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有正在猜謎的人,這下子都被我倆的對話吸引了過來。
我心里急得上火,表面卻十分淡定,千萬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去。我十五年寒窗苦讀,這一世英名難道要敗在一張白紙上?
白紙,白紙,我在心里反復(fù)念叨著......突然腦子里靈光一現(xiàn)!
我脫口而出:“白芷!這白紙打的就是一味中草藥——白芷!”
那邊有小廝上前來檢視:“姑娘答對了,謎底就是‘白芷’?!?p> 臺下又是一番掌聲響起:“剛剛好些人都繞開這題走呢,到底被一個小姑娘給猜出來了,真是不簡單!”
吳月犀也在一旁做崇拜狀:“嫣兒好厲害哦!”
我擺了擺手:“見笑見笑?!?p> 說著略帶得意的瞟了一眼剛剛那個男子,那個人笑意清淺,看著我的眼神卻逐漸加深,好看的眸子里,有著我看不清的光華在閃爍。
我心想,這點還真難不倒我,好歹也是學(xué)中醫(yī)的,那些年和成千上百種中草藥打交道的日子仿佛還歷歷在目,真是令人懷念啊。
我玩的有些上頭:“可還有難猜的謎面?”
“姑娘豪氣,我這里的燈謎,猜得出有獎,猜不出但也有罰,姑娘是否再考慮考慮?”
突然面前的那個青衣男子緩緩的開了口,我愣了一拍,這才反應(yīng)過來:“哦你?”
他身后的小白臉有些自豪的介紹道:“這醉仙樓就是我家主人開的,每年的上月節(jié)花燈會,我家主子都會籌辦猜燈謎的節(jié)目,為的就是讓大家伙喜樂喜樂......”
那個小白臉說起來沒完沒了,還想繼續(xù)對他主子的光榮事跡如數(shù)家珍時,卻被那青衣男子及時制止了:“少說點沒人拿你當(dāng)啞巴。”
那仆從嚇得頭一縮,乖乖的噤了聲。
我嘖嘖嘖的暗嘆:沒想到啊,沒想到,這么好看的一副皮囊,居然也是個粗魯暴躁的。
他回過頭來時,又是一臉的溫文爾雅:“姑娘考慮的怎么樣?”
我臉上一抽:“我就是為了放天燈而來,豈有就此打住的道理,你倒是說說你這罰是什么?”
他將我的小動作看再眼里,溫柔的笑了笑:“若姑娘答對五道燈謎題,那許愿的孔明燈,姑娘想放多少放多少,若是連著答錯三道,那邊也有抓鬮的筒,抓著什么,便罰什么。”
我的臉又抽了一下:“你那上邊要是寫著胸口碎大石,那本姑娘還得把命賠上?”
他大笑,聲線低沉悅耳,我發(fā)現(xiàn)雖然他眼角有笑紋,但是他一笑卻很是風(fēng)流倜儻,俊逸非凡,果不其然,我望開去發(fā)現(xiàn)了好幾個春心萌動的少女正看著他,捂著嘴,跺著腳,嬌羞非常。
旁邊有小廝揚起抹布湊過來:“咱們爺并不曾出過這種刁難人的罰項。”
“唰”的一聲響,他自背后掏出一把扇子抖開:“怎么樣?試不試?”
吳月犀這才從旁邊冒出來,皺著眉頭扯了扯我的衣袖:“嫣兒,別沖動啊......”
我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放心。
我道:“試試就試試。只不過,這謎面得由我自己來挑?!?p> 我怎么知道他會不會故意挑些超難度的題目來故意為難我?
他把紙扇一橫,眉頭輕挑:“請便?!?p> 我挑了一題短的,上面寫著:“無風(fēng)荷葉動——打一字。”我抬起手敲著腦袋,靜靜的思索起來......這會是個什么字呢?
我突然聯(lián)想到傅府的大荷池,每每成群結(jié)隊的魚穿行在里面時......
等等!我眼前一亮:“那便是‘衡’字無疑了?!?p> 他扇著扇子:“哦?”
我胸有成竹:“無風(fēng)荷葉動的話,那便是有魚在其中穿行。”
有小廝道:“咱們恭喜這位小姐,又答對了?!?p> 臺下人群喧嘩叫鬧起來,我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他神情十分溫柔,笑看著我沒有作聲。
我又尋了一題,看起來很有意思的樣子,展開來念道:“待到重陽日?!?p> 我只念了兩遍,心中就有了答案,嘴角清淺笑開:“重陽重陽,就是兩個太陽,重陽日應(yīng)說的是‘晶’字了?!?p> 很好,還差兩道我便成功了,我回過頭去給了吳月犀一個鬼臉,她給我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老天好像故意要和我作對,接下來的兩道題,我一道給答反了,另一道硬是沒猜出來。
我有些氣急敗壞:“再來!”
