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初相見

　　　　妓子養(yǎng)漢子，在青樓界是最大的忌諱。

　　原本便是出賣皮肉尊嚴(yán)賺來的銀兩，妓子卻要拿去花在漢子身上，最后那漢子卻拿著這皮肉錢去吃喝嫖賭。

　　多少青樓女子便是被一窮二白的窮小子花言巧語騙去了一顆芳心，最終卻落得人財兩空的地步。

　　只是這柳香君雖則才二十五六歲，在古代卻已是人過中年，還會這般幼稚？

　　她想到方才看到王夫人一臉懷春相，又覺著千萬不能小看愛情的力量。莫說二十五六歲，便是六七十歲的老者，一旦動了心便如老房子著火，那也是摧枯拉朽聲勢不可阻的。

　　想到這里她越加不能將銀票給她。只握緊了袖袋，道：“預(yù)支抽頭是不行的，不能壞了規(guī)矩。你若真急著用錢，我倒是可以借你……五分利！”

　　柳香君眉頭一皺嘖嘖半響：“你這半大的小孩怎么早早就鉆進(jìn)了錢眼里？”

　　到底還是沒有同她借銀兩。

　　因著各幫工已經(jīng)做過運(yùn)動式胸衣與調(diào)整型胸衣，對各環(huán)節(jié)的要點(diǎn)有了印象，此次為王夫人與惜紅羽做起胸衣來便極為快速。

　　也不過五六日，蕓娘與柳香君便又坐上了去往王家莊子的客船。

　　因著今日到訪并未提前通知王家人，蕓娘一行從客船到了岸上，并無騾車來接。

　　昨日夜間下了一場雨，此時涼風(fēng)習(xí)習(xí)，甚是愜意。

　　兩人便沿著半干的小路，瞧著日漸成熟的莊稼慢慢前行。

　　只走了不多遠(yuǎn)，人人的鞋底下便沾了厚厚淤泥，重的要將鞋子墜脫。

　　往前幾步遠(yuǎn)是個小荷塘，荷塘邊上擺著好幾大片青石板。

　　兩人緩緩?fù)现裰氐男由狭饲嗍?，正要將鞋底的淤泥蹭在青石板上，卻從荷塘中傳過來一個聲音：

　　“你們把腳底泥都搓在青石板上，等下我如何上岸穿衣裳？”

　　二人順著聲音望向荷塘，荷塘中間站著一位十一二歲的圓臉少年，周身只穿著一套月牙白的肚兜褻褲，面上被曬的極黑，手中捧著一根長長的蓮藕。

　　他說的青石板上，果然在一塊石頭上面搭著一團(tuán)衣物。

　　小小少年口中一邊阻止她們，一邊抬腳要往岸上來。

　　荷塘里淤泥滑溜，少年往前邁出五六步，離岸邊還有兩三步時，忽的手舞足蹈、連滾帶爬，幾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少年已經(jīng)一屁股坐在了池塘里。

　　泥水飛濺而起，岸邊二人一瞬間便似老天下了墨點(diǎn)子，下半身的衣裳全沾了泥點(diǎn)。

　　而少年手上原本捧著的蓮藕也飛了出去，穩(wěn)穩(wěn)落在了蕓娘臂彎里。

　　悲喜劇同時發(fā)生。

　　二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再看看池塘里那位沾滿了泥水的少年，一時之間不知該先笑還是先哭。

　　那少年卻并不覺著難堪，撲騰撲騰走到岸邊，向蕓娘伸出臟兮兮的手。

　　蕓娘便不計前嫌伸手想要將他拉上來，他卻沉著臉道：“藕！”

