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吳茉茉感覺到了不對。
從她生病開始已經(jīng)四天過去了,除了頭一天,云長歆就再沒來看望過她。以往有哪個姬妾生病,就算是再不得寵的,他也不會只來一次,何況她是云長歆很喜歡的。
其實云長歆不來的原因很簡單。翠微園這里每天一大堆人扎堆兒,搞得烏煙瘴氣的,云長歆本來就不喜歡太多女人在他面前晃,加之近日各房夫人又在某人的攛掇下每天找他獻殷勤,云長歆自然不會來。
其實覺得云長歆不對勁的又豈止吳茉茉一人,向芷遙近日也在惴惴不安。
云長歆回府有段時間了,可是這么多天過去,他一次都沒來找過她。向芷遙主動去榕客齋,卻被門口的侍衛(wèi)攔了下來。
其他女人去都是暢通無阻,唯獨她不行。
她相信她拜托宮明帶的話,那小子是帶到了的,所以現(xiàn)在的情況是很明顯的——云長歆不想見她。
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前一陣宮明給她講了好多云長歆從前的事兒,那是從果丁視角看不到的一面,很君子很寬仁的一個皇子。聽了那些描述,向芷遙就有了跟云長歆坦白的勇氣,可現(xiàn)在云長歆又不見她,這讓她覺得無比頭大。
吳茉茉找跟她關系最近的樊顏影商量對策,找了個所以姨娘們都不在翠微園的時候,把云長歆叫了過來。
向芷遙雖然有了跟云長歆交流的機會。可是一聽到吳茉茉嬌柔婉轉(zhuǎn)的聲音,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要邁進屋子的腳步生生停住,轉(zhuǎn)身出去避難了。
不料,屋里的吳茉茉看見了她,不知是想炫耀榮寵還是怎的,竟對門外朗聲道,“姐姐進來吧,不礙事的?!?p> 向芷遙挑了挑眉。心道,你覺得不礙事,我還覺得礙事呢。走進屋里,將裝著藥碗的托盤遞到吳茉茉面前,“趁熱喝了吧,別誤了時間?!?p> 沒搭理坐在床邊的云長歆,也沒說別的閑話。她只想送完藥趕緊走,不想吃這惡心女人的狗糧。
這時吳茉茉極為乖巧,說了聲謝謝姐姐,然后雙手去端藥碗。這和前幾天的刻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向芷遙還這姑娘是要在云長歆面前裝個乖,然而她想錯了。
在那不足一秒的時間里,吳茉茉白皙蔥嫩的手端起瓷碗,將杯盞從托盤上端起四五厘米,之后手一抖,尖叫一聲,藥碗脫手。一整碗湯藥一滴不落的澆在了向芷遙手上。
向芷遙條件反射的一縮手,連托盤一起掉到了地上。
吳茉茉驚呼一聲,慌忙拿來絲帕要擦她手上的湯藥。
跟吳茉茉比起來,向芷遙就要冷靜多了。被熱水燙到只是微微皺眉,接著蹲下身去撿地上的碎瓷片。
吳茉茉拿著絲帕的手停在半空,眼淚即刻滾落下來,楚楚可憐的道歉,“對不起,漣兒姐姐,我不是故意,我沒想到湯藥會這么燙?!?p> 去你媽的沒想到。前兩天是鬼喝的湯藥。
忍著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將地上的碎磁一片片撿起來放進托盤。吳茉茉轉(zhuǎn)向云長歆,“侯爺,妾身真不是故意的,你幫我跟姐姐說說啊?!?p> 被她一叫,云長歆這才將眼神從向芷遙臉上移開,輕輕拍了拍吳茉茉的手背,“無妨,你又不是故意的?!?p> 殊不知這話把向芷遙氣的七竅生煙。
她不信云長歆辨別不出來吳茉茉是不是故意的。
“可是,可是姐姐好像生我氣了?!眳擒攒砸桓笔芰宋臉幼樱崎_絲被,作勢要下床幫向芷遙一起撿瓷片,卻被云長歆按住肩頭。
“你身體沒好,躺著別動,讓她來就好。”
“可是姐姐她……”
“她本就是來照料你的。這是她分內(nèi)的事?!?p> 郎情妾意的對話聽在向芷遙耳朵里,讓她一陣陣的反胃,差點把午飯吐出來。以前竟沒發(fā)現(xiàn),云長歆對楚漣兒竟然如此涼薄,心中無比寒涼。碎瓷片將手剌了血口也顧不得了,飛速的收拾好滿地的狼藉,轉(zhuǎn)身就走。
因為吳茉茉喝藥很墨跡,一會兒要蜜餞一會兒要砂糖的,沒喝到一半藥就涼了。時彥又囑咐過吳茉茉這兩天忌生冷,向芷遙只好把冒著熱氣的藥直接給她,讓她用勺子喝。
藥湯雖然燙,但瓷碗導熱效果并不好,碗沿撐死了有五十度。吳茉茉平常也是有腦子的,知道端碗沿。
忽然的,她對云長歆有些失望。
起初他不查清事件真相,就罰她去照顧一個小妾。而現(xiàn)在,又被小妾的小手段蒙蔽,眼看發(fā)妻被燙傷,連一句關心都沒有。
又煮好一副湯藥,再送去的時候,云長歆已經(jīng)走了,只有吳茉茉靠在床上,皮笑肉不笑的。
望見向芷遙手背上的通紅,吳茉茉嘴角上揚,“漣兒姐姐,我怎么覺得今時今日,你在侯爺眼中,就是個徹頭徹尾的丫鬟啊?!?p> 向芷遙才不跟她拌嘴,將湯藥遞到她面前,“你盡管潑,我煮了一整壺?!逼鋵嵅蝗?,這么說只是怕吳茉茉再浪費。時彥早跟她說過幽州藥材稀缺,雖然他們是最有錢最尊貴的一類群體,但節(jié)儉風氣還是要有的。
晚上,幽蘭看了向芷遙手背上的燙傷,直接放聲大哭,一邊哭一邊惡狠狠的罵吳茉茉,不,準確的說是詛咒,詛咒她喝水嗆著,睡覺失眠,走路踩到屎,走夜路遇到鬼打墻……
向芷遙一邊重復說著“沒事兒真的沒事兒”,一邊給果丁擦眼淚。真恨自己穿越之前沒去造紙廠把生產(chǎn)流程偷學過來,手絹哪兒夠堵果丁這個水龍頭的。
“你把我想的太高尚了,我不是能吃虧的人,我是有仇必報的。放心,早晚有一天,我把那家伙從頭到腳過一遍開水,給她把皮蛻了!”為了能讓果丁不哭,她連這么滅絕人性的話都說出來了。
門外忽然傳進男人的聲響,“你剛才說的手段,是要針對誰?”
向芷遙的小心臟差點沒跳出來。萬萬想不到這都天黑了,云長歆還會來找她。望著月下男人頎長的身影,她干笑著,“哈哈,侯爺快進來,外面涼。我剛剛是……剛剛是……啊對,我們在說,吃豬肉之前怎么蛻皮利索哈哈,這不是要入冬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