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婆婆一雙老眼中閃過一絲憤恨,身形也不自覺的有些顫抖,似乎回憶起了許多不堪回首的往事。“開始,他們的實驗只是觀察我對蠱蟲的控制能力,只是他們失望了,我的能力與普通的族人想必只是稍微好上一些而已,失望之下,疏忽了對我的管控,我因此度過了一個相對平靜的童年。”
“自從我及笄開始,一切都變了。他們……他們開始強迫我與不同的男子交合,直到我懷孕了,才相信我并沒有能夠使人獲得天賦的能力。”
殷久沉默了一下,問:“為何要讓我知道這些?”月婆婆所經(jīng)歷的,可能是一個女子最屈辱的經(jīng)歷,殷久不會天真的相信月婆婆說這些只是為了找一個人傾訴,她一定有其他的用意。
“因為我們是一樣的人?!痹缕牌挪幻魉缘恼f了一句,接著說她的故事,“隨后,我生下了一個女嬰,也就是月蘿。月蘿一出生就被定為了圣女,當(dāng)時的族長也就是我的師父,為了確認(rèn)月蘿的出現(xiàn)是巧合還是我的原因,再次強迫我生下了月明,很遺憾,月明并沒有那種能力?!?p> “蠱族的圣女侍奉神明,終身不得嫁人,就算是通過圣子成為圣女的女子,在成為圣女之后也要守身如玉,否則會觸怒神明。沒想到月蘿這孩子卻愛上了一個誤闖深山的男人,并且與他私奔了。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她竟然為蠱族生下了一個圣子,也就是慕瀾逸。”
“老身說了這么多,只是想讓宮主明白,慕瀾逸這孩子對我蠱族的重要,我們已經(jīng)二十年沒有圣女了,而這孩子卻心儀你,沒有他的自愿,我們就不能產(chǎn)生圣女?!?p> “所以?”殷久秀美一挑,鋪墊了這么多,重頭戲原來在這里。
“年輕人性子不要這么急?!痹缕牌旁幃惖囊恍Γ瑥囊粋€匣子中拿出了一紙文書,“這是議和書,我們兩族爭斗了這么久,到了和平相處的時候了,我們可以采取聯(lián)姻的方式,消除對方的顧慮,讓關(guān)系變得更加親密。暮骨宮在云州,我族在嶺南,雙方聯(lián)手,整個西南不都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聯(lián)姻?”
“老身看宮主和逸小子可是般配得很,我們也知道宮主不可能成為我們的圣女,只要你們生下來的第一個孩子交給我們便好,若是女孩就為圣女,男孩也不要緊,可以當(dāng)族長?!痹缕牌判Σ[瞇的說著她的打算,只要殷久同意,他們立刻就將慕瀾逸打包奉上,根本不關(guān)心慕瀾逸會不會不樂意,在他們眼里,慕瀾逸既然心儀殷久,有這種機會他當(dāng)然是樂意至極,又哪里會有反抗?
不得不說,蠱族真是賣了一葫蘆的好藥。
“而且宮主完全沒有必要顧慮過往的交惡,那只是上任族長和暮骨宮的仇怨,老身與暮骨老人關(guān)系可是好得很?!笨粗鵁o法打動殷久,月婆婆又扔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那場爭斗都是老身和暮骨老人謀劃的,為的就是讓那老賊死無葬身之地,說起來老身與暮骨宮早在多年以前便是盟友了?!崩腺\自然說的是上任蠱族的族長,也是月婆婆的師父,更是月蘿和月明的父親。
月婆婆這個女人果然夠狠,不動聲色便聯(lián)合外敵,除掉了強迫自己的仇人,絲毫不顧這個人還是她兩個孩子的父親。
“此事我還要考慮些時日,不過有一點我可以保證,只要蠱族誠意,不對暮骨宮有不好的心思,那么我們絕對不會對蠱族下手。”殷久自然不愿意自己成為聯(lián)姻的對象,如果她有一日要嫁人,那一定是自愿的,沒有任何人可以在這件事情上強迫她!
“當(dāng)然好,當(dāng)然好?!痹缕牌艙嵴菩Φ?,她也知道殷久不可能這么爽快就答應(yīng)下來,能有這樣的承諾也算是極好了,蠱族到底是在幾年前的大戰(zhàn)中損傷了根本,短短幾年的休養(yǎng)根本就不能恢復(fù),他們經(jīng)不起再次的戰(zhàn)爭了。
“我還有一事不明,為何云州豐鎮(zhèn)會有蠱嬰的出現(xiàn)?”殷久問,蠱嬰是他們前來嶺南最重要的原因,這一點若是蠱族不能給出一個讓她滿意的回答,那么她便可以認(rèn)為蠱族還是對暮骨宮心懷不軌,那么今日的議和自然是無疾而終。
“這是我們早已查明了,族里一年前出了一個叛徒,偷取了族中培育蠱嬰的秘藥,雖然族里全力追殺,卻還是被他跑了。那人身受重傷命不久矣,沒想到秘藥卻落到了一個普通人手里,然后幾經(jīng)轉(zhuǎn)手功效已經(jīng)模糊不清,那錢林恐怕將秘藥當(dāng)成了情蠱,恰逢張家娘子有孕,這才誤打誤撞制造了蠱嬰?!毙M族在收到殷久前來南城之時早就派出探子去查探了前因后果,發(fā)現(xiàn)竟然是這么一個烏龍的事情,他們也是哭笑不得。
一個小小的叛徒引得一個大敵前來,這是該說他們的運氣背嗎?不過殷久來也不完全是壞事,他們剛才不還達(dá)成了協(xié)議,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殷久頷首,算是認(rèn)可了蠱族的答復(fù),畢竟她早就覺得張家那件事情若是陰謀的話未免太過于淺顯,巧合倒是能夠解釋的通。
“聊了這么久,宮主也疲了吧,還請回去稍做休息,晚上好好享受我們準(zhǔn)備的接風(fēng)宴?!痹缕牌拍樕弦猜冻隽似I?,畢竟將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去剖開暴露在別人的眼前,無異于揭開傷疤,在鮮血淋漓的傷口上撒鹽。她將殷久送到了竹屋門前,又是對小念一番吩咐,才轉(zhuǎn)身回屋。
就在她轉(zhuǎn)身的一瞬間,露著疲憊的老臉上頓時疲態(tài)一掃而空,等待著殷久的身影消失不見,才對著屋外的人說:“去請慕公子來?!?p> 屋外的人應(yīng)聲而去,月婆婆坐在屋內(nèi)等著自己的‘外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