起了一個小臺,熬出了一碗濃黑的藥汁。
直到苦澀難當(dāng)?shù)乃帨珨?shù)入嘴,肖昊才猛然醒悟,原來真的是給他抓得藥。但是自己身強(qiáng)力壯,根本就不需要喝藥???
肖昊的內(nèi)心滿是疑惑,卻也沒有懷疑殷久有心害自己,他就是一個一窮二白的窮小子,根本就不值得用下毒的這種方式暗害。
所以殷久的舉動就讓他十分費(fèi)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