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裴嬰突然捂住了肚子,說:“我突然覺得肚子有點疼,我先去上個廁所,你不用管我?!闭f完就跑。
小六趕緊跟了上去,緊張地說:“大師兄,你沒事吧?還是讓常先生過來瞧瞧吧?!?p>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但是小六不愧是小六啊,愣是形影不離地跟在他身后,明明是他肚子疼,小六比他還要著急還要上心。就在小六堅持說要把夫子和常先生請過來之后,裴嬰果斷直起了身子,說:“我感覺好多了,就是下午的劍法考試我恐怕不能參加了?!?p> “可是,夫子那關(guān)恐怕不好過,不過如果是大師兄的話,親自去說,夫子應(yīng)該能體諒的?!?p> “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我親自去跟夫子請假就可以了?”
“應(yīng)該……是吧?!?p> “那還等什么,趕緊去吧?!迸釈胱屝×s緊帶路,小六不敢耽擱,風風火火地把裴嬰帶到了夫子的房間。
裴嬰敲門,里面?zhèn)鱽砝险叩穆曇簦骸斑M來?!?p> 他開門進去之后,發(fā)現(xiàn)夫子正坐在上首跟常先生說話。見他來了,夫子高興地撫撫胡子,說:“阿嬰來了啊,下午可要好好表現(xiàn)啊,身體感覺如何了?”
“大師兄氣色不錯,想來是大好了。”旁邊的常先生接口道。
這,還讓他怎么扯謊說自己肚子痛了?算了,不扯了。
“夫子、常先生好,學生此來有一事相求?!迸釈牍笆值馈?p> “你說?!狈蜃拥故歉纱?。
“下午的劍法考試學生恐怕不能參加了?!?p> “為何?”
“不為何,學生……不愿參加?!迸釈胗职杨^低了幾度。
“這可不行,玄貞書院從未有過不明原因而放棄考試者,即便你是大師兄也不能例外,這是規(guī)矩。”
“可是學生……”
“若你沒有能夠說服我的理由,此事不要再提了?!狈蜃訑[手說。
“若是我說我的身體尚未痊愈呢?”裴嬰試探著說了這么一句。
常先生馬上說:“大師兄看起來倒不像是身體有恙之人,若是真的感覺哪里不舒服,不如就讓我在此為你診治一番吧。”
裴嬰無話可說。
“阿嬰,我不管你有什么難言之隱,這次考試你必須參加,不然,可要辜負全書院上下的學生了?!狈蜃诱Z重心長地說。
裴嬰這才明白這場考試自己是無法推托的了,便不再堅持,回去了。
好吧,臉終究還是要丟的,只是遲早,這次劍法考試先讓他們適應(yīng)適應(yīng),等到筆試成績出來的時候他們才不至于那么驚訝。
他已經(jīng)做好準備,擺好心態(tài)了。但是下午考試時站在臺上,他還是很緊張,因為對面是顧信之。
顧信之這個人,他還是有點了解的,至少他不認為自己能夠打贏他。裴嬰至今還能清晰地回憶起那天顧信之舞槍的身姿,那嚯嚯的槍聲好像催命符一樣一聲一聲打在他的腦子上。
兩人面對著站在臺上,互相不說話,裴嬰是因為不知道要怎么開始的同時也有點畏懼顧信之的出招。
他們這樣久久不說話,也不對招,下面的師弟妹開始議論紛紛了。
師弟甲:“他們在干什么?”
師弟乙:“這是高手之間的對決?!?p> “所以呢?”
“難道你沒有看到他們之間的空氣流動都不一樣嗎?顯然師兄們在用內(nèi)功進行較量,他們隨便表面上看起來不動聲色,實則周圍早已暗潮洶涌,危機四伏。所以說我們千萬不能靠近?!?p> 師弟甲立刻眼冒星星,崇拜地說:“哇哦,好厲害,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師弟乙十分膨脹而神秘地笑了笑,道出六個字:“天機不可泄露?!?p> 他才剛說完,便看見自家大師兄毫無形象和章法地舉著一把劍“呀呀呀呀”地叫著沖向?qū)Ψ健?p> 顧信之劍柄翻轉(zhuǎn),一個借力拍在了裴嬰的背上,裴嬰毫無防備,菜鳥一個,瞬間被拍得重心不穩(wěn),“哐當”一聲,掉下臺去了。
眾人目瞪口呆,還未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裴嬰已經(jīng)扶著腰從地上爬起來了,看見眾人吃驚的表情,強裝鎮(zhèn)定,朝顧信之拱拱手說:“信之師弟好厲害,我服輸了!”
