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十五 金玫瑰之刺
之十五金玫瑰之刺
“好精靈，我的臉上沾了什么臟東西么？”佩露法斯的美麗女城主——正坐在自己花園涼亭里休息的女術(shù)士艾爾諾拉笑吟吟地合上書，親切地瞧著琳恩·飄葉，打從死水沼澤回來后，她的樹精靈伙伴就變得有些心神不寧，她其實已經(jīng)知道了原因，但討厭的女術(shù)士就是想聽樹精靈自己說出來，“這幾天你總是有些怪怪的，連看我的眼神也有些飄忽不定?！?p> “我在等繁星森林的回信……”樹精靈回答道，按照她的估算，繁星森林的姐妹們在收到她的消息后，放出來的傳信貓頭鷹早在三天前就該飛到佩露法斯了，但直到今天她都沒有收到姐妹們寄來的回信，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無論從哪方面想都不是。
“是這個么？”當(dāng)艾爾諾拉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一封邊角繡著精美花紋的信箋，笑瞇瞇地對著琳恩·飄葉笑時，為自己這些天的自尋煩惱感到不值的樹精靈氣哼哼地從她那惡劣朋友手中搶回了信！
“我們之間的友情正面臨前所未有的危機！”樹精靈一邊開玩笑的“威脅”著她的朋友，一邊檢查著信箋，好在，女術(shù)士的玩笑開的還算有分寸，她至少沒有偷看朋友的信。
“所以我?guī)砹诵扪a我們友誼裂痕的工具?！卑瑺栔Z拉笑著，遞給她一把裁紙刀。
“我原諒你了。”撅嘴的精靈哼笑著，一接過裁紙刀，便迫不及待地拆開了信箋。
展開由上等樹漿制成的信紙，琳恩·飄葉的心緒就仿佛被那些優(yōu)美的精靈詞句引領(lǐng)著回到了故鄉(xiāng)，離開繁星森林有一年多的她，再見到這熟悉的精靈語，一下子就觸動到了樹精靈心中最柔軟脆弱的地方，發(fā)誓自己不會再因為思鄉(xiāng)而哭鼻子的好姑娘，終于又忍不住當(dāng)著女術(shù)士的面輕輕抽泣起來。
“噢，原來你讓小紅龍去繁星森林了？”心思細膩的女術(shù)士走過來，給樹精靈手帕讓她擦拭眼淚，然后順勢就湊到她的身邊，一起讀著信中的內(nèi)容，“你將代表了羈絆誓約的靈木項鏈給了小紅龍，卻又不告訴她你這樣做代表著什么？還讓你的族人也跟著配合你？我的好精靈，你不覺得這樣玩很耽誤事么？”
“我又不知道那頭胖蜥蜴對我是什么看法，能主動到這種程度已經(jīng)需要很大的勇氣了，萬一她，等等！”剛跟女術(shù)士解釋了沒兩句，樹精靈猛然間意識到了什么，她看看信，又看看女術(shù)士，一臉驚異地說道，“你看得懂精靈語？我們與外族交流都是用的通用語，從來都沒有使用或傳授過精靈語給他們，就算是你們魔女一族也沒有，你是怎么……”
“看樣子我不能再瞞著你了，其實我不叫艾爾諾拉，我的真名是艾蘭蒂絲。”
從女術(shù)士嘴里聽到艾蘭蒂絲這個名字的瞬間，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在這一分，這一秒，樹精靈琳恩·飄葉的眼中只剩下了女術(shù)士艾爾諾拉，周圍的一切景物變得虛無縹緲，一股強烈的儀式感無形間灌滿了她的全身。
但這種狀況沒有持續(xù)很久，因為女術(shù)士突然沖她擠了下眼睛，一下子將這嚴(yán)肅的場面破壞掉了?！班坂汀保班坂汀?，兩個人相繼大笑起來，花園中又充滿了歡樂的氣息。
