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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闈浮塵

第三十九章:別君去兮何時還

宮闈浮塵 我愛叉燒飯6 3142 2018-08-22 23:16:06

  和親王弘晝的折子乾隆自然準了,為示皇恩,乾隆還賞了不少東西下去以示安撫和親王喪妻之痛。

  王府里的人全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自從福晉宛舒走后,小郡主也入了宮侍候太后,王爺弘晝就像變了個人一般整日里一言不發(fā)陰沉著臉,只有面對永璔時面色才有些溫和,悉心教授他練功夫。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就入了春,弘晝早就定于這個月啟程,算算日子也要到了,宮里說太后傳了話讓他入宮,弘晝收到了吩咐后,嘲諷的扯了扯嘴角,他從未指望太后能對自己有多少不舍,當年之事太后必定有份參與,他對這個庶母雖從未有過多少感情,但也無多大仇恨,何以要致他于死地。

  京都護國寺

  皇貴太妃一身素色衣袍,跪在佛堂中,手中攥著一串價值不菲的佛珠,空空蕩蕩的屋子里只有她輕輕的呼吸聲和木魚的敲打聲,她眉目寡淡,幾乎沒人能認出她是曾經(jīng)位高權(quán)重的皇貴妃。

  弘晝換了常服,右手牽著永璔,佛堂外等著,粟玉出來,合手行了禮道

  “太妃正在念經(jīng),請王爺稍候”

  弘晝溫和一笑

  “我知道了”

  粟玉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家道破落淪落至此,皇貴太妃可憐她,又不忍這么好看的姑娘淪落成尼姑,便收在身旁貼身伺候,如今也已經(jīng)是大齡女子了,在佛寺中,又無好婚事可尋。

  她看了眼弘晝,便急匆匆的低下頭去,臉龐紅了大半。

  太妃念完了經(jīng),她打開門來見是弘晝來了,清淡的面龐上終于有了些喜色,永璔撲了上來

  “祖母!”

  皇貴太妃憐愛的拍了拍他的小腦袋

  “乖”

  弘晝抱了抱拳

  “兒子給額娘請安”

  皇貴太妃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便牽著永璔的手向廂房走去,弘晝在后跟著,粟玉猶豫了會兒,便去備茶了。

  太妃拉著永璔坐到自己身旁,弘晝見狀坐到對面,粟玉捧著茶壺來,靜悄悄的放到桌案上,就站到了弘晝的身后,看著他發(fā)梢的穗子,已經(jīng)有些殘破了。

  太妃明白她的心思,笑了笑道

  “你一往西北,何苦要帶上我的孫兒?”

  弘晝端起面前的茶水

  “男兒家,總要多些磨練,額娘不必擔心,兒子盡快回來”

  太妃悵然吐出一口氣來

  “福晉薨逝,你難過額娘明白,可去那樣遠……”

  弘晝飲下茶水正色道

  “兒子是為了大清,并非小兒女情長”

  太妃十分了解自己的兒子,他與福晉之間哪有什么感情,心心念念的怕還是宮里那位,只是今年宮里那位喜事連連,他心中不舒坦,自然得走的遠遠的

  “你呀,自小哪里聽過我一句話呢”

  弘晝無奈的笑了笑

  “兒子不孝,叫額娘擔心了”

  太妃瞥了他一眼,拿他毫無辦法

  弘晝看向身后的粟玉道

  “有崔姑娘照顧額娘,兒子身隔千里,也放心”

  粟玉面龐緋紅,她跪了下來

  “這都是玉兒該做的”

  太妃見她如此惶恐寬慰道

  “王爺夸你呢,快起來”

  弘晝扭過身子伸出手來扶起她,粟玉看向他的手,寬厚有力,她覺得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臉色紅的要滴出血來,彎腰行了禮

  “奴婢去添些茶水來”

  便逃之夭夭

  弘晝看著她的反應,不禁詫異起來

  太妃了然笑道

  “這姑娘,留不住了……”

  弘晝也明白了,他笑了笑

  “額娘美意,只是兒子不喜女色,西北苦寒,兒子一去多年,不好耽誤了她,還是額娘為她再覓好郎君吧”

  太妃明白他的心意,便也只哄著永璔不再多言。

  他又與太妃閑話了許久,看日色漸深,領著永璔正式拜別了皇貴太妃。

  次日慈寧宮—

  春雨潤如油,也解了許多地方的冬旱,乾隆與太后都心情大好,今日乾隆攜皇后也在慈寧宮向太后問安,大部分是太后拉著乾隆說話,偶爾才向皇后搭搭話,皇后也不惱,只低頭玩著手中帕子,偶爾附和一兩句,太后不滿她不是一日,她何必自討沒趣。

  只是今日,太后好似是故意給她添堵?;屎罂匆娖溜L后走出一個穿鵝黃色夏衫的女子,容貌姣好,身姿昳麗,端著個托盤給眾人上了茶,待走到皇后面前時,皇后抬眼打量她,照往日,皇后絕不會看這樣的人一眼,可此人穿著打扮并非宮女模樣,皇后看見她鬢邊那支碧玉簪子就知道太后意欲何為,頓時心里堵了一口氣,她上完茶后乖巧的立在太后一旁,乾隆也抬起眼睛看了看她,果不其然聽太后開口指著她道

  “這是那蘇圖家的小女兒,小名喚作阿嬌的,哀家見著乖巧可人,便替皇帝做主留下了”

