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液呈琥珀色,還有一絲甜腥味從瓶口鉆出,屬實讓人心癢難耐。
老曹忍不住道:“子語,這酒是什么味道,與剛才那瓶相比如何,能否形容一番?”
“......我還真沒直接喝過?!?p> 廢話,誰沒事喝料酒啊。
除非打算把自己燉了,祛祛腥膻。
“那不如......先讓吾嘗嘗滋味?”老曹試探道。
“不好,”衛(wèi)流瞳開始胡扯,“開封之后,內藏的香氣便會在半個時辰內散干凈,到那時再飲起來就沒味道了。”
“那就罷了?!崩喜軡M臉可惜。
衛(wèi)流瞳拎起諸葛老哥送的木匣子,翻來覆去打量著,嘖嘖兩聲,道:“瞧瞧人家,被我戳沒了幾十只鳥,就送了一屜燒麥給他,便消了怒氣,還回贈我一個盒子,”
“可您老人家呢,”他瞟了一眼面露尷尬的老曹,“簡直是董卓附體,掃蕩了我大半的食物不說,臨走還要了瓶酒,也不打算給我留下點紀念品......唉,這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怎么就這么大呢!”
“這……”老曹摸遍了渾身上下,還真是什么都沒有,自從當上丞相,他的物件都是由親兵保管的,可親兵……
他不信邪,先脫下靴子,見沒倒出東西,又作勢要脫掉衣服……
“……得了,別翻騰了,就是扎您幾句,又沒打算真要您什么東西。”
衛(wèi)流瞳阻止了他,抬頭望天,那兒出現(xiàn)了一個漩渦,漩渦的中心是草原的夜,是外邊的世界。
老曹臊著臉道:“子語,待日后有緣再見,吾定會補償于你。”
衛(wèi)流瞳沖他笑了笑:“好啊,我可記下了?!?p> 隨后,幾人便不再說話。
白色的霧氣已經吞噬了最后一級臺階,爬上了高臺,觸及到了幾人的鞋底。
“對了,這個給您,”衛(wèi)流瞳突然掏出一個方形的廣口瓶,瓶身的畫風與料酒非常接近。
他走近幾步,將瓶子遞給老曹:“下酒吃,挺合適的?!?p> 王致河臭豆腐。
老牌品質有保障。
老曹默默接過。
這時候,白霧已經沒過小腿了。
“子語?!?p> 老曹叫住了轉過身去的衛(wèi)流瞳。
他扭過腦袋:“何事?”
老曹笑了笑。
“好好活著?!?p> 衛(wèi)流瞳一怔,轉回身體,倒退兩步,雙手在胸前作揖。
然后一躬到底。
“主公,一路走好?!?p> 聞此言,曹操最后的心愿也了了,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走了,莫念?!?p> 他揮了揮手,與料酒和臭豆腐一同,化作塵光消散。
當他徹底消失的那一刻,忽然吹來一陣大風,將白霧徹底散去,高臺,江水,峭壁懸?guī)r,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他們又回到了草原上,蟲鳴聲不絕于耳。
拿出來的那張小桌正支在草叢上,桌上一片狼藉,各種零碎的骨頭,還有一個空酒瓶子。
衛(wèi)流瞳呆呆地看著。
有些悵然。
半晌,他的心情恢復了些許,俯身抓起一根滿是牙印的骨頭,回頭對衛(wèi)流馨笑道:“姐,你說把它拿去典當行,跟掌柜說這是曹操曹孟德啃過的豬骨頭,你猜能換多少錢?”