　　蕓娘楞了一愣，忙將手中的蓮藕遞過去，少年便將蓮藕夾在腋下，手腳并用爬上岸，也不穿衣裳，提著衣裳鞋子光著腳啪啪往前而去。

　　因著光腳路滑，他不過是略略往前行了幾步，腳下便出溜一下又往地上倒去，極為干脆的滾了兩滾。

　　只須臾間，他濕漉漉的底衣混著地上濕泥，便將周身染成只泥猴。

　　而他視若寶物的那根藕，在他落地的一剎那便被摔成兩斷……

　　蕓娘二人面上再也繃不住，拍著大腿爆笑起來。

　　那少年便在二人的噴笑中，一手抱衣裳一手抱著斷藕倉皇而去。

　　蕓娘二人在石板上將腳上淤泥蹭過，才瞧著各自一身的泥點(diǎn)子發(fā)愁。

　　這般上門見客總歸不敬。

　　可現(xiàn)下要回去換衣裳可就太折騰人。

　　只得等在路邊，待烈日將衣裙上的淤泥點(diǎn)子曬干透，用手揉下來，瞧著勉強(qiáng)看不出痕跡，方才往王家莊子的方向而去。

　　水田的盡頭漸漸出現(xiàn)一片莊子，遠(yuǎn)遠(yuǎn)便能瞧見王夫人與妾室惜紅羽正圍著莊子快走。

　　待二人到了莊子跟前，王夫人的最后一圈也已結(jié)束。

　　她面色通紅，一身夏衣俱被汗?jié)裢?，一旁的丫頭正舉著一把蒲扇為她扇風(fēng)。

　　晨曦的陽光照在她身上，她比五六日前雖未瘦多少，可卻也再未胖下去。只面上的精神頭卻好了許多。

　　而站在她身旁的惜紅羽，胖還是那般胖，可同一旁臉色紅潤的王夫人相比，氣色卻有些許蒼白，仿似有些身體不適。

　　待進(jìn)了廂房，兩人試穿了胸衣，除了惜紅羽的調(diào)整型胸衣在肩頸處略有些緊，蕓娘當(dāng)場將肩頸處的鎖邊取開松了一個手指的位置，再也并無不適。

　　此時已到午初時分，下人上前詢問王夫人可要擺飯。

　　王夫人便站在上房門前張望幾眼，問道：“玉哥兒怎的還未過來？”

　　便一邊吩咐擺飯，一邊使了丫頭去催。

　　回過頭對蕓娘道：“今兒個你們有口福，我那外甥親手栽培的梨子，今兒可算是丑媳婦要見公婆——是騾子是馬，是得拉出來溜溜?！?p>　　未幾，便聽到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當(dāng)先跑進(jìn)來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小少年。

　　羅玉當(dāng)先問候了王夫人一聲“姑母”，轉(zhuǎn)頭看到桌邊蕓娘二人，一張臉轟的赤紅一片，神情窘迫的似要遁地而逃。

　　王夫人并不知早前她們在荷塘里的那一幕，見他神情扭捏，便打趣道：“真是稀奇，平日里日日熱衷農(nóng)事，我只當(dāng)你是個木頭，竟還知道見著小姑娘就臉紅！”

　　一時菜蔬擺定，諸人落座。

　　只見桌上皆素菜，竹筍、素雞、熊掌豆腐、涼拌藕片，果然未見葷腥的蹤影。

　　諸人用罷飯菜，下人們便又魚貫而進(jìn)奉上高腳杯，杯中是梨子、李子，還有蕓娘認(rèn)不出來的各式果子，一共六七盤。

　　其中大的果子去皮切成小塊，小的果子一切兩半并挖去內(nèi)核，先前均在冰涼的井水里湃過。

　　王夫人便笑道：“這些便是玉哥兒這兩三年折騰的果樹產(chǎn)下的果子，都來嘗嘗與外面的有何不同?！?p>　　下人們便上前將各種果子各取幾塊放進(jìn)白玉盤中擺在每個人面前。

　　隨著諸人端著玉盤品嘗，羅玉便睜大了眼睛，十分期待的瞧著諸人的反應(yīng)。

　　諸人嘗過幾種果子，紛紛點(diǎn)頭贊道：“唔，好，好吃?！?p>　　羅玉便耷拉了腦袋，內(nèi)心一陣失望。

　　這時便聽蕓娘一聲驚咦：“怎的這梨子反而有一股蜜桃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