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伸胳膊和腿,又有一種剛剛從大鍋里走出來的感覺。好在我的身體沒有像上次一樣排斥我,我抱抱它,很高興與它再次合作。
辛姬圍著我轉(zhuǎn)幾圈,仰著腦袋想了想,一揮手,我破敗不堪的衣服換了樣兒,“這才對嘛?!彼α?。
我跪地叩拜,辛姬真算的上我的再生父母了。磕倆頭我就想溜。
她拽住了我的發(fā)辮,不知何時連我的發(fā)型都換了。
“我要是你的話就不會出門?!彼龀鲆桓焙靡馓嵝盐遥D(zhuǎn)身又坐在那把椅子上。
此時不溜更待何時,不出門等著被你虐?
我立馬拉開門沖出去。
“轟?。 薄斑牵 ?p> 一聲雷在我頭頂炸開,要不是我躲的急,恐怕此時早就冒煙躺尸了。
我識相的跑回來,悻悻的看著辛姬,笑,“那個,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就是想試試,呵,您劈的還真準?!?p> 我摸摸自己差點兒被燒焦的頭發(fā),心有余悸。
“刷”,辛姬扔給我一頂帽子,讓我?guī)?,“這些日子你先別出門,”見我一臉疑惑,她抬頭看看屋頂,好像上面大有乾坤,“容易遭雷劈?!?p> “這雷不是你弄的嘛?!蔽倚÷曕洁?,沒辦法,人窮志短一直是我作妖的準則。
我記得老妖精說,妖魔震怒這才一階,還有兩階未發(fā)作呢。藩籬城沒了,不知道妖界其他地方如何。
我偷偷看看辛姬,她一直盯著屋頂看。我便順著那目光也往上看,除了屋頂什么也沒有。
“這么多年,你們坐在上面也不好受吧?!彼v兮兮笑起來,雙手捂著臉,“即使御嵐死了五千年,你們也不能放心呀。哈哈哈!”
我揉揉眼睛再細細打量那屋頂,依然只是屋頂。
我不由得開始同情起辛姬,她一定是跟赤練一樣睡得太久,憋瘋了。
唉!真是可憐。我深做呼吸,嘆一口氣,氣吐到一半,只聽又一聲炸雷,硬生生的,那剩下的半口氣咽了回去。
化成一個嗝兒。
“來吧!”辛姬忽然從椅子上跳下來,沖到門外去,直上云霄。
我被震的說不出話來,我只知道,我的好日子到此結(jié)束了。都說伴君如伴虎,我要伴的居然是個憋瘋了的妖魔。
窗外的陰霾漸漸散了,院中的尸海消失的無蹤影,蛇也不見了。我不知道這算不算震怒結(jié)束,只是趴在窗前看著老妖精離去的方向,踮起腳想要看的更遠些。
她們應(yīng)該下山了吧,以十三現(xiàn)在的修為保護一家子算不得什么難事了吧。她們一定是回了天心閣,這天下將不再會有狐十三的對手,老妖精的盛世指日可待。
只要辛姬不再搗亂。
我忽然明白了自己的使命,穩(wěn)住辛姬。
這忽然冒出來的想法,頓時使我無比激動,好像找到了新生的意義。我下意識去摸自己的乾坤袋,什么都沒有。我猜一定是天書拿走了。
我的時了啊。
這下好了,徹底成了孤家寡人。
我安心在巫女山住下來,做好跟辛姬死纏爛打的心里準備。
辛姬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三天,我快在這個屋子發(fā)霉的時候,她出現(xiàn)了。
她照樣一抬腳坐在那把椅子上,把玩著那把像嬰寧的匕首,無悲無喜。
我老老實實帶著她給我的那頂帽子,純黑的,像個盤子,連睡覺都帶著,主要是我膽小又惜命。這條撿來的命,我得好好珍惜。
我悄悄觀察著她,臉上有灰,衣服上有裂口,像是跟人打了一架,可是放眼現(xiàn)在的妖界,還有誰能跟她一站呢?我很好奇。
“看什么看!”她吼了一嗓子,“去后院搬個頭骨去,我餓了!”
“?。?!”
她一定在開玩笑,我笑呵呵點頭,“我給你做飯去?!笨墒俏噎h(huán)顧四周,這里的確沒有一點兒能做飯的地方,所以我餓了三天。
她不理會,只伸出左手,一個白森森的頭骨便落在她的掌心里,“哧溜”一口,熒綠的霧氣滑入她的口中。
“嘔!”我一時沒忍住,吐了一口。
辛姬是妖魔啊,她以妖的精元為食,我記得天書曾講過,她的后院有滿滿的摞的整齊的頭骨,想到這里,我不禁瑟瑟發(fā)抖,我這是守著千百萬顆頭骨睡了三天吶!
辛姬不以為意,吸完一個直接扔出窗外,隨手又來一個,直到我的臉色漸漸平靜為止。
“撐死我了!”她喊了一聲,“你叫什么來著?”她直起身伸了個懶腰,沒等我回答,“哦,廢柴十五?!?p> “狐十五?!蔽壹m正。
“狐貍呀。”她捶了捶墻,整個屋子跟著晃動一下,“你早就不是狐貍了,你連妖都不算,嗯,讓我想想,你現(xiàn)在是個什么,”她努力想了一會兒,真的是很努力的在想,從她揪著自己頭發(fā)就能看出,“哦~”她恍然間大笑,啪啪拍著自己的大腿說道,“你呀,非畜非妖非鬼非人非仙非魔,這六界都容不下你了,哈哈哈……”
我一臉茫然的看著她,這有什么好笑的呢,六界容不容我,根本不在我的考慮范圍內(nèi),我只要好好看住你辛姬就行了。
她見我不笑,一時垮了臉,湊上前來問,“不好笑嗎?”
我搖搖頭。
她有些不適應(yīng),撓撓頭,“為什么我覺得那么好笑,啊哈哈哈……”
現(xiàn)在的辛姬完全沒有傳說中的妖神那么有魅力,她癲狂,神經(jīng)質(zhì),時不時做出一點兒令你難以接受的事。
就像現(xiàn)在,在她的笑聲即將要把房子震塌的時候,那笑聲忽然止住,她又一次仰起頭看著那屋頂處,仇視,咆哮,“你們要滅我,來啊,老子不怕你?。 ?p> 不出所料,伴著這聲咆哮,屋頂被震飛了。
現(xiàn)在,我又有一所沒屋頂?shù)姆孔恿恕_@讓我明白一個道理,無論我新生幾次,我都注定不配擁有屋頂。
夜晚,我瑟縮在這個屋子的一角,望著天上忽閃忽閃的星光,開始想念于吉山,它應(yīng)該荒廢很久了吧,會不會有調(diào)皮的小動物占領(lǐng)我們的家,我希望住在我的那間露天房子里的會是時了。
辛姬依然坐在那把椅子上,一直睜著眼睛,盯著我。
幽暗的月光下,這樣一雙陰森的目光總是使我心驚得無法入睡。可是無論你說幾遍,這妖魔幾乎不講道理。
她說,老子不睡覺,你也別想睡。
說的理直氣壯,天經(jīng)地義。
我打不過她,只得惟命是從。
我們就這樣你瞪著我,我瞪著你,足足熬了有三天,我實在是扛不住了,便求饒,“辛姬大人,我能不能去找個吃的?”
她很殷勤的遞給我一顆頭骨。
唬得我趕緊擺擺手,“不是,您救了我,難道就為了這樣熬死我?”
她嬉皮笑臉的搖搖頭,“說實話,我還沒想好該怎么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