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輸了?!?p> 聲音不響,但是所有人都聽得出來,是游子吟的聲音。
境界的差距擺在那里,硬拼的話,游子吟輸?shù)臋C率是九成,但是當他昨日見過風秋雨之后就知道了一件事,如果他與風秋雨交手,輸?shù)哪莻€人一定不會是他游子吟。
風秋雨實在太好強、太好勝了。
一個好強、好勝的人是絕不會放過棒打落水狗的好機會,所以游子吟就制造了這個機會,等到風秋雨果真上當入套的時候,積蓄所有的力量,使出了致勝的一劍。
風秋雨終于動了,她一動,一條長長的血痕就從她的左肩劃落,這一劍距離他的左頸只有一寸的距離,若不是關(guān)鍵時候游子吟的右腰傷痛發(fā)作,這一劍將準確地切開她左側(cè)的頸動脈,她會在幾個呼吸的時間里就因失血過多而死,神仙難救。
刀劍無眼,如此級別的比賽誰都很難保證在生死一刻能夠做到手下留情,因為誰若是留情,誰就敗了。
“你贏了?!?p> 風秋雨的眼中滿滿的不甘,她不是輸在實力之上,而是輸在心性上,但是敗就敗了,她無話可說,她也什么都不想說,她甚至連肩上劃落下來的血都不想擦一下,就轉(zhuǎn)過身躍下了擂臺。
王公平魂飛天外,連忙上前幫忙止血。
風秋雨是誰?
掌門風不語的獨女,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王公平不要說在凌天學(xué)府大展才華了,只怕自此在華山就無立足之地了,更有甚者被風不語一怒擊殺、也不無可能,此時王公平哪還有心思管什么挑戰(zhàn)賽。
湖畔的眾弟子直到這個時刻,那秉牢的一口氣才終于舍得吐出來,直到那口冰涼的冷空氣吸進嘴里、淌進肺里,他們才算真正的又活了過來。
“精彩,實在是精彩?!?p> “可惜,實在是可惜。”
“強大,實在是強大。”
……
眾弟子口中只有贊嘆和欽佩。
風秋雨雖然輸了,但是也展現(xiàn)出了強大的、足以壓倒一切恐怖實力,不愧是連服三顆渾元丹突破的小成境高手。
游子吟雖然是劍神學(xué)府的人,但是同樣贏得了凌天學(xué)府的尊重,作為天脈弟子,他同樣展現(xiàn)出了不可一世的強大實力,在明明不占優(yōu)的情況下,卻依然能夠準確地把握對手的弱點、贏得比賽,這種臨危不亂的果決和勇氣深深地打動了一眾弟子。
良久之后,眾弟子才從這種贊嘆、崇拜的情境中走出來,然后他們很快就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風秋雨都輸了,豈不就意味著凌天學(xué)府在這場天才弟子挑戰(zhàn)賽中已然敗北。
胡來?
胡來絕對不會是游子吟的對手。
幾乎所有人都已經(jīng)達成了這樣一個共識,雖然胡來也是小成境高手,但是和風秋雨這樣的接近天脈弟子的小成境高手一比,簡直就是天差地別,他也許在游子吟的手下走不過十招。
胡來已經(jīng)站在擂臺之上,他負劍而立,無悲無喜。
游子吟的手依舊還扶在右腰之上,就算是他是天脈弟子,就算他身體的自我修復(fù)能力比一般人要強上數(shù)倍,但是右腰上的傷卻至今也不見好轉(zhuǎn)。
一咬牙,氣息一順,那股疼痛瞬間就緩解了不少,游子吟挺直了腰,直視著胡來,只要再制造一次跟剛才一樣的、絕不能手下留情的生死一刻,他就可以穩(wěn)穩(wěn)地把這把三尺三寸長的武當七星劍,送入胡來的要害之處。
在游子吟的眼里,胡來已經(jīng)不是胡來,他已經(jīng)變成了那顆他日思夜想的三生萬物丹。
“出手吧?!庇巫右髦币曋鷣淼难劬?,冷冷地說道。
“我為什么要出手?”胡來道。
“你不出手,莫非直接就要認輸?!庇巫右鞯?。
“我為什么要認輸?”胡來又道。
游子吟像是聽到了一個聞所未聞的大笑話,大笑著道:“你既不出手、又不認輸,莫非是到這擂臺上來賞風景的?”
“我上這擂臺只是想告訴你,你已經(jīng)活不過十個時辰?!焙鷣淼?。
“笑話,我現(xiàn)在豈不是好好的,又怎會活不過十個時辰,就算你有殺我的本事,莫非還能算準時辰讓我死?”游子吟笑得更開心了,他突然就發(fā)現(xiàn)這個胡來倒是個挺有趣的人,突然就有點不想殺他了。
“我不殺你。我只問你一句,你現(xiàn)在是不是右腰的地方一用力就會疼?”胡來問道。
“哼,在場所有人都看到我扶著右腰,自然都知道我一用力就會疼,胡來你有話就直說,別再裝神弄鬼了?!庇巫右饕呀?jīng)漸漸失去耐心。
“你難道就從沒懷疑過,就憑過千手李不壞那一掌,居然能讓你這個天脈弟子疼到現(xiàn)在還不好?”胡來道。
這句話卻像是一枚炮彈炸進了游子吟的心里,他的臉色猛地大變,他立時高聲問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被過千手李不壞所傷?”
王公平忙著照顧風秋雨,還無瑕顧及擂臺上的狀況,那李劍起卻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連忙對著游子吟喊道:“子吟,小心這胡來,他自知不是你的敵手,居然想用這種雕蟲小技分散你的心神,你千萬莫再理他,速戰(zhàn)速決。”
“師兄,快出手吧,千萬別中了胡來的詭計。”閻朗和武菲也跟著喊道,他們也隱隱覺得這胡來是在使什么陰謀詭計。
湖畔的眾弟子也竟皆愣住,完全不知道胡來在和游子吟說著什么,直到李劍起喊出來那句話來,眾弟子中瞬間又炸了開來。
“胡來,趕緊拔劍出手,像個男人一樣去戰(zhàn)斗?!?p> “胡來,你用這種陰謀詭計去分散游子吟的心神,就算贏了又怎樣,我凌天學(xué)府的臉都給你丟盡了?!?p> “胡來,你好歹也是內(nèi)功小成境的高手,畏首畏尾的,算什么英雄好漢?!?p> ……
眾弟子一邊倒地把矛頭都指向了胡來,仿佛他才是劍神學(xué)府的弟子。
……
天突然暗了下來,本來無力的太陽竟直接躲進了云層之中。
下一剎,如鵝毛般的雪花就飄落下來。
瞬間天昏地暗,大雪紛飛,這雪竟是說來就來,毫無一點征兆。
游子吟的心也正如這天一般,他焦急地等著胡來口中的答案。
胡來卻是絲毫不急地抬起頭,伸出手、任由那潔白的雪花落在他的掌心、然后融化,他的眼中無悲無喜、無憂無患,他只是覺得這雪看上去很舒服,所以便走得很慢,很慢很慢地走到了擂臺的邊緣。
游子吟卻是早在胡來轉(zhuǎn)過身的一瞬間就愣在了當?shù)?,因為他突然就看到了那把被胡來背在肩上的、用黑色油布緊緊包裹著的、二尺七寸的長劍,昏暗的光線、紛飛的大雪一下子將他拉回了那個雨夜。
那日有雨,無星無月。
馬三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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