話音剛落,周圍便響起一陣哀嚎之聲。
萬萬沒想到,他們一直敬仰的大師兄竟然是以這種方式結(jié)束今日的比試的。就連旁邊觀賽的夫子都驚呆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又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消化自己的愛徒比試輸?shù)舻慕Y(jié)果。
顧信之冷著一張臉從臺上下來,他走到裴嬰身邊,似乎有些憤怒,卻還是壓低了聲音說:“大師兄莫鬧,請認真跟我比試。”
裴嬰看了他一眼,說:“你贏了,我輸了,這就是結(jié)果,不用再比了?!币窃俦凰蛞粍?,他是不是就可以直接下半生都躺在床上不用起來了?
“你……”
“不用再說了?!迸釈氪驍嗨?,同時湊到他耳邊壓低了聲音說:“我早就忘記了那些劍法,不管你再怎么說,我也是不會的。”說罷,攙著小六一瘸一拐地回落霞居去了。
路上,小六好奇地問:“大師兄,你為什么要故意輸給二師兄???”
“我沒有啊,我盡力了?!迸釈霟o辜地說。
“可是你還沒開始出招呢?!?p> “我就會那一招。”
“……大師兄,你別是騙我吧?”
“我沒騙你?!迸釈霝榱俗屗欧匾馔A讼聛?,十分認真地說:“小六,你聽好了,我已經(jīng)不再是你們那個無敵的大師兄了,現(xiàn)在的我什么都忘記了,當然包括劍法,也許不久的將來,你會看到一個更難以置信的東西?!?p> “可是,你可是……”大師兄啊。
“沒什么可是的?!迸釈氪驍嗨斑@個世界上啊,真的是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的啊。”
感嘆完,裴嬰這才帶著小六回去了。
經(jīng)過裴嬰這么一場比試,整個學院都炸開了鍋,人人都在討論那場匪夷所思的比試,卻沒人能夠講個明白。
幾日之后,先前的考試成績也出來了,放榜那天,裴嬰為了回避現(xiàn)實,躲到了落霞居后面的小樹林里。
書院北邊,一雅居里,老者看著手中的名冊,額上青筋凸起,氣得不輕。一會,他強忍怒氣,沖身邊的人說:“去把裴嬰叫過來!”
旁邊的人行了禮,快步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裴嬰就耷拉著腦袋跟在那人后面。早知道會有今日,卻沒想到這么快啊。
裴嬰進去之后,帶路的人馬上識趣地出去了,還不忘把門關(guān)上。
他對上一臉怒氣無處發(fā)泄的夫子,頓時心有些涼,完了完了,今天該不會是交代在這里了吧?
老者把手中名冊摔在他面前,氣得胡子一抖一抖的:“你看看你的成績,玄貞書院自成立以來就沒見過這么低分的人,竟然一點也不會嗎?”
裴嬰撿起了那名冊,是個成績單,上面圈紅那一個正是他的成績,毫無意外的零分,旁邊還有閱卷老師的評語:玄貞史上第一個考零分之人,載入史冊的時刻。
額……
裴嬰不知道說什么好,想了想,還是跪下了,說:“學生愚鈍,讓夫子費心了?!?p> “你并非愚鈍,你這是想要氣死我!”夫子怒極,指著他到:“你明明都會,卻要這樣做,上次和信之的比試也是,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翅膀硬了,看不起咱們玄貞書院了?”
冤枉啊,裴嬰馬上磕頭:“學生并非此意,只是那日掉入蓮塘之后,委實是什么事也記不得了,就連平日引以為傲的劍術(shù)也是,這幾日雖然一直彌補,但是卻毫無起色,學生已經(jīng)盡力了。”最后一下“咚”地一聲,重重地嗑在地上。
夫子一愣,滿腔的怒氣頓時不知該發(fā)向何處,只好瞪著眼睛看著跪在地上的人。末了,他又問了句:“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
“你上來,讓我看看?!狈蜃硬环判模H自查看。
裴嬰身正不怕影子斜,立馬起身,大大方方地走到夫子面前任他檢查。夫子查看了一會,眉頭皺得更厲害了,最后他大聲道:“呔,唯舞那混賬,老夫定要找她算賬!”
說罷,怒氣沖沖地往外走,旁人攔也攔不住。
他走后,裴嬰心有余悸地抹了把汗,心里默默說:唯舞先生,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