  乾隆拿起茶盞細細品了品并不說話,太后又開口道

  “后宮這些妃嬪年齡都不小了,且大部分都是從前潛邸的舊人,也該多些年少妃嬪,利于繁衍龍嗣”

  乾隆聽得太后此言就看向皇后,果真見到她面色不大好就有些想笑,皇后平素里最討厭別人提年齡,雖她這些年得乾隆嬌寵,眉目與當初并未有多大變化,可女子有哪個是不怕老的呢,乾隆平日提一句都要惱一天的,旁人更是不敢多說一句話的,而今被太后這樣說出來,心里別提多憋屈

  皇后絞著帕子不想多言

  太后見她如此笑了笑道

  “皇后幫著擇個好日子吧”

  皇后微微起身

  “臣妾遵旨”

  她面上平靜帶著笑意恭敬應了,那女子面露喜色連忙謝了恩,便退下了,乾隆從頭到尾未發(fā)一言,直到那女子退下,才狀似隨意道

  “后宮皇子公主已經(jīng)這樣多,況朕膝下已有嫡子嫡女,皇額娘無需再為朕招攬新人”

  太后見他如此,有些生氣的瞪了他一眼,可乾隆眼角偷偷看著對面的皇后,太后斥責道

  “身為君主,怎可后宮孤零,雨露均撒方是正理”

  乾隆面上悻悻的望了皇后一眼,皇后心內(nèi)嘆了口氣,知道此事再無回環(huán)之地。

  外頭有內(nèi)監(jiān)通傳,說是和親王覲見,太后讓人快宣,就看到弘晝領著年幼的永增進來行禮

  “臣參見太后,皇兄,皇嫂,”

  太后看著座下的弘晝開口道

  “快些起來”

  弘晝帶著永璔謝了禮

  “謝太后”

  太后將永增喚到身旁,卸了護甲撫著他的小辮子,對著弘晝溫聲開口道

  “西北苦寒之地,這孩子受得了么”

  弘晝抱了抱拳道

  “多謝太后關心,男兒家多受些磨練也是好的”

  太后嘆了口氣

  “好吧~多帶些厚重的衣物,有什么需要就遞信來”

  乾隆撇了撇茶杯上的浮沫,開口道

  “五弟此去西北,要多多留意伊犁之地,上次傅清等人稟報伊犁將領暗自操兵,只望五弟多多上心”

  弘晝正色道

  “謹遵皇上吩咐”

  乾隆滿意的笑了笑,

  弘晝看了看皇后,他從袖中掏出一串手釧遞向皇后道

  “前些日子忙于王府之事,不便前來參加五公主的百日宴,這是一點心意,望皇嫂不要嫌棄”

  皇后望向太后,見她平斂雙眸笑道

  “既是弘晝一番心意,皇后也就不要推脫了”

  皇后這才接過

  “王爺客氣了,我替阿菡謝過王爺”

  弘晝低眉道

  “皇嫂無須如此”

  皇后接過讓玉琈收下見弘晝?nèi)栽诿媲?,她開口道

  “西北苦寒,望王爺保重自身,好生照顧世子”

  弘晝合手

  “安晴在宮中,也望皇嫂多加照拂”

  皇后點點頭

  “王爺放心,那是自然”

  弘晝見她低著眼眉,也不敢再多說

  “多謝皇嫂”

  皇后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只見弘晝看著她小聲開口道

  “保重”

  皇后愣住了,她點了點頭就不再說話,弘晝又陪著太后說了一會話就要告退。

  皇后抬起頭目光卻不敢看他,待抬眼時弘晝已經(jīng)走遠,只看到一點他寶藍色的衣角。

  眼看時候不早,乾隆也領著皇后出了慈寧宮,見皇后也不說話,不知她是為了那女子的事還是弘晝的事,乾隆心中滋味也不是多好,還是逗弄皇后道

  “皇額娘的話你不要往心里去”

  皇后卻點了點頭開口

  “臣妾的確已過盛年,皇上預備封那女子什么位分”

  乾隆見她不開心,也不愿讓她堵心,隨意開口道

  “暫且封嬪,那蘇圖畢竟是兩廣總督,位分不宜太低”

  皇后見他納妃卻如此潦草,自己也不愿多問了,便隨意道

  “皇額娘既是為皇上擇的新人,不如就以新為封號吧”

  皇后原本是開玩笑的,豈料乾隆認真起來

  “也好,隨你心意”

  皇后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這不是臣妾能做主的事情”

  乾隆笑了笑拽住她的手

  “不過是個嬪罷了”

  皇后看著他溫聲勸道

  “新人雖年少,可皇上也要小心自己的身子,以免傷身”

  乾隆又想起前幾日在景仁宮寢殿里不小心扭到腰那次,被皇后嘲笑了一整夜,他的眸色漸漸深了起來

  “朕倒要看看今夜,折的是誰的腰”

  說著在皇后的腰上掐了一把

  皇后本是認真囑咐他,豈料他如此…,后邊還有宮女太監(jiān)跟著,她頓時羞紅了臉,不再理睬他。

  乾隆開口道

  “朕要去養(yǎng)心殿,皇后與朕同去吧”

  皇后心里記掛著一雙兒女

  “臣妾還要去看阿菡”

  乾隆擺了擺手

  “不急,朕下午同你一同去”

  皇后無奈,只得被他拉去養(yǎng)心殿。

  次日,和親王啟程前往西北。

  舊人新酒,何忍紅燭光冷透,可盼我歸來,魂兮徘徊賀攜手

  前塵已忘,望山望水忘故鄉(xiāng),君歸未歸,恨只恨此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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