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知道辛姬很拽,那天,她總算從御嵐的身上體會到別人對自己的感受。
就是欠揍。
奈何又打過她。
這種抓心撓肺的矛盾感,使得她一次次上門挑戰(zhàn),又回回敗北。
如果有一只妖很拽,你還干不掉她,那怎么辦?這個問題折磨著辛姬,后來她做了一個令全體蛇妖無比憤怒的決定,當(dāng)然,也令我們大跌眼鏡。她跟御嵐形影不離,同吃同住,她的邏輯也簡單粗暴,干不掉她,就直接變成她。
要不說天才的想法我們很難理解呢,那群蛇妖更不理解,他們堅定的認(rèn)為辛姬背叛了親族,投靠了御嵐。
后來,事實(shí)證明,蛇妖們是對的,辛姬就是投靠了御嵐,但他們也只對了一半,辛姬從來沒有背叛過蛇族。
從對手變成知己,這種經(jīng)歷我等凡妖很難體會,但是看著她們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手,一展宏圖,建立豐功偉績,我等凡妖只能說一個字,爽!
天書瞇著眼睛,嘬幾口茶,在那銷魂的眼神里,我放佛也看到了那個狐妖盛世,確切地說,那是整個妖界的盛世。
從前我以為那是御嵐一只妖的時代,現(xiàn)在才明白,那是一個英雄輩出的年代啊。
后來,御嵐走火入魔,辛姬作為領(lǐng)頭刺殺她的時候,一定悲痛欲絕吧。我不敢再問詳情,我拍我這只廢柴,會痛哭流涕。
天書很默契的省略了他們刺殺的過程,它只說,御嵐死后,辛姬自廢修為。
“還是我來說吧?!币恢背聊某嗑氶_了口,它的嗓音更加滄桑。
嬰寧在我頭上跳下來,“這不怪你,赤練?!?p> 赤練滿懷遺憾的開始講述:
御嵐死后,整個妖界陷入巨大的混亂,必須由一只妖出面收拾殘局,能堪當(dāng)大任的只有辛姬。
這也讓蛇族,再次看到希望,或者說,這一直就是他們的目的。
可是辛姬一心求死。
我就是在那個時候奉命保護(hù)她的,她真是想盡了各種辦法去死。
有我在,她又死不了。后來,她就開始恨我,她恨我放棄了御嵐……
唉,我也恨我自己。如果我不離開她,如果我知道真的有那么一顆仙丹……
(赤練一時情不自禁,哭起來,嬰寧也跟著哭,天書垂著頭,好吧,我沒哭,我急于知道那顆仙丹。)
有一天蛇王找到她,以一個父親和蛇族長老的身份告訴她,你必須效忠蛇族,必須把妖界變成蛇妖的天下,因為你的哥哥辛介,是為你而死。
原來,辛介真的找到了那顆仙丹,他騙自己的妹妹辛姬吃了下去。
“你是天生的王者,我們蛇妖怎可屈居于它妖之下?”她的父親起身行跪拜禮,“王,這天下您已唾手可得,您這不死之身將守護(hù)著我們蛇妖綿延萬代,世世代代!”
辛姬震怒,與她父王大吵幾十回合,最終,敗下陣來。
她漸漸明白,害死御嵐的正是她的母族,而她自己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也參與了進(jìn)來,最終是她拿起劍,刺死了御嵐。
辛姬有了世間所有妖都羨慕的不死之軀,也成了世間最厭惡自己的妖。
再后來,她耗盡修為,將所有靈力揮擲在藩籬城內(nèi)。
她說,蛇族的養(yǎng)育之恩,她只能以此報答。蛇王氣得吐血三升。
從此,辛姬長眠于藩籬城不遠(yuǎn)處的巫女山下,再未醒來。
“那么驕傲的一只妖啊,她跪在我這個物件面前,哀求我將她所有的記憶抹去。”赤練已經(jīng)哭得不能自已,我的衣裙上全是眼淚。
“她終究還是醒了。”嬰寧拍拍赤練,“這不怪你,你只是想幫它?!?p> 一代妖神,醒來后,成了妖魔。
她不死不滅,隨心所欲,她的醒來定會將妖界的局勢攪得更加混亂,當(dāng)然對處于藩籬城內(nèi)的我們也更加危險。
“咱們可以把這些往事告訴她,你們可都是她的老朋友。”我覺得我自己真是太聰明了。
天書潑我一臉的茶,“果然是廢柴?!?p> 我不明白,這跟我廢柴有什么關(guān)系,她忘了,我們再讓她想起來,一般故事的走向不都是這樣嗎?