“如果你是我們精靈的創(chuàng)始神?！狈潘上聛淼臉渚`笑著，指了指自己平坦的胸脯，“那我到真要好好謝謝你，給了我一副天生適合拉弓射箭的好身材。”
“是我考慮不周，好精靈?！迸g(shù)士微笑著應(yīng)和道，眼中閃著復(fù)雜的神光。
“算了……就算你不說原因，我也能猜到，你肯定不知在哪偷看過我們精靈的文獻，從那里學(xué)會了我們精靈語?！睒渚`瞪了她的惡劣友人一眼，將看完的信箋細心地折好，然后一撇嘴，嬌俏的瓜子臉上飛出了兩個漂亮的酒窩，清脆自信仙音從紅潤的唇縫中擠出來，飄進艾爾諾拉的耳蝸，“那么，尊貴的艾蘭蒂絲大人，您可以幫我想一想，當(dāng)胖蜥蜴回到死水沼澤后，我該帶點什么禮物去看她么？”
“送朵玫瑰如何，好精靈?！卑瑺栔Z拉說道，“正好我知道一種珍惜的玫瑰，你愿意為我跑趟腿么？”
“沒問題”正在興頭上的樹精靈先是一口應(yīng)下了幫女術(shù)士跑腿的請求，之后，她才想起來問要去哪，“你要我去哪里？”
“每年的這個時節(jié)，海杰拉爾城寶石區(qū)的達拉索花店就會賣一種名叫金色回憶的黃玫瑰花，我需要你去幫我買兩束回來裝飾我的魔法花園，等到小紅龍回來，你就可以帶著從我這里培育好的金色玫瑰去死水沼澤了，”艾爾諾拉笑吟吟地將視線落在了自己花園中那些盛放的花朵上。
“很好，一舉兩得?！睒渚`也和女術(shù)士一樣，將視線放在了美麗的花田上，對這個盛放著四季花朵的魔法花園，繁星之女有著不輸給艾爾諾拉的熱愛之心，她也愿意讓這里，讓自己的第二故鄉(xiāng)變得更加美麗繁盛，“我回去準(zhǔn)備一下就動身！”
“在圣都玩的高興一點，我光明的朋友，我的良心……”等興致勃勃的樹精靈走遠之后，笑容可掬的女術(shù)士對著她逐漸消失不見的背影，送出了一句意味深長的關(guān)照與祝福。然后，女術(shù)士端起茶壺，倒?jié)M了兩杯紅茶，然后轉(zhuǎn)過頭，朝著涼亭的陰影處輕輕咳了一聲，“我不像蘇那般嗜酒，所以就用茶水來招待你了?！?p> “幸好我自帶了酒水。”一道裂縫從陰影處憑空張開，一只提著酒壺的纖細手臂先從裂縫中伸出，然后，醉眼蓬松的黑衣女子走出裂縫，來到?jīng)鐾ぶ校桨瑺栔Z拉對面，玉石般潔白的手指捏起自己面前的茶杯，隨手潑掉里面的紅茶，換上了撲鼻的烈酒，自顧自地撞了一下艾爾諾拉的茶杯后，立刻仰起頭，將茶杯里的酒一飲而盡，“真是個意外的發(fā)展，你準(zhǔn)備將挑斷平衡絲線的重擔(dān)托付給那個戀愛中的樹精靈?！?p> “黑薔薇之子無論如何都是要死的。我不過是順?biāo)浦?，給英勇無畏的樹精靈琳恩·飄葉創(chuàng)造一個實現(xiàn)自己正義理念的契機而已?！蔽嬷亲诱趽蹙茪獾呐g(shù)士謝絕了食夢者梅麗爾送過來的酒壺，“而且，這事?lián)Q成飄葉去做，你那光明姐姐也許會站在飄葉那邊?！?p> “她肯定會站在飄葉這邊，她永遠都站在正義的一方……”一說起自己的光明姐姐，食夢者梅麗爾的心口就隱隱作痛，她不得不一口氣喝光酒壺里全部的酒，才讓自己從往事的回憶中脫身，“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按原計劃也跟著去海杰拉爾，確認下姐姐不會壞了我們的計劃?！?p> “我本來就沒說不需要你去海杰拉爾?！卑瑺栔Z拉微微一笑，“你還要保證飄葉她能平安回來呢?！?p> “她聽到馬車聲了?！甭穹诤＝芾瓲柍墙即蟮琅詷鋮仓械陌胴埮^貼在地上，貓耳感受到了大地微弱的振動?！斑€有另外的馬蹄聲，馬車周圍還有名騎馬護衛(wèi)?！?p> 一位失勢貴族的妻女即將經(jīng)過這里，那名貴族因為政治斗爭失敗而被處決，他的妻女則被逐出海杰拉爾；但是，那名死去貴族的對頭并不滿意這樣的判決，他想要斬草除根，哪怕她們只是一對失去了一切的可憐女人。
