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殿內(nèi),董翳緊緊捏著王座,董姝黎立即應對,將其護在身后。
議事殿門窗緊閉,無風,寧靜的有些可怕,雙董相距甚近,彼此的呼吸、心跳皆能清晰聽到。
宮殿門口一名馬夫打扮的人,隨意站在那里,毒蛇般盯著二人。
他就那樣似笑非笑的看著,手中空無一物,董翳二人毛骨悚然,周身汗毛豎起,好像被來自十萬大山的毒蛇猛獸盯上,那感覺簡直恐怖莫名,如墜阿鼻地獄。
馬夫的到來,讓曾經(jīng)征戰(zhàn)沙場、修為卓絕的雙董,不敢輕舉妄動,甚至思維略有魯鈍,竟然連喊一聲‘抓刺客’都給忘記,無人知曉此間事情。
董翳咽了一口吐沫,詢問道:“你是誰?”他們雖然第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卻還是不敢相信。
馬夫緩步上前,如遛馬吃草,根本就沒要把眼前的王宮重地放在眼里,散漫的咬著草根,冷酷的回應:“大秦,嬴氏,養(yǎng)馬人!”
董翳深呼吸,倒吸了一口冷氣:“嬴氏養(yǎng)馬人!”董翳聞言,臉色蒼白。嬴氏養(yǎng)馬人,世人知之者甚少,恰巧他知曉些許,更明白養(yǎng)馬人的恐怖,當年那一戰(zhàn)他是參與絞殺的主力之一。
大秦嬴氏以養(yǎng)馬出身,廄苑皆是赤膽忠心的老秦人,他們以‘養(yǎng)馬人’自居。
凡入廄苑者,以‘忠心’為至高,以能力排座次,其中隨便拎出一人,都能以一擋百。當年那一戰(zhàn),他們上千人去,回來的也就五六人,而養(yǎng)馬人僅是折損了一人,尸體也在撤退時,被袍澤帶走。
那一戰(zhàn)之后,大秦覆滅,養(yǎng)馬人銷聲匿跡,于世間再未留下任何痕跡。
他們?yōu)榱吮W☆伱?,對外宣稱,已將秦朝特殊機構剿滅干凈。
董翳望著對面養(yǎng)馬人,手不自覺的握緊,聲音有些顫抖:“你來這里做什么?”
養(yǎng)馬人打量著董姝黎身后的塞王:“我家九公子想借你項上人頭一用,今日順路來取!”
養(yǎng)馬人云淡風輕,說的很是輕松,好似他只是借個東西,而不是取人性命。
“好膽!”
董姝黎聞言,怒喝一聲,揉身迎面殺向養(yǎng)馬人。
“養(yǎng)馬磨刀,牧守四方!”養(yǎng)馬人身形一閃,輕松避開董姝黎的攻擊,雙手按在其肩膀上,手中一根刺馬錐透過肩膀,自胸部穿刺而出。
董姝黎手中凝聚的御龍鞭,立時消散,應聲栽倒在地,艱難的望了一眼董翳,昏睡過去,不省人事。
養(yǎng)馬人輕松干掉董姝黎,并未在意,對董翳道:“你是自行了結,還是我親自收割?”當年本該取他項上人頭,只是一直寄存在其肩上,養(yǎng)馬人眼里,他早就是一具尸體。
“欺人太甚!”
董翳雙眼充血,怒喝道,右手一揮,御龍鞭凌空抽出,直擊養(yǎng)馬人。
御龍鞭勢大力沉,有開山裂石之能,董翳更是此道大家,或許百年為王,有些生疏,也不是普通人可比擬。
養(yǎng)馬人不屑,伸手輕松夾住御龍鞭,譏笑道:“弱雞,真是弱雞,好歹曾經(jīng)也是大秦都尉,百年間竟已廢成這樣。”養(yǎng)馬人以二指夾住御龍鞭,雙手一用力,便下了他手中兵器,抬手一枚刺馬錐扔去,將其釘在身后王座:“真是廢物,鄙人不過排名十三,你竟然毫無招架之力,當年是誰給你勇氣去剿滅我?guī)???p> 董翳腹部一枚刺馬錐透體而過,死死的被釘在王座上,臉色蒼白,襠中失禁,哀求道:“求求你,饒了我吧,我愿意獻上翟國所有的金銀財寶,求您高抬貴手,饒我一條小命!”
