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屋漏偏逢連夜雨
明月淡飛瓊,陰云薄中酒。
晴浦晚風(fēng)寒,青山玉骨瘦。
夜間北風(fēng)呼嘯,寒氣逼人,直將人凍得說不出話來。
傅寒蜷縮在被窩里瑟瑟發(fā)抖,屋子里點著好不容易從桌底下翻出來的半截蠟燭,火光微弱,忽明忽滅,將這寂靜的夜襯得更加恐怖。
傅寒此時早已將工部的人問候了個遍,整個屋子不僅沒有供暖設(shè)施,而且屋頂還漏了個大洞,時不時有冷風(fēng)灌進(jìn)來,那透心涼的感覺,簡直是心飛揚。
天氣變化多端,冷熱無常,猝不及防的暴雨將傅寒整得手足無措,雨水透過漏了數(shù)不清的小洞滴下來,滿床的被子瞬間濕了個透。
屋漏偏逢連夜雨,傅寒新官上任的第一天,便受到老天如此“熱情”的招待,果然是承蒙圣恩的人??!
春風(fēng)料峭,寒意生。
曠野蒼茫,冷霜收。
寒風(fēng)蕭瑟,冷雨如注,燈火昏黃,殘香暗生。
豆大的雨滴砸在窗外的葡萄架上,長滿新綠葉子的木枝搖搖欲墜,風(fēng)雨愈發(fā)猛烈,破敗的屋頂即將要被掀翻,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早走為妙。
“開門!還有沒睡的人嗎?開開門?。 ?p> 寧王府門口響起沉重的敲門聲,管家吳伯剛要進(jìn)入夢鄉(xiāng),就聽見砸門聲,聲響不斷,無奈之下只得披上衣服去瞧瞧。
“吱呀”一聲,刺眼的明亮從逐漸洞開的兩扇朱紅大門間投射出來,陳叔探出腦袋來瞅著外面,卻沒發(fā)現(xiàn)任何東西。
剛想關(guān)上門回去睡覺,兩條腿卻被一雙手給緊緊抓住。
“有鬼??!”
吳伯嚇得扔掉了手中的燈籠,一雙顫顫巍巍的腿瞬間動彈不得。
“老伯,是人?!?p> 聽到聲音是從下方傳來的,吳伯才睜開眼瞧了個仔細(xì)。
這才發(fā)現(xiàn)是一個姑娘頂著張慘白的小臉蹲在地上,想來或許是因為太冷了,所以才蜷縮在角落的。
這姑娘還真是有意思,大半夜的,更何況還是下雨天,不在家中待著,跑來敲寧王府的門做什么?
想來他做了寧王府那么多年的管家,敢這么砸寧王府大門的,這姑娘還是第二個。
“姑娘,大晚上的一個人出來很危險的,快點回家去吧?!?p> 陳叔看著這位已經(jīng)站起身來的姑娘,好心地提醒道。
“大叔,我是對面那戶人家的?!?p> 吳伯這才反應(yīng)過來,怪不得這幾日他看見對面空置了許久的宅子進(jìn)進(jìn)出出有不少人,原來是搬進(jìn)了新主人。
“是對面院子的姑娘啊,請問您這大半夜的到這來是有何事?”
吳伯重新大開門,出來問道。
傅寒見門已開,心下一陣欣喜。
“也沒什么事,就是今晚暴風(fēng)暴雨我家屋頂有點漏水,我這不是怕你們府中也有這種情況,便來提醒一下?!?p> “原來是這樣,多謝姑娘關(guān)心,我們王府中一切都好,勞姑娘掛念了?!?p> 吳伯心中溫暖,這姑娘心地善良,長得又好看,多好的人吶!
“吳伯你客氣了,咱們兩家這么近也算是鄰居了,鄰居之間互幫互助是應(yīng)該的嘛。”
傅寒謙遜有禮,話語間十分客氣,這讓吳伯對她的好感又提升了幾分。
注意到還在外面淋著雨的姑娘,吳伯連忙招呼她進(jìn)來。
“誒呦,姑娘你還在外面站著做什么,快進(jìn)來,想來你府中還未修葺好吧,偏偏又遇上這場大風(fēng)雨,你一個姑娘家又沒人照料這怎么行?!?p> “謝謝老伯,我在這里站一會兒就好了,等雨小了就走?!?p> 吳伯望了眼不遠(yuǎn)處還亮著燈光的書房,回過頭來輕聲對傅寒說道:
“姑娘,你先在這等會兒,我去稟告一下我們家王爺,若是王爺同意的話,你今晚就先在這兒住下來吧?!?p> “如此便有勞大叔了。”
傅寒面上很為難的樣子,心底隱隱得意,她等的就是這句話。雖說她極不愿意同赫連川有任何牽扯,但事出無奈,此時只得忍著厭惡找人家?guī)兔Α?p> 傅寒尋了處還未被雨水打濕的地方坐下,抬頭看著屋頂發(fā)呆。
“阿嚏!”
一陣?yán)滹L(fēng)吹過,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袖子里的一文錢因著她過于大幅度的動作而滾落了出來,傅寒伸手去抓卻始終跑不過這個圓滾滾又狡猾的東西,銅錢一路前進(jìn),直滾到一雙銀紋云錦鞋子邊才憤憤不平地停了下來。
“終于讓我逮著你了。”
得意的笑容浮現(xiàn)在臉上,不禁想要夸贊自己幾句。
“傅大人如今圣眷正濃,怎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低沉的男聲從頭頂上方傳來,富有磁性的聲音中還帶著幾絲笑意。
這是傅寒這輩子來第一次看見這個男子的笑容,這一笑,似流水,似清風(fēng),那雙清澈的眼睛熠熠生輝,朗若星辰,靜若月華,恍若這世間絕美的景色俱凝聚于他一人眼中。
仿佛千年不化的冰山臉放下了平日里一本正經(jīng)的嚴(yán)肅模樣,唇角微微勾起,一雙細(xì)長深邃的狐貍眼在此刻充滿了溫柔,輕淺的笑意蕩漾在唇邊,猶如自遠(yuǎn)處深霧中款款而來的謫仙。
傅寒最是抵擋不住這種長得好看的狐貍精,及時懸崖勒馬,拉回思緒,握著失而復(fù)得的家當(dāng)“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微臣這種清官只能靠著平日里領(lǐng)來的俸祿來維持生計,自然比不上殿下這般富可敵國,腰纏萬貫?!?p> 傅寒抬著頭理直氣壯地反擊,言語間夾槍帶棒,暗含譏諷,深深的諷刺意味盡在言表。
在微弱的燈光照射下,赫連川這才發(fā)現(xiàn)她臉色蒼白,頭發(fā)也濕了不少,便也不與她繼續(xù)斗嘴,吩咐管家立即去準(zhǔn)備熱水。
“進(jìn)來吧?!?p> 赫連川丟下一句話便朝著書房走去。
傅寒也不傻,站在外面多冷啊,既然他都如此盛情難卻了,自己還客氣什么。
傅寒跟在赫連川身后毫不客氣地大步邁進(jìn)書房,一只腳還沒邁過門檻,就看見屋子里的地上坐著一位衣著露骨,風(fēng)姿萬千的美艷女子。
傅寒滿臉震驚,一只腳停在半空中,伸也不是,退也不是,很是尷尬地站在門口。
她是不是打攪別人的好事了?對不住,她不是有意的。
傅寒在心里進(jìn)行深刻的自我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