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少年那不愿相信事實的眼神,裴嬰嘆了口氣,說:“是真的?!鄙倌甑哪樕挚辶藥追?。
“哎呀,小六,馬有失蹄人有失手,不要這么在意,何況我也不在乎這些功名啊?!迸釈肱ρb作一副輕松的樣子拍著少年的肩膀安慰他,感覺有點奇怪,明明是他考了零分,為什么要他安慰別人???
“我不信!”小六打掉他的手,“大師兄才不是會考零分的人,大師兄那么努力,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故意讓給二師兄的?!?p> “不是哦,小六,可能你會失望,但是我已經(jīng)不是以前你認(rèn)識的那個大師兄了?!?p> “為什么?大師兄,為什么你不可以一直都那么厲害?”在他的眼里,大師兄一直以來都是高高在上,不可企及的完美形象。突然間,他的大師兄變得劍法也不行了,考試也不行了,怎么可以?
這樣的事情怎么可以發(fā)生?他一直所崇拜的完美大師兄已經(jīng)不是他崇拜的樣子了,甚至變得比他還要差勁了。
淚水從少年的眼眶中漫出來,看來是悲傷到了極點了。
借著身高優(yōu)勢,裴嬰一手按住他的腦袋,說:“六師弟,沒有什么人是一直都很厲害很完美的,我是人,又不是神,總有一天我會被人打敗,也會變得一無是處,只是這一天提前到來了。如果一個人一直都站在頂峰,無法被打敗,那他是很厲害,但是更厲害的是,我們能夠直面自己的缺點,勇敢承認(rèn)自己的不足,這樣也是一個男子漢!”
裴嬰剛說完,臉上還掛著淚水的少年揚起了頭,忽然破涕為笑,帶著滿臉的傻氣和純真,說:“果然,大師兄還是最厲害的!”
裴嬰跟著一起笑了,心里卻暗暗地松了口氣,總算是忽悠過去了,小孩子什么的果然還是要哄啊。
哄完小六的裴嬰美滋滋地吃完飯,就回臥室躺尸了。他卻不知外面早就鬧翻天了。
聽說自家一直以來無所不能的大師兄考了個零分,刷新了創(chuàng)院以來的最低分?jǐn)?shù),。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罷了,可他是無數(shù)光環(huán)加身的大師兄啊,于是所有人都沸騰了!
實在是沒想到有一天,他們能夠勝過大師兄,這真是一件值得瘋狂開心的事情。
一覺醒來,裴嬰覺得很是舒爽,伸了個懶腰,拉開房門,便看見小六站在外邊,見了他,過來神色不安地說:“大師兄,不好了,現(xiàn)在全書院上下都知道你考零分的事情了,他們都在幸災(zāi)樂禍呢!”
早就已經(jīng)放棄了的裴嬰大手一揮,十分瀟灑地說:“小六,你記住,我們要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無論別人怎么說,都要堅持自己的內(nèi)心!”
“嗯!”小六答得兩眼放光。
“對了,大師兄,夫子剛剛讓人過來請你過去迎德堂一趟呢。”
夫子這種時候請他過去無非就是要說那件事,反正他是不會去的,懶得應(yīng)付他們,便跟小六說:“小六,你去告訴夫子,若是因為那件事就不用過來了,我還是那個答案,不會去的?!?p> “好的,大師兄?!毙×D(zhuǎn)身就跑了出去。半路卻想起為什么大師兄不親自去告訴夫子呢?大師兄這么做肯定是有他的理由的。
半晌后,小六回來了,同時又帶回了夫子的話:“夫子說你要是不去的話,可是會連累整個書院的。大師兄,這是怎么回事???”
“夫子想要我?guī)退鍪拢瑢iT嚇唬我呢!”裴嬰說,“你不用害怕,你就跟他說不要再來試探了,說什么我都不會答應(yīng)的!”
小六點點頭,又去了。
……
兩個人互相不待見,就靠著小六在中間傳話。
晚飯時,小六又帶了夫子的話:“夫子說你要是不答應(yīng),他就把你逐出書院!”
“他愛逐不逐!”裴嬰摔碗,“老子就不去!”
半刻,他覺得這樣子跟自己老師說話好像不太好,轉(zhuǎn)頭,小六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
裴嬰:……
真是個令到必行的乖孩子。
最后當(dāng)然是小六這個耿直的孩子完完全全地把裴嬰的氣話說給夫子聽了,還學(xué)得惟妙惟肖,聽說夫子當(dāng)場就把價值幾千兩銀子的古董碗給砸了。
大概是被氣到了,所以小六再回來的時候也沒帶回夫子的話。裴嬰倒是悠哉悠哉的,絲毫不擔(dān)心,飯后散了步覺得無聊就窩在書房里看書。
小六見他這么勤奮,自然不忍打擾,退的遠(yuǎn)遠(yuǎn)的,裴嬰房間三米內(nèi)飛不進(jìn)一個蟲子。
裴嬰又在看那些枯燥的史書,沒辦法,誰讓他這里就只有這些書了,而這個世界竟然跟古代一樣無聊。幸好裴嬰在現(xiàn)代的時候宅慣了,只要給他一點事情做,他就能在這屋子里一整天。
而看書,是消磨時光最好的事情。
只是今天的史書有點看不進(jìn)去,也不知為何,裴嬰的心情有些煩躁,他實在是看不下去手中這本書了,又不想干坐著,就只要到書架上翻別的書。
這么多書,他總能翻出一本有趣點的吧。
翻了一圈之后,哦,還真沒有。
裴嬰干脆坐到地上,背靠書架,仰頭看天花板,仿佛看見了母親的影子。他終于明白了今天這莫名的煩躁是什么了,那是一輩子也無法放下的東西,只能讓它在心里煩躁著。
唉,他明明都那么努力了,為什么還沒遇到機(jī)緣回去???他到底什么時候才能回去啊?也不知道父母怎么樣了,雖然父親經(jīng)常不在家,一年見不了幾次面,但是也好比現(xiàn)在一面也見不了啊。
想到這里,裴嬰覺得更煩躁了。
恰在這時候,房門響了。小六探了個頭進(jìn)來,小聲問:“大師兄,我給你送宵夜了?!?p> 看到小六那張年輕的臉,先前壓在裴嬰心頭的煩躁被驅(qū)散了不少。
“進(jìn)來吧。”裴嬰說。
“沒打擾到大師兄學(xué)習(xí)吧?”
“哪里的事,你給我送宵夜我很高興。”
小六把宵夜放在桌子上,裴嬰也從地上起來了,坐在椅子上開始享用宵夜。但是他剛才翻書翻得太過火了些,書架旁邊亂得很。
小六很自然地過去幫他收拾。
“不用收拾了,你也過來吃吧?!迸釈虢兴?。
“不行,大師兄呆會還要用的,我還是收拾趕緊比較好。”小六笑著說,把地上的書一本本地整齊放在書架上。
裴嬰知道他的性子,也由著他去。
半晌,小六“咦”了一聲,拿著一本黑色封皮的書跟裴嬰說:“大師兄,你看,這是什么書啊?很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