“人家會把你揍一頓,然后踹出來,”衛(wèi)流馨抿嘴笑,“要不就是把你按在地上,用這骨頭把你腦殼當木魚敲。”
“……我覺得也是,”他感慨道,“唉,識貨的人太少了?!?p> 將狼藉盡數(shù)收拾干凈,衛(wèi)流瞳對著遠處的大鼎努了努嘴:“走,瞧瞧去?!?p> 鼎高接近三米,長寬四米有余,說是用青銅打造,卻黑的像碳,更沒雕著什么繁妙的花紋,賣相賊丑;這要是放在二十年前,那廢鐵還值錢的年代,扔大街上也許還會被人鋸碎偷走,可現(xiàn)在……估計會有人打市長熱線舉報這玩意影響市容。
不過摸起來倒是挺熱乎的,有點像暖寶貼。
可以拿來熱飯。
“唉……”
姐弟倆圍著它繞了一圈,衛(wèi)流瞳突然嘆了口氣。
“怎么了?”衛(wèi)流馨好奇道。
“你看這鼎它又大又深,”衛(wèi)流瞳比劃著,“就像這鼎足它又長又高。”
“我要是往里邊加水,得踩著梯子,要不然就得用水管,要是想在底下燒火呢,一根兩根的柴火絕對不夠,起碼要弄一堆篝火,還要不停添木頭?!?p> “……你想表達什么?”衛(wèi)流馨不明白。
“不管是煲湯熬粥還是燉排骨,這玩意都不實用啊,”衛(wèi)流瞳拍了拍鼎足,感慨道,“不過倒是能燉下整頭豬或是整頭牛,就是不知道入不入味……”
衛(wèi)流馨一頭黑線:“我覺得……人家不是做這個用的吧,前幾天你不是還跟我嘟囔,什么天鑄九鼎,九州歸復的……”
“嗨,那都是順便的功能,”衛(wèi)流瞳大手一揮,“這鼎從誕生起,不就是拿來烹食的么,要是不能做飯,那還當什么鼎啊,干脆把它融了,做成天線多好,沒準還能加強一下電視信號,接收到一些國外的付費小電影呢?!?p> ……好有道理,但總覺得哪里不對。
“算了,以后再思考怎么用吧,我們先把它收起來,”衛(wèi)流瞳說著,舉起胳膊,撕開一個超大的裂縫,自己鉆了進去,幾分鐘后,拿出幾根繩子,一頭捆在鼎足上,另一頭捆在撕風和裂云兩匹馬的身上,又抓住了想要偷偷溜走的百靈,在它的小脖子上也纏了幾圈。
雨露均沾嘛。
“三,二,一,拉!”
“咴兒咴兒!”
“汪!”
兩馬一鳥在前邊使勁,衛(wèi)流瞳則在后邊推,終于,鼎被拽動了,在草地上留下了兩道深深的劃痕后,就被弄進了陵寢里。
衛(wèi)流馨也跟了進去。
這次,裂縫打開的位置,不是扔滿棺材的小山山頂,而是山腳下的鎮(zhèn)子里,中央的大道上。
她好奇地打量起這寂靜的鎮(zhèn)子,放眼望去,最高的建筑也只有三層,都是古代風格,距離她最近的,則是一家客棧。
同??蜅?。
……我去?
推開大門,正前方是通往二層的樓梯,挨著樓梯放著幾個酒壇,左手邊走到頭是算賬的柜臺,右手邊則通向后廚與后院,后院還放著一個石磨。
桌椅板凳上都覆了一層薄灰。
衛(wèi)流馨上下轉了一圈,發(fā)現(xiàn)真的與以前看過的情景喜劇中的布局一毛一樣。
“眼球,這到底是哪??!”她沖出大門,一把拽住正在仔細觀察禹王鼎的衛(wèi)流瞳問道。
衛(wèi)流瞳看到客棧打開的大門,知道她進去看過了,了然的笑了笑:“關中,七俠鎮(zhèn)?!?p> “真的!?”
“那看你怎么想了,”衛(wèi)流瞳背靠在鼎上,還怪舒服的,“我的地盤,想起什么名字都沒人管?!?p> “那……”衛(wèi)流馨的眼睛瞪得更大了,“這里的人們呢?”
“人……”衛(wèi)流瞳嘆了口氣。
“都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