“聽到她說的了么？都準(zhǔn)備好?！币幻c半貓女一同埋伏于此的穿斗篷的男人點點頭，對著埋伏在道路兩旁的手下們吩咐道。
“還有多久會到?！蹦侨擞謫柕?。
“很快?！卑胴埮沉怂谎郏灶欁缘囟氵M了樹叢里。
她除了要關(guān)注目標(biāo)的動向，同時還在警惕著這些合作者。這些人都是雇主手下的私兵，只有她自己是刺客公會的成員。
耐人尋味的搭配……
“我聽說過你的大名?！背弥繕?biāo)還未出現(xiàn)，一名藏在她旁邊的私兵盯著身材勾人的半貓女，試探著問道，“你真的像傳聞里說的那樣……”
“傳聞都是真的，所以，如果你能活過今天，她不介意給你留下一段難忘的回憶?！卑胴埮疀]有看他，只是用柔軟的貓尾撩撥了一下他的臉，那個男人的呼吸便一下子急促起來。他喘著粗氣，正準(zhǔn)備再確認下細節(jié)，但靈巧的貓尾一下子堵住了他的嘴。讓他發(fā)不出聲音。
因為目標(biāo)乘坐的馬車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伏擊者們的視線中。
一名車夫，一名護衛(wèi)騎士，這是馬車的全部守衛(wèi)力量。
莉娜女爵和她的女兒艾黛爾，在她們還是海杰拉爾貴族圈的紅人時，身邊永遠不缺向她們大獻殷勤之人，而到了她們被放逐的時候，這些人全都沒了蹤影……
他們連多看一眼這對落魄母女都覺得浪費，又怎么可能冒著生命危險去沿路護送她們。
除了一名英勇的騎士。
一名即將與女爵母女一同踏入死亡陷阱的英勇騎士。
對付區(qū)區(qū)一名護衛(wèi)，這本應(yīng)是一場輕松的獵殺，但事實上，這場伏擊從一開始就意外頻出。
快要走進伏擊圈的時候，那名騎士盾上印著金玫瑰徽章的護衛(wèi)騎士似乎覺察到了什么，立刻策馬上前截停馬車，急切地命令馬夫掉頭。
雖然那名護衛(wèi)騎士及時發(fā)現(xiàn)了埋伏者，但馬車此刻已經(jīng)離伏擊者們太近，不可能全身而退了。隨著私兵們的隊長一聲令下，十幾只弩箭從道路兩旁的樹叢中射出！不過，由于目標(biāo)是在伏擊圈之外，所以弩箭并不是按原計劃那樣，從四面八方射向馬車，而是全部集中在了車頭的方向，這大大減少了護衛(wèi)騎士防御的難度。
不過，弩箭的數(shù)量還是大大超出了那名騎士的想象，雖然用手中盾牌擋下了大半的弩箭，但仍漏掉了幾支弩箭，而這幾支弩箭，則要了車夫的命，并射傷了拉著馬車的馬，受傷的驚馬嘶鳴著，拉著失控的馬車偏離大路，沖進了樹林。
“我們?nèi)プ否R車，你們?nèi)Ω赌莻€騎士！”私兵隊長大聲招呼著自己這一側(cè)的手下跟著他去追失控的馬車，讓大路另一側(cè)的手下去對付那名撐過第一輪攻擊的騎士。
只針對護衛(wèi)騎士的第二輪弩箭又射了出去。
矢箭的數(shù)量雖然少了一半，但狡猾的伏擊者們將目標(biāo)放在了騎士的坐騎上，很快，可憐的戰(zhàn)馬便哀鳴著倒下。
失去了坐騎從馬上跌落，但身手敏捷的騎士在落地后順勢一滾，漂亮地躲開了又一輪襲來的弩箭，然后迅速脫掉了在步戰(zhàn)時會阻礙視線的頭盔，露出一頭金黃的齊肩秀發(fā)和英氣十足的俊臉，一手持劍，一手舉盾，沖向了伏擊者們。
“女騎士么……”對手是一名年輕的女騎士，這到讓半貓女頗感意外。