自稱十三的養(yǎng)馬人更加鄙夷:“沒骨氣的蠕蟲,真是辱沒我大秦軍人的形象,晦氣!”
說話間,他手中多了一把割草刀和一個匣子,匣子中是各種木炭灰。
十三又是幾枚刺馬錐扔出,董翳的四肢也釘在王座上,上前揮動割草刀,濺起一道血柱,董翳的腦袋在匣中滾動。
十三收起匣子,踏步離去,絲毫不在意殿中財富。
隨著十三的離去,他布置在議事殿的禁制瞬間消失。
翟國王宮頓時一片躁動,整夜燈火通明。
嬴州翟國境內(nèi),山野草木凋零,猶如蝗蟲過境。
道路上七七八八躺著的都是尸體,或即將成為尸體,能如嬴朕四人健康行走的未見幾人。
嬴朕望著面前的情景,道:“未逢亂世,卻有亂世之悲!”
千里無雞鳴,白骨露于野。
嬴朕四人走走停停,終于找到一處沒有死尸的山崖休息。白妶自是待著嬴朕身邊,白黑女則跟在霍驃騎左右。
當日回村遣散村民,收取小樓時,白妶在一巨石后找到了白黑女母子,九曲黃泉陣崩毀,其母為了保護黑女,以身守護,被一塊崩飛的石頭嵌入后背,砸斷脊椎而亡。
白黑女僅是昏倒,并無大礙。
白妶念在白衣曾是自己貼身丫鬟,索性遣散村民后,將他帶在身邊教導。
四人休息時,山崖上來了一人一馬。
嬴朕摟著懷中正熟睡的白妶,示意對方不要出聲。
約莫過了兩炷香,白妶睜開惺忪的雙眼,嬴朕才詢問道:“有何事稟告?”
養(yǎng)馬人十三捧著匣子,上前行禮:“見過九公子,見過九夫人!”
禮畢,十三將匣子半開,露出董翳人頭:“屬下已將董逆人頭帶來,聽憑公子發(fā)落?!辟奘疽獾溃骸澳銈冇行牧?,起來吧,將匣子暗中送給章邯即可?!?p> 十三應諾,收起匣子。
他接著又說道:“大廄長讓公子直接回轉咸池,說烈伯祖想您了!”
嬴朕望著凋敝的山河,道:“滿目山河空念遠,你這一說,真是想念他老人家,一晃眼在外漂泊了近百年,也是該回家了?!焙鋈凰皖^在白妶耳際呢喃:“妶姐姐,相公這就帶你回家。”
白妶將頭埋在他的懷中,嗯的應了一聲。
嬴朕一行準備回轉咸池,十三有些猶豫,低聲道:“塞國那邊出了一點偏差,埋有暗子的司馬汾死了,其四弟司馬曹登上王位。”十三將塞國那邊的狀況說了一遍。
司馬欣亡后,塞國兵馬大將軍以重兵把持櫟陽,言‘四公子不來,某不退兵’,最終在他的擁護下,曾經(jīng)一直吃齋念佛的四公子登上了塞王寶座。他初登王位便大肆清洗,司馬汾等一干不服的大臣全部抄家滅門。
三日不到,他就掌控了塞國全境,穩(wěn)坐塞王之位。
嬴朕聞言淺笑:“有意思!”接著對十三道:“不過是麻煩點,你先將董翳人頭送去吧?!?p> 十三應諾,攜著匣子,翻身上馬,消失在云間。
嬴宗離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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