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五斗米道
南鄭,張氏聚。
五斗米道祖師張陵原為太學(xué)生,后棄儒修道,隱居在巴蜀間,立二十四治,為五斗米道根本。
張陵卒后,張衡以自己治所為張氏聚,使五斗米道家族化。
張衡深耕漢中三十年,南鄭地區(qū)已然是五斗米道的根本盤。
五斗米道拒不納稅,隱隱有作亂的消息傳到南鄭,曹謙駭?shù)米㈦y安,不得不派荀彧催促王玢前去坐鎮(zhèn),以防萬一。
王玢剛至漢中,便派褚飛燕前去拜訪,以求結(jié)盟。
太平道二十年間聲名大噪,雖然張衡看不起張角,畢竟都是道家一脈,張衡派出自己的小妹前去接待。
王玢本想借機(jī)跟五斗米道來個深層次接觸,讓褚飛燕跟張芝聯(lián)姻。
王玢的確是條過江猛龍,張衡搭上王玢后五斗米道的確能借風(fēng)大漲,然弊處也很明顯——那就是根基不穩(wěn)。
如今天的太平道一般,雖然教眾百萬、觸角遍及天下,除冀州外,卻不能真正扎根于地方,一旦朝廷對付他們,很快就能將他們連根拔起。
張衡父子在漢中經(jīng)營數(shù)十年,深知一個外來人扎根地方的不易,對王玢這等過江龍自然不稀罕,而四大家族一招手,他就屁顛屁顛的貼上去。
一旦張魯被四大家族接納,十?dāng)?shù)年后張氏就會成為漢中郡望。
張衡的策劃在十年后成為現(xiàn)實,張魯占據(jù)漢中,深耕三十年,使得五斗米道成為漢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乃至百年后五斗米道成為北方道門——正一派/符箓派的領(lǐng)袖,乃至為兩千年天師道傳承打下堅實的基礎(chǔ)。
張衡的規(guī)劃在歷史上成為現(xiàn)實,而如今的張衡卻看不到那么遠(yuǎn),甚至懷疑自己思路是否正確。
尤其是王玢率部褒水,直奔張氏聚而來。
“程苞,那混蛋不是說他們會極力安撫王德容,大軍絕不會來嗎?”
張衡還在思考,其弟張權(quán)已經(jīng)是暴跳如雷。
師兄張修打哈哈道:“也許,王德容的大軍并非奔咱們來?!?p> 張權(quán)瞟了張修一眼,冷哼道:“人離咱們只有十里,難道是來路過嗎?”
張修撇了撇嘴不再說話。
“也許真的是路過呢?”
張芝脆聲道。
“切,”
張權(quán)甚至都有些懶得理自己這個妹妹。
“說說你的想法?!?p> 張衡的幾個姐妹都是嫁的高門大族,比如大姐陳郡袁氏,二姐陵王妃、三姐燕王妃。
張氏從其父張道陵開始就布局天下,張芝原本也是適魏公二子,如今跟太平道聯(lián)姻也無不可,只是褚飛燕身份有些低。
王玢的話,還可以。
“大兄,王公也是道家一脈,吾等同為道家,某以為他不會相逼太甚,再說咱們也是上了四大家族的惡當(dāng),只要跟王公說清楚,咱們按時繳稅不就完了?!?p> 張芝有些天真的話讓張權(quán)不由嗤笑,連張修都笑了,張衡臉色一正,道:“可以試試,只是讓誰去見王公。”
“某去?!?p> 張芝小眼明亮的說道。
“好?!?p> 張衡一口答應(yīng)。
媯水。
王玢率部在媯水旁安營,當(dāng)王玢知道荀彧的來意后,跟戲志才想法一致,這是四大家族聲東擊西之計。
楊松卻道:“明公,此事不妙??!張氏二代經(jīng)營,教民數(shù)萬,一個處理不好,弄得教民作亂,于明公的名聲可不好?!?p> 逼良為娼。
王玢聽完心中一駭,的確這樣的名聲傳出去,再加上四大家族推波助瀾,很可能王玢還沒跟板楯蠻大舉交戰(zhàn)就被調(diào)出漢中。
“明公,最好不要輕舉妄動?!?p> 楊松勸道:“張衡不傻,絕不會跟明公對著干,明公也不要操之過急,以免被人利用。”
程苞這一石二鳥之計,玩得真不賴。
如果王玢傻乎乎的到媯墟催租,不明情況的五斗米道以為王玢前來加租,雙方在有心人的挑撥下鬧出點(diǎn)動靜一點(diǎn)都不奇怪。
甚至很可能成為楊松說的那種局面,教民被逼反,王玢雖平反成功也得落一身騷。
故王玢駐軍在媯水旁,準(zhǔn)備找一個熟悉五斗米道的人前往說和。
王玢還沒找到合適的人選,張芝卻殺進(jìn)營來。
“飛燕呢?”
張芝一見王玢就熱切的問道。
“飛燕去西城了?!?p> 王玢看到張芝心中也是一松,四大家族的勢力雖然盤根錯節(jié),很大,卻沒有擁有數(shù)萬教民的五斗米道難搞。
四大家族再牛,也不敢造反,五斗米道說反就能反。
“你來我家做什么?”
張芝收起笑容,嚴(yán)肅的問道。
“收租?!?p> 王玢很喜歡張芝的開門見山。
張芝秀眉一蹙,道:“我們已經(jīng)交過了呀!”
“是嗎?可我收到的消息是你大兄仗著教民眾多,拒不交租?!?p> 王玢見張芝不像說假話。
張芝聞言道:“是交了,某大兄準(zhǔn)備上計,是郡府說有板楯蠻出沒,讓某兄暫時保存在張氏聚,你來真的只是收租,不是加租?”
“加租?”
王玢心中一驚,果然有誤會。
張芝小臉一冷,道:“褒中、沔陽士族的稅糧被板楯蠻燒毀,郡府傳言讓咱們率先加租,好度過今冬?!?p> “介個,我倒是沒有聽到消息,我接到的任務(wù)是將張氏聚的稅糧運(yùn)往南鄭,至于加不加租,跟我無關(guān)。”
王玢表明自己的立場。
張芝卻不愿意,道:“如果你不能保證不加租,這稅糧真不能給你,不然你前腳拿稅糧走了,后腳又要加租,咱們找誰說理去?!?p> 小姑涼的擔(dān)憂不是虛的,王玢自然也明白,道:“這樣吧!某派人回南鄭,待問清情況后,再做決定?!?p> 程苞用意是想把自己耗在張氏聚,王玢就如他的意,至于跟五斗米道的沖突,王玢可不想傻乎乎的背鍋,就算被逼反,逼反他們的帽子也不能扣在王玢頭上。
張芝當(dāng)夜帶回王玢的來意,第二日張衡就帶著大批糧草、牛羊前來勞軍。
王玢當(dāng)然不會白拿他的,給張衡錢,張衡不要,王玢隨即給他們一些繳獲的甲械,喜得張衡兄弟連連道謝。
如今板楯蠻四出,張氏兄弟想保住五斗米道的基業(yè)自然需要私兵及甲械。
王玢這一送,換來的卻是五斗米道的友誼,張衡愿意用糧食及茶換朔方商會的麻布及青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