從伏擊發(fā)起到現(xiàn)在，她并未參與到戰(zhàn)局之中，因為攻擊剛一開始，甚至早在攻擊發(fā)起之前，她就明白自己這次擔(dān)任的是個什么樣的角色——這場不光彩襲擊中的替罪羊。
對她的攻擊是與護衛(wèi)騎士的攻擊同時發(fā)生的，一齊發(fā)射的弩矢中，有三支飛向了半貓女的后心！
這三名向半貓女發(fā)起偷襲的私兵與她并沒有私人恩怨，他們只是奉命行事，他們的隊長在臨行前，傳達了主人的單獨指示——把那個影子刺客和莉娜母女一起解決掉！
得到命令的私兵們忠實地執(zhí)行了暗殺指令，但他們顯然低估了自己的對手。
從一開始就在防備著他們的半貓女，在攻擊發(fā)起的瞬間開始了自己的行動，她突然伸手掐住自己身旁那個剛剛承諾會與其共度良宵的私兵脖子，把這個還在想入非非的可憐蟲當(dāng)做肉盾，擋下了三發(fā)矢箭。
接著，面露殺氣的女刺客丟下生死不明的肉盾，快速沖向那三名失手的私兵，先是一拳搗碎了其中一人的喉結(jié)，然后穿過另一人笨拙的防守，將匕首深深插入他的心臟，接著手腕一轉(zhuǎn)一拔，大量的血液從傷口出噴出，濺在了最后一人的臉上，趁著他視線受阻，敏銳的兇貓迅速閃到他的身后，把他的頭顱切成了兩半！
“我們?nèi)プ否R車！你們?nèi)Ω赌莻€騎士。”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那場不太完美的伏擊上面，全然沒有注意到這邊的小插曲上。
“女騎士么？”半貓女明沒有將太多心思放在騎士身上，她悄悄隱入樹叢，脫離了這片屬于女騎士的戰(zhàn)場。
她和另外一半的人還有筆帳要算，而這一半，就送給女騎士當(dāng)開胃小菜了。
“金玫瑰公爵之女，妮娜?林維爾德！”年輕的女騎士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冰冷的劍鋒指著圍上來的伏擊者們，擔(dān)心被失控馬車帶進林中的莉娜女爵母女安危，不愿在此戀戰(zhàn)的她主動報上了自己的名字與家徽，希望這些人能識趣的知難而退，“把路閃開，我就饒你們一命！”
“你該清楚自己的處境，騎士！”圍攻者們狂妄地叫囂著，將女騎士圍在當(dāng)中，試圖聯(lián)合發(fā)起攻擊。
他們什么都不明白。
“為了金玫瑰的榮耀！”知道僅憑言語無法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豺狼退卻，英勇的騎士妮娜·林維爾德先聲奪人，舉劍前沖，在她面前的幾名私兵立刻做好了防御準(zhǔn)備，同時她兩側(cè)和身后的人也做好的偷襲的準(zhǔn)備。但剛往前沖出兩步的女騎士突然轉(zhuǎn)身，改變了攻擊目標(biāo)，她快速擲出手中的騎士盾，盾尖擊碎了一名私兵的腦袋，同時還帶倒了旁邊的兩個人，那兩個人一摔倒在地，就再也沒有爬起來，因為妮娜已經(jīng)跳到了他們頭上，手中的騎士劍一揮，便了結(jié)了他們的性命。
打破了包圍圈的女騎士低下身，躲開隨后的長矛刺擊，再度揮動騎士劍，將攻擊者的腿齊膝斬斷，接著用空著的手抓出另一個向她刺來的長矛矛柄，改變了矛尖的方向，讓它扎進土里，然后利用它做支撐從地上站起，又是一劍，刺中了襲擊者的胸膛。
解除了一側(cè)的威脅，女騎士回身揮劍，割斷了第六個人脖子，順勢向前滾翻，拾起插在尸體上的盾牌，擋住砸向自己的戰(zhàn)錘錘擊，然后在隨后的反擊中用盾牌拍碎那人的下巴，接著又把騎士劍的劍鋒送進了下一個挑戰(zhàn)者的嘴里！
