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紫印順著某七導航上的簡易地圖,還兜兜轉轉了半晌才得以下山,帶到她一邊完善導航覆蓋面,一邊走回柳家的時候,天已經快要黑了。
相比之前,每次她回來都是吵吵鬧鬧的場面,這次簡直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她再次看一看腕表,確定時辰真的不早了,這個時候,徐嬌娘和柳大勇應該也帶著初吉回來了。她早上出門之前沒來得及跟初吉報備一聲,憑她對小人參的了解,天快黑了她不在家,孩子應該要鬧了。
難道是因為昨天已經鬧過一場,所以他不好連這發(fā)作?
想一想這種可能,柳紫印又搖搖頭,這個家里,初吉是最記掛她的人,便算是昨天已經鬧了一場,他也不會因為這個,就不在乎她的死活。
漸漸地接近柳家,她隱約聽見柳招娣上氣不接下氣的哭聲:呦呵!厲害了我的小人參!姐姐不在,你都能孤軍奮戰(zhàn)、以一敵百,把二楞氣得快哭背氣?嗯,真是可造之才!
因為距離有些遠,她也聽不清柳招娣嚎些什么,不由得加緊腳步往家走。
“嗖——”地一聲,什么東西從她身后而來,她下意識地停住腳步,敏銳地覺得不管這是個什么,似乎都是跟著她回來的。
她剛想說,不會這真有妖之類的東西吧?
就感到什么東西從自己的腿邊擦過,一道灰影閃到她的身前。
下一剎,“咚”那灰影撞在了路旁的一個大樹樁上。
她站在原地,心里暗戳戳地掂量著剛才那一聲:交代了?應該會交代了吧?就算沒交代,撞得那么響,多半也得撞暈過去。
這么想著,她就加快腳步,跑到那個大樹樁邊上。
“……”眨眼,好多次。
隨后,柳紫印臉上出現(xiàn)了大大的笑容,簡直無法形容現(xiàn)在的心情:哇!~好肥一只野兔!難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守株待兔’?這種教育小盆友的奇事也能讓我碰上?艾瑪!感謝老天良心發(fā)現(xiàn)之后,給予我的厚愛!給你一個熱情的么么噠!
柳紫印自問,她就沒見過這么大的野兔。這只沒準才是前陣子雷劫沒度過去,被打回原形,然后心里接受不了,尋了短見。
不管咋地,還想著沒法交差,就來了一位“壯士”,心里美滋滋。
啥叫瞌睡有人送枕頭?這就是。
在此,她也想由衷給這位“壯士”送上一個熱情的么么噠!
拎著兔嘰的兩只大耳朵,她帶著一種滿載而歸,不怕掃帚娘修理的豪邁之姿一路往家走。
終于見到院門,初吉焦急地等在門口,見到她的身影便立即撲奔著她跑了過來。初吉本來滿臉著急,只是見她背簍是滿的,手里還拎著好大的兔嘰,不由得一陣驚奇。
“哪來的?”初吉難掩童稚地指著兔嘰。
“撿的。”她如實作答。
“撿的?你騙人!這么大的野兔,都能成精了,你咋能撿到它?”小初吉以為她不肯說實話。
“大約是它修為盡毀,想不開了唄!”她咕噥一句。
至此,小初吉停下腳步,緊蹙眉頭看著她。她無法,也跟著停下來。
“你說啥?”
“沒啥,真是撿的,不騙你。但初吉,對其他人,咱不能這么說,特別是盼娣,知道么?”
“知道了?!?p> 原來,初吉還生氣,但聽見她說對別人保密,小小的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種優(yōu)越感。即使他面上還繃著臉,心里也早就樂開了。
他們才走到院門,就聽見屋里傳出一聲“阿秋”,緊接著是柳招娣罵她的話音。
“臭丫頭!死丫頭!要不是她不干活,我能掉河里么?”
她有點蒙,她干不干活,二楞掉不掉河里,有什么必然聯(lián)系么?
柳紫印將鐮刀放在一邊,伸手戳了戳初吉,低低地問。
“咋回事?”
“還能咋回事!自己笨不說自己笨,什么壞事都捎上你!真是屬耗子的,撂爪就忘,挨了多少次收拾都不長記性?!?p> 她沒覺得生氣,初吉倒是先為她不忿,話音也不高,同樣悄悄話般地咕噥一陣。聽他這么一說,她也就心里有數了。
趁著沒人看見她回來,她先讓初吉回屋看看情況,而后趕緊背簍子回了雜物房,將紫蘇幾乎都倒在板床上,才將兔嘰放在背簍里,再次走進院子。
她才到院中,柳盼娣便“剛好”從屋里走出來。
見她背后的簍子里好像沒有豬草,微微蹙眉,雖然只是一瞬間的小表情,但她還是注意到了。
“大……”
“噓——”
柳盼娣迎上來,就想叫她“大仙”,見到食指豎在唇邊做噤聲的動作,趕緊閉上嘴。
“你怎么沒割豬草就回來了?多少也得割點回來,我還好幫你打圓場呀!”
“嘖嘖,盼娣呀!得多大一簍豬草才能比得上這個呀?”
柳紫印也不客氣,“壯士”的功勞,就由她來領吧!
她歪身將簍子口湊向柳盼娣,借著屋里的燭光,盼娣看進簍子,一雙半大的眼睛閃出晶亮的光。
“您果真好法力,竟一出手就弄來這么大一只野兔!”
“怎么樣?若是賣了,值不值點錢?”
“值值!聽說鎮(zhèn)上現(xiàn)在可興吃野味了,這么大一只,必然值不少錢!”
“你家二丫怎么回事?”
盼娣聲音雖低,但直向她豎大拇指。她聽了,也不驕傲,轉而向盼娣仔細打聽二楞的事。她可不是忽然圣母心泛濫,主要是怕二楞碰瓷兒,惹麻煩。
“哼!讓她掃個豬圈她嫌臟,去河邊洗衣服,腳下不慎,掉河里了。不成器的東西!”
盼娣的話才說到這里,就聽見屋子里徐嬌娘震懾二楞的吼聲。
“你叫什么叫?是我讓你掉河里的?”
“娘,我頭疼得緊,你就給我請個郎中、開兩劑藥吧!”
“請郎中?吃藥?我看你就是犯懶!少和我打哈哈!”
聽了母女二人的對話,盼娣扭頭看她。
“瞧瞧,又托懶,想不干活呢!”一臉笑容,仿佛病著的不是她妹妹。
“不打緊,把這個放在煮好的粥里,再煮一盞茶的工夫,去葉食粥?!彼诤t子里抓了剩下的兩把紫蘇葉子塞給盼娣。
盼娣深信不疑,依言而去。
她笑望著二楞的那扇窗戶,心下感嘆:什么叫瞌睡有人送枕頭?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