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想干一番大事,首先你得有野心......當然,這個首先,對我來說,不存在。
可是老妖精并不能清醒的認識到這個問題,就像她所覬覦的那顆妖丹一樣,在跟天書確認了無音訊之后,她再沒有提起過。現(xiàn)在我要做的就是再次打碎她的白日夢。
您不能因為崇拜人家,就照葫蘆畫瓢,打造個劣質品來模仿人家,就算您需要心里安慰,可這不是自欺欺人嘛。
我趴在床上開導她。實在是這具人身太嬌弱,一百多下皮鞭,至今未能痊愈,還差點兒不能自理。
老妖精抿著嘴不吭氣,示意我繼續(xù)說下去。
于是我又說,“咱們家這么多妖,您怎么就相中我了呢,那狐十三......”
一聽到她心愛的狐十三,老妖精趕緊擺擺手,一臉傲嬌的說,“哼,我總得找一個來練手,選來選去,就你了。”
呵,我就知道是這樣。
“那你先告訴我,”在放棄掙扎之前,我得先訛她一把,“究竟是什么原因,才讓你對我這樣一個累贅中的累贅,視之如命?”
她一臉深奧的盯著我,我也一臉探究的看著她,良久,她說,“廢柴中的廢柴,也許是個天才呢?!?p> 哈哈哈,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比那句“狐妖最高貴”還要好笑。
要不是笑的我傷口崩裂,我簡直能笑她一天一夜。
“她老了?!崩涎蛔?,天書長長嘆一口氣。
我的眼睛莫名有些濕潤,即使我很想撇清自己,可是我總想起她抱著我累到吐血的樣子。
天書沒有在意我,它沉浸在過去的回憶里,“以前啊,她意氣風發(fā),嫉惡如仇,整個天心閣都圍繞她轉,要不是......”
“天心閣?”我噌的一下坐起身,顧不得疼痛,邊“斯哈”邊追問,“你是說,老妖精是天心閣的妖?”
妖界無人不曉天心閣,掌管妖界各類心經(jīng)秘籍,天師之職,無論誰掌管天下,都受人敬仰。在狐妖一落千丈受盡欺凌的今天,天心閣雖多是狐妖后裔,但是憑借著天師之職而免受其害。
可以這么說,天心閣是狐妖最后的避難所,但是它要求極嚴,只收留天才。
我一把抓住天書,手有些顫抖,“她真的是天心閣的妖?”
天書怪笑著看我,“你難道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從來都沒問過姥姥的名字,我以為她跟我們一樣下賤,狐初一、初二到十五......所以我們喊她老妖精。
“她......”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顫抖,“她有名字?”
“狐天貍?!?p> 我的眼淚刷的一下跌落下來。
狐天貍啊,我的天哪,竟然是狐天貍。
千年前,雪域大戰(zhàn),一戰(zhàn)成名的狐天貍,僅憑一己之力擊退狼族蛇族翼族等兩千名妖將,拯救妖王石慶宇,免其妖丹被搶奪。雖然后來妖王聽信讒言,再次上當,致使身亡,妖丹下落不明,可是如今人們說起雪域大戰(zhàn),仍然指的是狐天貍參與的那次。
在我的心里,說起英雄,御嵐排第一,狐天貍絕對能排第二。
我的眼淚很快淹沒了天書,它慘叫著來打我,“廢物,你除了哭還會什么?”
可是,我現(xiàn)在只能哭。
我嘲笑了一百年的老妖精,竟然是一只那么了不起的妖,那么了不起的一只妖,竟然淪落到跟我這廢柴一起逃亡的地步,究竟是哪兒錯了?
“哪兒錯了啊?”我淚眼婆娑的問天書。
“我他娘的哪兒知道?”
“你不是天書嗎?”
......
“這世上,沒有對錯,只有強弱?!背聊芫煤螅鞎従徴f,“御蘭的妖丹,本來是被石慶宇那蠢貨內(nèi)爆的,狐天貍暗中保住了它,為此,她靈力盡失。后被逐出天心閣,跟你這群廢物一樣,開始了東躲西藏的保命生涯。”
“可是她......”我很疑惑,我之所以能茍延殘踹,都是靠她輸靈。
“所以她不光是天才,更是英雄,”天書忍不住一臉驕傲,“在天才的身上只有暫時失落,沒有盡失一說,她隱了實力,走下神壇,流落妖界,誓要找回妖丹,重興狐妖盛世?!?p> 我正忙著感嘆老妖精的偉大,忽又聽天書嘆口氣,“可是呀,天不遂人愿?!?p> 后來的事,我們都知道了,老妖精傾盡一生也沒找到那顆該死的妖丹。
我不甘心的問天書,“真的就沒有一丁點兒的音訊?”
天書晃晃身子,“我要是有的話......“它頓了頓,“就好了?!?p> 正當我們陷入沉默之際,門開了,是初一。
她手里提著一只狼,怒氣沖沖瞪著我,“你竟然養(yǎng)了一只狼崽子?”
我看著時了,一時心驚,才幾日不見,這家伙竟然又長大那么多,看來在我不在的日子里,也沒挨餓。
“你自己來,還是我?guī)湍阍琢怂??”初一掐著它的脖子走至我面前?p> 我慌亂著去抱時了,我太了解狐初一了,她決不可能放過一只狼,“一年,我免費讓你打一年。”我把臉伸過去,哀求她,當然,她是不屑于打一只廢柴的,更何況,這廢柴本就任她欺負。
我絞盡腦汁的想啊想,我有什么有用的......
正在她奪過時了準備動手的時候,我大叫一聲,“交換,我拿姥姥的秘密交換?!?p> 天書竭盡全力的鄙夷一聲,嫌棄的走掉了。
初一狐疑著盯住我,“老妖精能有什么秘密?”
如果這世界上有什么是狐初一在乎的,那一定是老妖精本妖,我有時候也會暗暗跟初一較勁兒,我們倆到底誰愛老妖精多一點兒。
狐初一是屬于那種看不慣就干的傻妖,她雖沒有狐十三那么有天賦,但是貴在膽兒大,從不優(yōu)柔寡斷。很多次,逃跑的時候,會出現(xiàn)這種情況,老妖精一把抱起我就跑,沒幾步,狐初一便抗起老妖精,我們?nèi)谎瓦@樣成為眾矢之的,想低調(diào)都不行。
“快說,老妖精怎么了?”
我伸出手,將時了奪過來,“你先保證,以后不準再殺時了?!?p> “時了?”狐初一驚得嘴巴合不攏,“我呸,一只畜生竟然還有名字。”
“你不答應,我就不說了?!?p> “......”狐初一也了解我,雖然我任人欺辱,可是一旦我認真起來,打死我我也不說是很可能發(fā)生的,“我答應你,只要它不自尋死路,我放過它。要是你的秘密不怎么樣,它加你,我一塊兒宰?!?p> 我一邊撫摸著時了的毛,一邊把天書講的重新加工一遍,講給初一聽。
初一的反應令我很滿意,該吃驚的地方很吃驚,該哭的地方哭的比我還兇。我從初一的臉上看到了我自己,后來,初一一聲不吭的離開我的房間。
沒多久,她提著天書走過來,一把扔到我的身邊,一臉擔憂的說,“你們說,老妖精是不是大限快到了,老糊涂了,才拿這根兒雞毛當令箭?”
沒錯兒,我就是那根雞毛。
天書長長的嘆口氣,“夢想啊,誰都有,到最后全變成自欺欺人的把戲。”
它這聲嘆息像極了老妖精。是不是妖老了,都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