剩下的人沒有敢在上來了，他們或是逃進了森林，或是沿著女騎士相反的方向沒命奔跑。
妮娜沒有去追趕他們，而是沿著車轍的痕跡追進了林中，比起追殺那些落荒的鬣狗她更關(guān)系女爵母女的安慰。
希望一切都趕得及……
當(dāng)心急火燎的女騎士找到停在林中的馬車時，那里已經(jīng)躺滿了尸體！
還有安然無恙的莉娜女爵和艾黛爾小姐。
還有正坐在一具尸體身上擦拭匕首血跡的半貓女。
“是你救了莉娜女爵和艾黛爾小姐么？我，金玫瑰領(lǐng)的妮娜·林維爾德向你表示由衷的……”誤將半貓女當(dāng)成拯救者的女騎士正想向她表達謝意，卻被一顆飛速丟向自己的石子打斷。
“她接到是刺殺委托，她在猶豫要不要繼續(xù)完成委托?！笨吹脚T士及時用盾牌擋下了石子，半貓女嘴角露出狡黠的難以捉摸的微笑，她輕輕一跳，攔在了女爵母女和妮娜中間，靈活地轉(zhuǎn)動著手中的匕首，提議道，“但她現(xiàn)在更想知道，你有沒有本事從野獸的獠牙下救走獵物？”
“半貓女刺客么……”知道此戰(zhàn)無法避免的女騎士妮娜深吸了一口氣，示意女爵先帶著艾黛爾小姐躲回馬車，她們繼續(xù)留在外面，只會讓自己分心，但她現(xiàn)在恰恰不能分心去擔(dān)心她們，她需要鎮(zhèn)定下來，一心一意地打贏面前的對手。這個神秘的半貓女不簡單，她可以確定，在這種生死攸關(guān)的決斗中，稍有一點不慎就會丟掉性命。
她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著半貓女，劍盾交錯，維持著攻守平衡，一邊尋找著攻擊的時機，一邊為和平解決事端做著最后的努力：“看的出你和你的雇主之間發(fā)生了矛盾，所以我們沒有理由打下去?！?p> “她只是想打一場?！惫室庖づ瓕Ψ降陌胴埮〉乩诵χ幻嬗蒙囝^舔著匕首，一面用嫵媚的眼神挑逗著純潔的女騎士，“她到是不介意她們是用舌頭和手指一決高下，還是用劍與匕首決一死戰(zhàn)?！?p> “住嘴！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貓刺客！”被半貓女言語羞辱的女騎士妮娜開始進攻了，她用一個先聲奪人的姿勢沖了過來，半貓女一見她那手腕提的比劍尖要高，進退自如的架勢，就知道自己這回遇到的是個一流的用劍好手，于是她也不敢大意，斂起笑容，全心全意的投入到這場死斗之中。
靈巧的半貓女前后左右地揮舞著匕首，將身子護得密不透風(fēng)，同時她自己又如毒蛇吐信一般，時不時的向?qū)Ψ揭Πl(fā)出致命的刺擊。年輕的女騎士妮娜，她則有著與自己年紀(jì)不相符的沉穩(wěn)和老練，她不被半貓女的花哨的假動作所騙，謹(jǐn)慎的進行準(zhǔn)確的格擋與反擊，兩人劍匕的每一次接觸都旗鼓相當(dāng)，妮娜的手勁像鋼鐵一樣有力，半貓女的敏腕則像鋼絲彈簧般充滿韌性，棋逢敵手的兩人不斷變換著架勢與立腳點，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拇蛄硕畞韨€回合，才換來了第一次停頓。
“值得尊敬的對手，金玫瑰領(lǐng)的妮娜·林維爾德?！卑胴埮芍缘刭潎@。
“你也不錯?！蹦菽任⑿χc頭，兩人彼此的身份與立場在這一刻已經(jīng)不重要了，她們都沉浸在了這場棋逢對手的戰(zhàn)斗喜悅之中，“我還想繼續(xù)和你打下去?！?p> “她也是。”半貓女同樣很享受與妮娜的交手，“除了在床上，她還從未如此大汗淋漓過?！?p> “你能不能不在提……床什么的。”明白其中意思的妮娜紅著臉抗議。
