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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惡臨城

第八十八章 辨香(2)

十惡臨城 言桄 2027 2018-08-23 18:31:00

  華鬘看我一眼,笑著說:“等下,我閉目養(yǎng)神一會兒,得捕捉這個氣味的樣子?!?p>  “好——?dú)馕兑灿袠幼訂幔俊?p>  “當(dāng)然,會呈現(xiàn)出不同形象來的。比如你的氣味,就是一種奇怪的動物?!?p>  “動物?”

  “對,就是人間的動物?!?p>  “那我會是什么動物?”

  “霍加狓,聽說過嗎?”

  “啊,我會是那種四不像的動物?”

  “對啊,我哪里知道,我把形象和你們語言里的名字對應(yīng)起來很難的——剛才這個尚衛(wèi)民呢,他的形象是——”華鬘又重新把眼睛閉上,我看著她的眉頭緊皺,“一頭西猯?!?p>  “啥?你想到的怎么都是這種冷僻的動物?”

  “我初來乍到啊,哪里知道什么動物冷僻,什么動物不冷僻!”

  “你提到的這兩種動物,要是跟一百個人說,估計(jì)九十九個不知道?!?p>  “那不還是有一個人知道嘛?!?p>  “知道的那個人就是我……”

  “哈哈,”華鬘笑了,“所以說,我真是撞了狗屎運(yùn)啊,沒想到來人間第一個遇到的就是你,說什么你都懂。”

  霍加狓和西猯,這兩個名字看著奇怪,但卻不是《山海經(jīng)》里的異獸,而是生活在地球上的實(shí)實(shí)在在的動物。

  霍加狓是現(xiàn)在生活在剛果熱帶雨林里的一種動物,身材和毛色像小號的長頸鹿,但身上卻長著斑馬的條紋。在古埃及的壁畫里就有這種動物,而且原始部落的居民也知道它的存在。但直到一九零九年,來自歐洲的獵人才捕獲了第一頭霍加狓。

  傳說這種動物十分警惕,每天大概只睡五分鐘就夠了。

  華鬘說我像霍加狓,但我可不想每天只睡五分鐘。

  不過,最近她和沈喻來回互換,總在零點(diǎn)“換班”,每個人蘇醒過來都要鬧騰一番,我沒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這樣想想,自己也快成霍加狓了。

  至于西猯,則是拉丁美洲草原上一種像野豬一樣的動物,它長著獠牙,還分泌臭腺,想起來還真的跟尚衛(wèi)民的形象有點(diǎn)般配。

  我拿起那根頭發(fā),朝她晃晃說:“那這根頭發(fā)有氣味嗎?那氣味的樣子像什么動物?”

  華鬘使勁嗅了嗅,不高興地?fù)u頭說:“氣味太小太輕微了,不能分辨得那么仔細(xì)。非要我說的話,好像是戴勝吧。”

  “這種鳥還常見一些。”我笑著說。

  “這頭發(fā)肯定是那個女人的!”

  “為什么?”

  “因?yàn)槟闵砩弦矌е瑯拥牡臍馕叮 ?p>  “別鬧了,沈喻的形象肯定不會是臭乎乎的戴勝?!贝鲃嬴B是佛法僧目的鳥類,長著羽冠,十分漂亮,但它的尾腺卻分泌一種黏糊糊的油狀液體,聞上去味道十分古怪。

  “那你和花里胡哨的霍加狓有關(guān)系嗎?”華鬘抬起頭,笑呵呵地問我。

  我一時語塞。

  華鬘說得“辨香”雖然玄乎,但仔細(xì)想想,其實(shí)也并非特別奇怪。

  氣味這種東西,描述起來比較抽象,而形容氣味的詞語也并不是很多。

  比如,“香”這個形容詞就十分籠統(tǒng)——花香是香,肉香也是香。

  所以我們平時在描述一種香味兒時,也喜歡用擬物的方法來進(jìn)行區(qū)別。

  香奈兒五號是一款經(jīng)典香水,但怎么才能跟沒有接觸到實(shí)物的顧客描述這款香水的氣味?

  廠商只能列舉一些植物等的香味,來激發(fā)顧客的想象——初調(diào)是醛香、濕草味和茉莉香,中調(diào)是玫瑰、依蘭和鳶尾花的混合香氣,而基調(diào)則雜糅著天竺薄荷的香味。

  即使顧客有些植物并不認(rèn)識,但這樣一寫,還是能有所想象。

  對于人,我們其實(shí)也經(jīng)常用擬物的方法來形容氣味。舉個例子,我們平時說“狐臭”,其實(shí)就是把某種汗腺分泌過強(qiáng)的氣味跟狐貍關(guān)聯(lián)了起來。

  這樣看來,華鬘把每個人的氣味都比擬成動物也不足為奇。只是她列舉的動物更加具體,更加生僻一些罷了。

  但這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

  華鬘曾經(jīng)說過,她對人間詞匯的了解,來源于沈喻自身的知識結(jié)構(gòu)。這樣說來,沈喻其實(shí)還研究了蠻多的奇怪動物,難道她是在找跟拉黑船的“蠱雕”相近的真實(shí)動物嗎?

  好在這時外面忽然響起“砰砰砰”的敲門聲。

  “不好意思啊,沈老師、言老師,你倆查完了嗎?小的還得等著回去跟林大隊(duì)長交差呢!”小余估計(jì)忍不住了,在外面抱怨著。

  “馬上就勘察完了!”我朝外面嚷一句,然后趕緊問華鬘,“你有眉目了嗎?”

  “本來有了啊,但你老跟我聊天,我就忍不住又跟你聊了……”

  “好好,我不聊了,我?guī)湍闳タ粗T,你自己好好想!”

  我說完就趕緊往門口走去,然后忽地拉開門。果不其然,余以清正在貓眼那里往里面巴望著,我突然開門搞了她個措手不及,她只好繼續(xù)瞇著一只眼睛,裝作揉臉的樣子跟我搭訕。

  “哎喲,站太久了,臉都站酸了……”

  “您是用狗啃屎的姿態(tài)站立的嗎?”

  “……”

  小余自知理虧,灰溜溜地站到了一邊兒。我把那根頭發(fā)遞給她,她趕緊收進(jìn)證物袋里。

  我不停用譴責(zé)的目光盯著她,防止她又開始說話或者敲門打擾華鬘。就這樣大概過了十來分鐘,房門嘎吱響了一聲,華鬘也揉著眼睛走了出來,那樣子就像快睡醒了似的。

  “沈老師,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么好像剛睡了一覺似的……”小余趕緊問。

  “聞氣味兒查方位很累的。”華鬘沒好氣地沖她說。

  “什么意思?”

  “她的意思是說,想聞到壞人的犯罪氣息,找到犯罪線索很累的?!?p>  “哦。沈老師說話開始用比喻句式了。”

  我伸手想拉過華鬘來,告訴她別說太多露餡,結(jié)果還沒等我阻止她就又開了口。

  “我找到尚衛(wèi)民的所在了,他在一個人的肚子里。”

  “?。?!”我和小余幾乎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

  “他已經(jīng)被分割成了碎塊,然后被吞進(jìn)了一個人的肚子里?!?p>  華鬘看著我,一本正經(jīng)地板著臉,用平靜但是駭人的語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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