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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醫(yī)

第五章 千金求一命

咒醫(yī) 玉蜀黍黍 2553 2018-07-25 12:52:23

  兩人都不說話,只是各自喝著杯中的酒,幾乎一個(gè)眨眼,一壺便已空了。

  “若是讓你一直呆在這山中,你可愿?”殷久突然開口,聲音中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軟糯,慕瀾逸鼻尖縈繞著酒香和一股不知名的花香,看不見對面殷久的表情,卻知曉她該是有些微醺。

  “不愿?!蹦綖懸莺敛华q豫的說。

  “為何?我救了你的命,讓你留在這山里為何不可?”殷久突然有些微惱,自己可是他的救命恩卝人,這么干脆利落的拒絕她是不是有些莽撞?她有無數(shù)種毒片刻就讓他死得干翹翹的,尸體連狗都不帶去吃的。

  “山下還有逸未了之事?!?p>  “若是你不答應(yīng)我便要了你的命呢?”

  慕瀾逸還是搖了搖頭。

  “若不是遇得宮主,逸許是墳上都有一尺高的草了。宮主要是收回我這條殘命,逸不敢有怨言。”

  殷久聞言嗤笑一聲,這個(gè)人,自己救了他的命,他卻這般的不在意,好、真是好得很。

  當(dāng)她閑的沒事救人玩兒?

  殷久這時(shí)已經(jīng)忘了,她其實(shí)就是看人家慕瀾逸特別,才救著玩的。永遠(yuǎn)也不要試圖和一個(gè)鉆進(jìn)牛角尖兒的女人講道理。

  “你倒是不怕死?!?p>  “死又有何懼,逸只怕死在仇人之前?!蹦綖懸菡f著這話,依舊是平日里的溫和淡然,殷久卻敏銳的發(fā)現(xiàn)他的手指微微用力,沒有焦距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晦暗的情緒。

  “也對,若是不能手刃仇人,啖其骨、飲其血,死也不能安心罷?!币缶米旖枪雌穑磉叚h(huán)繞著一股暴戾的氣流,眼色冷的宛若天山之上的千年寒冰。

  在一旁不遠(yuǎn)處站著的含卿和蔽雪不自覺的退后了一步,比起蔽雪的不知所措,含卿更是脊背發(fā)涼,她比蔽雪留在殷久的身邊更久,而這樣的殷久她也只見到過一次,上一次還是……

  充滿血色的回憶在眼前展現(xiàn)開來,強(qiáng)卝壓下心中的恐懼,含卿暗暗對自己說一切都過去了,即使這樣還是忍不住發(fā)卝抖。

  蔽雪不知道為什么含卿突然不對勁了,輕輕晃了晃她,才將她從回憶中喚了出來。含卿對著蔽雪感激的一笑,掏出繡帕拭了拭額頭上的汗珠,這才恢復(fù)了平日里的模樣。

  “所求之事,須報(bào)之仇,皆是天意,逸只求能夠盡人事罷了?!蹦綖懸菀娨缶玫谋憩F(xiàn),便知她過去一定也有一些不明快的回憶,放任仇人在世間逍遙快活的確是心有不甘,可若是連自己的心都被仇卝恨所主導(dǎo),那豈不是失去了生活的樂趣,整個(gè)人都只靠仇卝恨來支撐著最后一口氣,豈不是太悲哀了。

  恩怨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但絕不會是全部。

  “好一個(gè)盡人事,聽天命,可是我從不信命!”殷久道,她若是信命,此刻也不會坐在這里品酒了,她從來只相信自己,能夠用手掌控住的一切才是能依靠的。

  她一抬手,便飲盡了壺中最后一口,素手稍一用卝力,白玉般的瓷杯便在手中碎成了齏粉。

  ……

  那天發(fā)生的事沒有一個(gè)人再提及,暮骨宮中的日子還是如以往一般平靜安寧。

  “公子,今天的藥還沒喝呢?!北窝┒肆艘煌霚幏旁谀綖懸萆砬暗淖雷由?,殷久是鐵了心要為慕瀾逸治療雙目,卻一直也找不到原因,這讓一向?qū)ψ约横t(yī)術(shù)很自豪的殷久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挫敗感,卻也激起了殷久的好勝心。

  暫時(shí)查不出原因沒關(guān)系,先開些滋肝養(yǎng)目的方子滋補(bǔ),總有一天她能夠?qū)⒃蛘页鰜恚?p>  “宮主,又有人來請求宮主治病了?!北窝┒轮j嘴,看著眼前厚厚一疊拜帖,這些都是含卿今日下山取來的,暮骨宮每望月之際都會接受一個(gè)人的請求,好不容易到了這日,所有有求于暮骨宮的人家都早早準(zhǔn)備好了拜帖以及報(bào)酬,就等著殷久大駕。

