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重陽已過,深秋后寒冬將至。可江南城內(nèi)依舊是,處處有綠葉,滿眼皆花叢。
上天垂憐的寶地就是與別處不同。查那緩緩撩開馬車的簾子往外看,她從來沒有離開過高地,此時滿眼都是新鮮的。
原來烏桓這么多日就是住在這么美的地方,心里不免有些酸楚,想想以前自己住的,哪怕是最華美的穹頂氈房和這些相比,真是無法直視的粗鄙。
街道兩側(cè),人們被馬車中得女子震驚,中土人多為寬面龐,塌鼻子,小眼睛,唯一可以自豪的就是江南城女子皮膚白嫩。此時和查那相比,這真是成品和毛坯的差異。
她看外面的人都好奇的望著自己,嘴角不覺的泛起笑意,熱情的揮動著手,天真的像小女孩一般。然而百姓們卻嚇得,馬上把頭埋下去,旁邊隨行的嬤嬤看到這一幕,頓時開口阻止道。
“使不得,還請娘娘快點把手收回去,現(xiàn)在宮里也都更加規(guī)矩了,可不能再這樣!”
“好,我知道了!”
查那聽了心里生氣,然而自己是初來此地,她不敢不聽從。這嬤嬤的話,言外之意是曾經(jīng)的坤厥部沒有規(guī)矩,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沒規(guī)矩的蠻夷了。
馬車穿街而過,緩緩的駛?cè)肓藢m門,兩邊高墻下,馬車似乎看起來像一溜甲殼蟲似的,坤厥勇士身著重甲,讓人光是看看他們的刀,就可以想象戰(zhàn)場上那是何等聞風(fēng)喪膽,所向披靡....
永樂宮內(nèi),翠柏蒼天,高臺上紗幔飛舞,不知哪里傳來的鼓樂聲,她從來沒聽過這樣的旋律,查那抬頭仔細(xì)琢磨著曼妙的旋律,然而這音樂傳到空曠的宮殿外,就像被擴音一般,讓人只聞其聲,無處尋找源頭。
“娘娘,不要四處張望,蘭度還在等著您?!?p> 查那聽了,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她完全找不到“回家”的感覺,處處被嬤嬤的提點,格外刺耳,好像無時無刻的提醒她,自己原本不屬于這里。
查那被嬤嬤攙扶著走進宮殿,此時烏桓、閔一和孫修正一起欣賞剛剛進貢的新羅舞娘跳肚皮舞。殿下六個舞娘身著紅色紗裙,柔軟纖細(xì)的腰身裸露在外,那肚臍上還鑲嵌著一顆寶石。
殿上三個男人,神情各異,閔一微張著嘴,突然倒吸口氣,似乎擔(dān)心嘴巴里淌下涎水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顆寶石。孫修則幾乎要拿衣袖遮住臉,遠(yuǎn)遠(yuǎn)都能體會到他臉上發(fā)燒,心里在默念阿彌陀佛,我是正經(jīng)讀書的大好人!烏桓居高臨下,手中舉著一顆葡萄,手就懸在空中,似乎他忘了剛剛是要放到嘴里的,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過最中間的女子,他抬起手,示意她上前來。那女子聽話的走到了烏桓身邊,但是并沒有完全貼上去,而是有意留了空隙。她伴著音樂,繼續(xù)抖動著肚皮。
“蘭度,娘娘到了!”查那一進來,目睹著這個場面,心里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剛剛思念他都快燃燒的心,冷卻了一些。
“查那,你見到我不開心嗎?快點...快點過來,讓我看看你!”烏桓此時倒是興奮的不得了,可能和身邊的新羅的舞娘有關(guān)。
“我,我.....開心!”她小心翼翼的走過去,不疾不徐。
烏桓盯著她,又看看身邊的舞娘,臉上洋溢著滿意的微笑,像是一個人擁有了一堆寶石后的那種神情。若是讓他選擇,他哪個都不肯舍棄,最好都要,并且越多越好!
烏桓示意音樂停下來,他一手就把舞娘攬在懷里,剛剛留出的縫隙已經(jīng)讓他像是隔靴搔癢,越撓越癢。終于他厭倦了,索性直接抱在懷里。
然而查那還不曾被烏桓左擁右抱過,因為她之前還沒有當(dāng)過或左,或右之一。她靜靜的站在烏桓身前,臉上透露出了些委屈。
烏桓剛剛聞到隱隱的香氣,舞娘被抱在懷里,他才發(fā)現(xiàn)香氣是從舞娘身上傳來的,這香簡直是直戳肺腑,讓人有些微醺。
“蘭度,我....”查那剛剛開口就被新羅女子打斷了。
“這就是...你對我說過的...”
“沒錯,她就是查那。”烏桓抱著新羅女子,似乎他們曾經(jīng)提到過自己,那他們曾經(jīng)還說過些什么呢,想必說了很多....
方才查那剛剛想開口說點什么,被新羅女子故意搶了話頭。
“查那,你坐了那么久的車,是不是累了,我看你沒什么精神,下去休息吧,明天去看你!”
心里縱然再想說什么也沒有機會,因為此話似乎是,有意讓她離開的驅(qū)逐令,曾經(jīng)習(xí)慣于獨寵的她,黯然的隨著嬤嬤退了出去....
走出大殿,查那眼前再看這些巍峨林立的宮房,心中傷感,再華美也不如曾經(jīng)的氈房讓她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