天書真是太嫌棄我了,氣的它背過臉去,大喝一聲,“嬰寧,你來告訴這廢柴?!?p> 嬰寧也懶得理我。
最后還是赤練說,“她的醒來只有一種原因,那就是她體內(nèi)的仙丹有了異動。”
什么意思?
“也就是說,有妖覬覦她的仙丹,而且這妖有足夠的能力惹怒她?!?p> 然后呢?
“然后就會有妖魔震怒?!?p> 等她不怒的時候,再告訴她不就好了。
此話一出,天書終于忍無可忍,“廢柴,你到底懂不懂妖魔震怒是什么!”
我當(dāng)然不懂,我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搖搖頭。
天書快被我氣哭了,“我從今以后不認(rèn)識她!”
嬰寧支棱著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她黝黑的臉色有些凝重,“看來,藩籬城保不住了,咱們得撤?!?p> 藩籬城可是蛇妖的老巢,辛姬要?dú)Я怂?p> “妖神選擇沉睡,除非是她自己愿意醒來,否則就會震怒。屠一座城甚至沉一個州,都是小事兒,如果她控制不住怒火,到時妖界必將生靈涂炭?!?p> 赤練滄桑的語氣使我聽出恐怖的氣息,“那有誰能阻止她嗎?”我覺得嬰寧說得對,咱們得趕緊離開這里,回老妖精身邊去。
“誰去誰死?!碧鞎鴽]好氣的說。
“死吧死吧,該死的蛇妖有多少死多少,我早就看這藩籬城不順眼了?!眿雽庍呎f邊往乾坤袋中收拾東西,它幾乎要把整個客房裝進(jìn)去。
我也幫著它收拾東西,隨時做好逃命的準(zhǔn)備,有兩個問題忽然在我腦子里冒出來,是誰喊醒了辛姬,辛姬又為什么要聽人講故事?
“神仙”天書再一次落入我的視線,我笑瞇瞇挨近,“神仙,我還有個問題。”
“滾?!鄙裣苫卮鸬暮唵未直?。
我先把是誰這個問題撇開,我想知道她為什么不能聽見“從前”倆字。
“神仙?”我給它倒一杯茶,這茶杯可以說小巧精致,我纖細(xì)的手指差點(diǎn)塞不進(jìn)去,一口一個神仙,它聽得很愜意,但就是拒絕回答問題。
赤練忽然笑起來,“這個局,有點(diǎn)兒意思了?!?p> 窗外仍是風(fēng)雨交加,黑夜籠罩下的藩籬城完全沒了白天的囂張,它畏畏縮縮就像是我這個廢柴一般。
嬰寧一心想走,我能感受到它的焦慮,“都醒醒吧,千萬別指望著辛姬念舊情,她根本就不認(rèn)識你。咱們今晚就走,連夜?!?p> “不行?!背嗑毠麛嗟卣f。
嬰寧急了,“藩籬城就是個大網(wǎng),天心閣就是網(wǎng)的中心,誰靠近,都得死?!?p> 說起死,嬰寧黝黑的全身忽然變得紅彤彤一片,放佛它的身體在燃燒著。
“可是,”天書嬉皮笑臉地說,“我們不就是為了等這一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