那人見我急了,反倒收斂了笑意,正兒八經(jīng)的看著我:“罷了,你也不用再猜,去挑孔明燈許愿吧......”
旁邊有小廝熱場:“這位姑娘真是不容易,大家伙也都猜起來,別光顧著看啊!”
臺下本還有駐足觀望的,聽如此說就都蜂擁涌了上來,打算躍躍欲試。
我哪肯,嘴巴一癟:“用不著,愿賭服輸,我還就不信了?!?p> 說著又要去撕面前那個燈籠上的謎條,突然間伸過來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握住了我的,他的手十分溫軟有力,自掌心穩(wěn)穩(wěn)的傳遞著溫?zé)岬挠|感,很是舒服。
我抬頭警覺:“怎么?公子怕我才高八斗,到時把你的許愿燈都給放光了賠本不成?”
他頓了頓,瞇著眼睛看我:“我的家當(dāng)還不至于像傅姑娘所想這般經(jīng)不起折騰?!?p> 折騰?怎么感覺有點怪怪的?
我詫異:“你知道我的名字?”
他好整以暇的靠近我,笑了笑:“京城四大美女之一傅嫣兒,據(jù)傳國色天香,姿貌超群,今日一見,當(dāng)真是名不虛傳。”
我這才后知后覺,肯定是剛剛月犀小聲叫我名字的時候被他聽見了,難怪他知道我的身份。
他又靠近了我一步:“我賣姑娘一份人情,你也不必如此逞強,若兩位姑娘喜歡我這孔明燈,升燈許愿去就是?!?p> 吳月犀碰了碰我的胳膊,示意我順梯而下。
我心想如此也好,玩了那么久,也算是過了一把癮,若是待會兒真的猜不出,抽到什么捏住鼻子原地轉(zhuǎn)圈、在臺上學(xué)豬叫等等的罰項......
咦,想想都覺得可怕。
我沖他燦爛的一笑:“也好,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我和月犀一人抱了一個孔明燈,歡歡喜喜的點燃了,我倆望著越飛越高的天燈,各懷心思,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這會子,夜已經(jīng)有點深了,一陣涼風(fēng)吹來,我凍得打了個哆嗦,一把挽住了身旁的吳月犀擋風(fēng):“月犀,你可知京城四大美女是怎么一回事?”
她朱唇親啟:“你不曉得嗎?這京中‘四大美女’早些年便已傳開了,說的是你,我,還有就是我朝南宮皇后娘家哥哥,關(guān)內(nèi)侯的兩個女兒——南宮英,南宮妤,大抵是那些有幸見過咱們?nèi)菝驳?,出去說時講的天花亂墜,名聲也就漸漸傳開了?!?p> 我扯謊:“哎我因不能常出來走動,民坊間那些傳聞我并不曾聽過,是我孤陋寡聞了?!?p> 花燈會依舊如火如荼,這滿城的歡天喜地,怕是要熱鬧個通宵,雖然我還有心繼續(xù)玩樂,但身子卻有點力不從心,鬧得久了,一到要睡覺的點,便開始有些乏了。
那兩個亦步亦趨的侍衛(wèi)在我身后提醒:“小姐,時辰不早了,再不回府老爺夫人恐怕得派人來找?!?p> 我點頭,正有此意。
我站起身,拍了拍月犀的肩膀:“青山綠水,改日再會。”
月犀也裝模做樣的拱了拱手:“改日再會!”
回府的路上,我正打算清清自己身上還剩多少銀兩,可誰知用手一探腰間,發(fā)現(xiàn)哪還有錢袋子的蹤影?
我把自己全身從上到下翻了個底兒朝天,最終確認(rèn)真的是不見了,我突然回想起來肯定是猜燈謎的那會兒,有偷兒趁人多手雜給悄悄順走了!
我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出門前我嫌沈玨送的那串硨磲有些礙手,就隨手取下來扔進了錢袋子里,這下可好,錢沒了是小事,關(guān)鍵那硨磲我可是當(dāng)寶貝看待的,我簡直疼得心肝發(fā)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