  慕瀾逸聽著,有些恍惚,他已經(jīng)來這里一個(gè)月了。他記得那個(gè)叫蔽雪的侍女說過,上次就是在念拜帖的時(shí)候發(fā)現(xiàn)他的。

  那個(gè)充滿血?dú)馀c殺意的夜晚過去已經(jīng)一月有余了,不知道他的人還剩幾個(gè)能夠得以存活,只是現(xiàn)在還沒有到為他們報(bào)仇的時(shí)候。

  他的人,都在這山腳下沉眠,終有一日,他會給他們一個(gè)滿意的交代。

  “可有什么好東西?”收拾了酒菜,殷久躺在美卝人塌上,懶散地曬著太陽,芊芊十指微微遮住刺眼的太陽,陽光仿佛能夠透過白玉一般的雙手刺入雙目。

  有些微醺的她十分慵懶,半瞇著雙眸,聽著竹濤陣陣,不由得有了一絲倦意。

  說來也是奇怪,殷久自從開封了一壇竹酒之后,便從從不飲酒之人變成了日日不離,好在她還是有自卝制力,沒有徹底變成酒鬼一只。

  慕瀾逸在一旁的小桌旁坐著,也不說話,就聽著她們說,他真是羨極了這樣的山野生活,遠(yuǎn)離那些明槍暗箭,他開始不想走了。

  “沒有什么特別的,不過有一封拜帖倒是有些意思?!北窝┓萏?,將其中一封放到了殷久的眼前。

  “哦?竟是以命換命?”殷久本來困倦迷離的目光中多了一絲興致,這種請求她還沒見到過。

  遞拜帖的是暮骨山不遠(yuǎn)處一個(gè)小鎮(zhèn)上的普通鎮(zhèn)民。

  拜帖普通極了,在一眾金紙銀粉之中格格不入,虧得蔽雪好奇,不然根本就不會打開它。

  豐鎮(zhèn)平民張?jiān)?,以種地為生,其妻在鎮(zhèn)上擺了一個(gè)小攤,買針線用以維持家計(jì)。

  生活雖然清貧,兩人卻十分相愛,唯一不太圓卝滿的便是張?jiān)赖钠拮蛹奕霃埣胰晡从邢灿崅鞒?,就在今年年初,張家娘子有喜了。本是闔家歡樂的事情,卻在她肚子一天天大起來之時(shí)變成了全卝家的噩夢。

  那張家娘子染上了怪病,起初肚里孩子未滿三月之時(shí)只是突然喜食血湯,家人并未在意,只以為是懷卝孕了口味有變,也就順著她的意思。但如今已經(jīng)有六七月份大的肚子了,并沒有改掉口味,甚至變本加厲,每日必食生肉。

  她每日可吃掉四五斤的生肉,卻一日日消瘦下去,除了肚子,全身竟然只剩下骨頭一般。張家人尋遍了醫(yī)者,卻一直都沒有治好媳婦的怪病。如今眼看著臨盆的日子越來越近,如果不能將病治好,當(dāng)是一尸兩命的悲劇。無奈之下的張家人決定死馬當(dāng)作活馬醫(yī),上暮骨宮來碰碰運(yùn)氣。

  張?jiān)酪仓雷约覜]有什么能讓殷久看上眼的東西,于他來說最重要的不過是妻兒和自己的一條命,既然要救妻兒,那只能用自己的命當(dāng)作報(bào)酬。

  就算作出了這樣的決定,張?jiān)赖膬?nèi)心依舊是忐忑不安的,他不確信暮骨宮主愿意收下他這條賤命,如果此路不通,他便是真的無卝能為力了。

  “慕瀾逸,陪我下山一趟?!币缶门呐囊氯股系鸟薨櫿酒鹕韥?,依舊是一襲黑色的長裙,殷久似乎獨(dú)愛這個(gè)顏色,與白衣的慕瀾逸站在一起涇渭分明,卻又有有種別樣的和諧。

  “含卿,你也跟著我們一起去?!币缶玫卣f道,蔽雪被留在了暮骨宮中,雖然有些不樂意,但是蔽雪也知道她不能改變殷久的決定,也就嘟囔著嘴念叨了幾句,守著暮骨宮。

  “含卿姐姐,記得給我?guī)呛J龍須酥雪花糕!”蔽雪站在宮門前對著遠(yuǎn)去的一行人揮著小手絹,含卿聞言無奈地看了蔽雪一眼,這丫頭未免太饞了一些。

  一行人在蔽雪可憐兮兮的目光注視下遠(yuǎn)去了,一陣山風(fēng)吹來,蔽雪不禁掖了掖衣襟。

  “有些冷了呢?!编曔h(yuǎn)去了,暮骨山又恢復(fù)了以往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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