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刺目的笑容
瘦弱男子終于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傅寒這才看清了他的臉,一張陰柔秀氣的臉慘白瘦削,倒是挺像一副書生模樣,他聽著傅寒囂張的語氣不由笑出了聲。
“二位既然能進來這兒,想必也知曉在黑市里做生意只有一條規(guī)矩:買賣自愿。若是壞了規(guī)矩,主家問責(zé)下來那便是全城追擊,生死不論?!?p> 江湖上的人多多少少都對主家的作風(fēng)有所耳聞,多少年來此地都是風(fēng)平浪靜,他也是許久未在此處聽見過如此猖狂的話了。
“殿下,他該不會是嚇唬我們的吧?”
傅寒有點慫地往后退了退,戳著赫連川的手悄悄問道。
“你覺得呢?”
今夜的氛圍似乎有點怪異,傅寒總覺得一路來有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他們,逐漸靠近的腳步聲的確證實了傅寒的猜測。赫連川應(yīng)該早就注意到了不尋常,手上的銀劍已蓄勢待發(fā)。
“殿下,好像有點兒不對勁?!?p> 邪風(fēng)所過之處,每家每戶似乎都有共識般的關(guān)上了大門,一轉(zhuǎn)身,就連方才明明還站在后面同他們講話的男子也瞬間消失不見了。
一大批殺手正向此處靠近并呈四面包圍之勢,情況不容樂觀,所有的殺手仿佛得到了死令一般,目標直指傅寒。
“對方來者不善,殿下,就咱們兩個人對付得了嗎?”
“本王說過,只要我在,死也是我死在你前頭。”
即便是大難當(dāng)前,赫連川也依舊是那般鎮(zhèn)定自若,無一絲懼色。
“殿下仁慈,那待會兒打起來了,我先跑你斷后?!?p> “好?!?p> 傅寒沒想到赫連川答應(yīng)得如此爽快,畢竟這些殺手分明是沖著自己而來,赫連川這次倒是被她連累平白受了無妄之災(zāi)。
這次來的殺手明顯訓(xùn)練有素,不可小覷,他們的路數(shù)不盡相同,似乎是故意不想被認出,雖然有故意隱藏實力,但也是刀刀兇狠,劍劍致命。
“快走?!?p> 赫連川即便武功再高,也終究寡不敵眾,眼看漸漸處于下風(fēng),他只能盡力保得傅寒安全離去。今夜的風(fēng)格外寒涼,吹拂起鮮血染紅的月白衣衫,妖冶紅花于其間大片盛開。
“赫連川!”
赫連川為她奮戰(zhàn)至此,傅寒又怎么可能留下他一人獨自離開。
“我不是讓你走了嗎?為何還要回來送死!”
赫連川身中數(shù)劍,努力苦撐著才堪堪站住,語氣間頗有些憤怒意味,這女人總是這么的不聽話,今日之劫乃性命攸關(guān)之際,怎么就不懂得保護自己呢?
“行走江湖義字當(dāng)頭,殿下以命相護,傅寒自然要知恩圖報?!?p> 遠處襲來一支羽箭,所幸赫連川及時發(fā)現(xiàn),將一旁攙扶著他的女子擁入懷中,箭簇與傅寒擦肩而過,并未傷及要害。但這一避,赫連川已經(jīng)是用盡了力氣,再也支撐不住了。
“上頭有令,今夜務(wù)必擊殺此女子。”
他們被逼至絕境,再往后退便是深不見底的臨淵河,赫連川已經(jīng)陷入昏迷,僅憑她一人之力不可能勝過這一群來勢洶洶之輩,能否取得一線生機,一切都聽天由命了。
一陣毒霧借著風(fēng)力吹向欲趁機對他們除之而后快的殺手,隨后便聽得河中響起了一陣巨大的浪花飛濺的聲響,待那些殺手重新反應(yīng)過來時,眼前的二人早已不見。
河中水流湍急,不知通往何處。傅寒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條溪澗旁,原來臨淵河的盡頭竟位于這片偏僻的原始森林之中。河中暗石的撞擊讓她受了不小的傷,但這些通通都被她拋之腦后,當(dāng)務(wù)之急是就要找到赫連川,但傅寒環(huán)顧四周尋找了一圈都未發(fā)現(xiàn)蹤跡。
林中荒無人煙,應(yīng)該時常有野獸出沒,傅寒不由愈發(fā)擔(dān)心,赫連川身受重傷,若是真的不幸遇見了四處覓食的野獸,那......
傅寒不敢繼續(xù)想下去,若是換做以前,別人的生死對她來說絲毫不值得記掛,可當(dāng)那個男人護在她身前,告訴她,只要我在,死也是我死在你前頭時,她的心,似乎開始有所動容了。
趁著天還亮,傅寒加緊腳步至少橫跨了半個叢林,終于在另一條河流分支找到了昏睡不醒的赫連川。他傷得極重,被刀劍砍過的傷口已經(jīng)開始潰爛,想來昨夜的殺手定是在武器上淬了毒,而且是不止一種。傅寒來盛京時日不多,雖然得罪的人也不少,但對她這么恨之入骨,并且能出動數(shù)量如此之多的江湖殺手她怎么也想不出來。即便是勢如瑞王,也絕不可能就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在黑市中挑起爭端。
赫連川漸漸轉(zhuǎn)醒已是兩日后,一睜眼是完全陌生的場景,意識到傅寒并不在身邊他唯一的念頭就是起身尋找,但由于傷口并未完全愈合,一動便是撕心裂肺的痛。
“殿下醒了。”
女子抱著一堆柴火欣喜地跑過來,并未注意到對面之人凝重的表情。
“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
她的腳上盡是傷痕累累,血跡斑駁,衣衫也是破敗不堪,像是與什么東西撕扯過。傅寒被人提醒才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的確是劃了不少的傷口,鞋子是在被水沖刷過來時便不見了的,她只能裸露著腳丫走路。這段時間她的注意力一直在赫連川的身上,倒是未在意腳上的傷。經(jīng)人提醒,也只是略微瞥了一眼,不甚在意。
傅寒將從溪中取來的清水遞給赫連川,再給他把了把脈,身上的毒算是控制住了,只不過還需靜養(yǎng)方能痊愈。
“殿下傷勢頗重,需要好好休養(yǎng),這幾日切忌動武。”
赫連川震驚她懂醫(yī)術(shù)之余,更加關(guān)心的卻是她腳上的斑駁的傷痕。
“坐下。”
赫連川將視線投到旁邊的一塊石頭示意她坐著,傅寒雖不明他要做什么,但還是照著坐下了。
下一刻的場景,傅寒想她這輩子也不會忘記。人人眼中再高貴清雅不過的寧王殿下竟半跪在地上親自為她包扎腳上的傷口,傅寒此時真可謂如坐針氈,要是讓盛京城中那些女子們看到此番情形,想必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淹死自己。傅寒可不敢承受如此恩寵,欲縮回雙腳,但最終還是落敗于那道威壓。
“不要亂動?!?p> 赫連川輕柔地擦拭著女子腳底的碎石,有些地方已經(jīng)血肉模糊,她到底是如何做到忍受著這些傷痛的同時還能笑得如此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