“抱歉。”半貓女真誠地道歉，她的臉上少見地露出了童稚般的笑容，“她們只對打，她不說別的?！?p> “很好?！迸T士妮娜點點頭，然后又做了件又讓半貓女深感意外的事，她丟掉盾牌，脫下了自己護身的鎧甲，穿著沒有防護力，僅供遮體的長褲與罩衫面對半貓女，“剛剛我只想盡管擊敗你，現(xiàn)在既然是決斗，那我就要與你公平一戰(zhàn)?！?p> “她賞識你了，你是個真正的騎士?！迸T士妮娜高潔的靈魂讓見識了無數(shù)爛人的半貓女眼前一亮。
“被一個刺客賞識……”妮娜苦笑，然后擺開架勢，“不過謝謝，我接受你的稱贊，也許下輩子我們可以做朋友?！?p> “她會考慮下，讓它提前?！卑胴埮⑿Γ@一次，由她先發(fā)起了攻擊。
和上一輪那種電光火石般的激烈對打不同，已經(jīng)大致了解了對手斤兩的兩人，這一回打的格外謹(jǐn)慎，她們深知，和這樣一個實力接近的勇猛對手對壘，勝負往往取決于一個落空的動作，或者錯誤的計算，而誰能夠捕捉住那閃電一般短促的機會并加以利用，誰就能取得最終的勝利，于是她們不約而同地進入到了一個長時間對峙，然后迅速出手，劍匕交鋒！之后繼續(xù)對峙的循環(huán)當(dāng)中。
最后，連莉娜女爵這個沒碰過刀劍，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女貴族都看出來她們兩個早已不是在爭勝負，而是在切磋技藝了，深知自己和女兒還處在危險中的她不得不發(fā)聲破壞金玫瑰之女難得的好興致：“小玫瑰，如果那位貓小姐不打算殺我們了，如果你也不想殺那位貓小姐，那你們可不可以改天再打？”
她們這才想起自己在此的原因……
“這里確實不能久留”妮娜微笑著收劍，“莉娜夫人和艾黛爾小姐仇家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必須盡快送她們?nèi)ソ鹈倒孱I(lǐng)，倒是你……介意我多一句嘴么，完不成任務(wù)的話，你怎么辦？”
“她你不用擔(dān)心?！卑胴埮恍?，幫著妮娜一起重新綁好馬車，“這次她要解決的是雇主?！?p> “呃……你不會有事就好?！蹦菽葘擂蔚匦π?，不再過問黑暗領(lǐng)域的事情了。
“那么……再見！不……她們最好這輩子不再見了。”一切妥當(dāng)后，半貓女向光明的女騎士做著最后的道別，她又將重歸陰影之中。
“那個……”臨分別時，妮娜咬了咬嘴唇，終是鼓足了勇氣挽留起半貓女，“要和我一起去金玫瑰領(lǐng)么？做我的扈從，不！做我的朋友！我能……能看到你心底的光明，父親大人他也會同意你留下的。”
“她謝謝你的好意，騎士小姐，但她拒絕，她的老大救過她，她的老大對她很好，她不背叛，她不能離開?！卑胴埮四ㄑ劬?，婉拒了妮娜善意的邀請。
“是么，那……我們下輩子見?！?p> “下輩子見……”
這輩子無法成為朋友的兩個人就此分別了……
與騎士妮娜道別后，半貓女回到了最初的埋伏地，那里除了尸體外，還有微弱的呻吟聲。她尋聲過去，在雜草從中找到唯一的幸存者——那個替她接下三支弩矢的“肉盾”。
“你還活著，但活不了太久了?！辈榭戳艘幌聜麆莺?，半貓女給了身負重傷的他一個不幸的消息。
“她說過要給你一個難忘的回憶?！比缓?，沒有了殺戮氣息，變成了一只嬌柔母貓的她跨坐到了回光返照的男人身上，“她不打算毀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