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屋后,陸嫵將小釧與小淑叫到跟前?;匚莺笏肓撕芏?,慢慢的冷靜下來,她開始越發(fā)覺得這件事是她們二人所為,她好像進了圈套,她越來越覺得陳氏是無辜的。
調查三味藥的事情她是讓小釧協(xié)助的,并沒有告知小淑,因為小釧是五皇子的人,而小淑是白語鶴的人,告訴小淑就等于告訴白語鶴,告訴白語鶴她會醫(yī)術,無異于自報身份。
今日治好了老夫人,他也該清楚她的身份了吧,又是否會就此知曉陸蕪已死的真相?
小釧的嫌疑比小淑小,若非今日她指出小眉在藥鋪買了那三味藥,她的冤屈還無法洗清,小淑是最大的嫌疑人。
小淑與小釧跪在她面前,二人都一臉正直,看上去是陸嫵在冤枉忠心的仆人。
“小淑小釧,你們知道我心里的難受嗎,你們?yōu)槭裁聪胍业拿?,我料想一直都待你們很好,不曾讓你們受過半點委屈。”
小釧言語極誠懇:“娘子,奴婢絕對沒有背叛您,是你做的,是不是?”
“不是我?!毙∈绶裾J道。
“今日是小釧救了我,她若要害我,就不會救我了,小釧,你先起來?!?p> “是,娘子?!?p> 小釧站在一旁,剩下小淑一人跪在她面前。
“小淑,我知道你是府君的心腹,你的所作所為都是由府君指示的,但是他不可能謀害自己的母親,只有一種可能,是你自作主張。”
“娘子為何要這樣猜疑小淑,明明是夫人陷害你,為何要向著外人反而使忠心的仆人離心?”
陸嫵冷然道:“夫人沒有理由這么做,身為主母,沒必要去陷害卑微的妾室,如今的一切倒像是沖著她去的?!?p> 小淑規(guī)勸陸嫵道:“娘子就不明白,您深受府君寵愛,若生下長子,她在府中的地位就會被您越過去,她怎么會甘心,必欲除之而后快?!?p> “不會的。”陸嫵搖頭。
“您為何如此執(zhí)迷不悟,您可知道,那夜您被綁至杏花樓,被灌紅花,都是夫人一手操辦的?!?p> “你說什么?”陸嫵大憾。
小淑雙眸熾紅:“綁架您的正是夫人的親信,您生不了孩子,就不可能對她的位置構成威脅?!?p> “一切都是她做的……”陸嫵喃喃道。
是夜,陸嫵去見了陳氏,想聽她親口承認一切,陳氏犯下如此大錯,謀害老夫人,白語鶴還是沒想到要休妻,只是讓小眉抗下一切罪名。
畫珠院內,靜悄悄一片,夜色深沉,青石霜重,屋內燈火已經熄滅窗扃漆黑一片,小燈籠微弱的燈光照亮一個小小的區(qū)域,燈光的盡頭是院中一顆光禿禿的杏樹。
小釧敲門,門開了,陳氏已經臥床歇下,小釧與陸嫵在紗櫥外候著,陳氏穿戴妥當才出來見陸嫵。
陸嫵與陳氏并坐在羅漢榻上,陳氏的丫鬟小慧點燃了一個燭臺,光線雖然不明亮,但是足以看清楚陳氏的臉龐,她仿佛并未因為今日的變故受到半點影響,自信泰然自若都在她的臉上一一顯露。
“打擾夫人休息,可是妾身心中有許多疑惑致使片刻不得安定,想要向夫人討教,所以才連夜過來?!?p> “我知道你想要問什么,沒做的事情就是沒做,我倒是很感興趣那道人所言的‘為他人做嫁衣’,你說這他人究竟是何人?”
“夫人聽見了?”
“就在你的不遠處?!?p> “這話是說給我聽得吧,你是有福氣的人,怎么可能會有災禍,該是我才對,如今果然說中了?!?p> “小眉已經被處置了,夫人何有災禍?”
陳氏蒼涼的笑了幾聲,笑聲在肅穆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
“之所以還未休棄我,都是因著汝南王的緣故,若有一日汝南王失勢了,而我又無德,休棄是不是就順理成章了?”
陸嫵雙眸一閉,眉頭緊皺,又舒展了眉目朝陳氏溫言:“汝南王深受主上信任,又有眾多臣子依附,一定能夠全身而退的?!?p> 陳氏凝視著陸嫵久久不發(fā)一言。
“原來你不是只會說好話呀,不過這話雖然不好,卻說的很得我心。”
陸嫵垂頭一笑。
“你是個圓滑的人,說話做事都滴水不漏,也很懂得避重就輕明哲保身?!?p> “你很聰明,可是還是算錯了人心?!?p> 她將一切都看得分明。
“夫人說,我看錯了誰的心?”
“你屋里那個丫鬟小淑,你不知道吧,她心思縝密,手段陰毒,可是你還將重要的事情委于她,你說是不是看錯了人心?如今被背叛了,還被蒙在鼓里?!?p> “妾身承認自己看錯了人心,妾身一直都認為您是一個有胸襟的人,可是竟然看錯了,夫人不想讓妾身育有子嗣,灌妾身紅花,您可真是虛偽,又如蛆蟲一般卑弱,自己不能誕下孩兒,就要剝奪別人的權利?”
“你知道了?”陳氏憾道。
“夫人還有什么想說的,時至今日就不要再演戲了吧!”
“是我做的不錯,可是除此之外我問心無愧,我不想你生下長子,不想你在我被休棄之后母憑子貴成為他的正妻,今日下毒之事不是我做的,我不想要你的命,我怎么忍心讓他傷心失望呢?”
“別太高估自己了,我不可能為你擔那樣的風險,一切都是小淑賤人安排的,你不肯提防她我也沒辦法,小眉也被她收買了?!?p> “小眉恨我入骨,昔日我自恃身份,嬌縱輕浮,因為良田一畝,殺了她的全家……我知道的太遲了,才招致今日禍患?!?p> “夫人有證據證明是小淑做的?”
“你不如去問一問你另一個丫鬟小釧,相信她比我知道的清楚?!?p> “多謝夫人指點。”
陸嫵回了熙云院,單獨把小釧叫到一間空屋子里。
天快要亮了,陸嫵折騰了一夜未眠,可是精神緊繃一點困意都沒有。
屋中沒有火炭,冷的讓人發(fā)顫,可是內心的震撼比之還要劇烈,竟然讓體表的那些感覺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