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一口氣跑出去七、八里地,這才站住,雖然他的前身王四在史進家里也騎過馬,但是那只是記憶,和自己騎完全是兩回事,親身騎了這么一會,大腿的嫩肉就被磨得直哆嗦,疼得一顫一顫的。
王勇就坐馬上下來,扶著雙腿站在那里,不住的喘著喃喃的道:“難怪武二哥不騎馬,這真不是人干的活?!?p> 他摸摸一直珍藏在懷里的鹽引,長出一口氣,暗道:“不管怎么說,這錢沒丟了就行啊。”
這時候那馬就湊到了王勇的身邊,不住的轉(zhuǎn)著,王勇歇過氣來,一腳踹在了馬屁上,那馬咴咴長叫兩聲,就向著來路去了,一來;這馬是奪的,王勇不知道它身上有沒有什么記號,從這里向山東,只要在黃河北面走,那就幾乎都是太行山的地界,他可不想因為一匹馬就讓王善給抓住了,二來;他現(xiàn)在也真的是騎不慣這馬,王勇看著那馬跑遠,暗暗發(fā)誓,只要安定下來,就一定要好好學(xué)學(xué)這馬術(shù)。
放了馬之后,王勇辯了辯天上的星星,認定了方位之后,就向東而去,他也不敢走大路,就尋著小路而行,他的樸刀沒了,一路之上,就把弓箭拿在手里,小心的提防著。
漸漸的一輪紅日緩緩的升起,遠處的小村邊響起了一陣的雞鳴聲,田地里走出來村民,扛著鋤頭向著田地里走去,王勇這才算長出了一口氣,就把軟弓收了起來。
此時王勇的肚子里開始咕咕亂叫,他就信步走到了一戶人家,然后拿了一串錢在手中,就過去敲門。
農(nóng)戶之家,都是柴籬笆門,站在外面都能看清里面,這小院子里,有一個婦人,正在那里喂雞,聽到王勇叩門不由得回頭看來,王勇就唱了個揖,道:“大嫂,我是路過的客人,昨天貪走,沒有投到宿頭,清早之上,也沒處去尋覓吃食,煩你做些飯與我搪饑,我這里有一串錢給你?!?p> 那嫂人打量了打量王勇,王四本人就是一個莊戶人,雖然伶俐,但也生得老實,而王勇在前世是做傳銷的,那買賣入行的一大要求,就是看上去要慈眉善目,不像騙子,所他給人的第一印像非常好,那大嫂就道:“客人請進,只是我這里沒有什么好飯食,客人莫怪?!?p> 王勇點頭道:“我也是莊戶人,我知道這個時候吃什么,能飽就行?!闭f著把那一串錢給了那婦人。
婦人出去,一會煮了一鍋面糊過來,王勇知道,這個時候的中國,由于還沒有高產(chǎn)糧地瓜、土豆,一切都以米面為主,而河南地區(qū),就是到了后世,也喜歡燒這面糊,稱之為‘喝湯’這會工夫,他也挑不得,就唏哩糊嚕的把一鍋面糊都給喝了。
就在王勇喝湯的工夫,這家里的男人回來了,一共是四個男子,有些警惕的看著王勇,王勇也不理會他們,只顧吃,那當家的是一個四十歲出頭的男子,他聽了婦人的話,就走過來,向著王勇拱拱手道:“客人從哪里來???”
王勇含糊的道:“西邊?!蹦悄腥丝赐跤虏幌胝f清,也就不接著向下問了,過了一會,王勇喝完了湯,用手一抹嘴,向著那男子道:“打聽一下,這是什么地方?”
男子急忙道:“這里是十字坡?!?p> 王勇一怔,道:“怎么個十字坡?”
男子道:“我們這里算是外圍,走到里面,一眼看去,此處向西直通孟州,向東是鄭州,向北是懷州,向南是永安,正好是一個十字型,所以叫十字坡?!?p> 王勇試探著道:“那……這里可有一個孫家老店?”他也就是好奇這么一問,那男子卻是搖頭道:“哎,不要提了,這孫家老店遭了難了?!?p> 王勇驚異的道:“不知遭了什么難了?”他心道:“那‘山夜叉’我昨天才遇到過,怎么今天就遭了難了?”
“那孫家老店的店主東孫元,昨天回來,被人堵在店門外邀戰(zhàn),聽說他本是一個武林上的好手,來得是上門尋仇的仇家,昨天被人打成了重傷,聽說他欠了人家什么東西,今天還要來呢?!?p> 王勇臉色一沉,心道:“莫不是那王善找上他們了?”
王勇不知道王善和孫元有什么關(guān)系,只怕他是因為找不到自己,遷怒孫遠才找上去的,王勇心道:“要是孫二娘在這里被人給害了,那武二哥以后出來,就沒有給他提供裝備了?!蓖跤麓藭r的心態(tài),還沒有讓自己完全溶入到這個世界,成為這個世界的人,而是像在看一幕大劇一樣,雖然他知道自己就在劇中,但還是架不住為自己喜愛的劇中人而擔心。
王勇猛的起身,就道:“老哥能不能給我指指,去孫家老店的路?”
那男子有些意外的看著王勇,王勇就道:“那孫家老店的店主是我家親戚,我就是來找他的?!?p> 那男人有些疑惑的道:“不知道孫老哥是客人的什么親戚?”
王勇心道:“山東版《水滸傳》里,張青說過,他們家在十字坡還是很受大家歡迎的,現(xiàn)在看來,真是如此,這也是兔子不吃窩邊草,想來所以這些人作他們才會處得不錯。”
“我是孫元的……?!蓖跤麓蛄藗€嗝,心道:“我和他狗屁關(guān)系沒有!”這會清醒了幾分,心道:“真要是王善,我就這么過去,不是送死嗎?”但是想了一想,還是道:“我是孫元的弟子?!?p> 那男人這才有些放心,道:“那小哥就隨我來。”
當下引了王勇出來,就上了大路,向東而行,走了二里來地,那男人就站住了,向前指了指道:“他們家在這十字坡向東的頭里,那地方有些發(fā)偏,我就不過去了,你自己去吧。”
王勇也不多說,就向著那面走去,不過一會的工夫,繞過了一片小樹林,就看到前面有一株大樹,四五人都抱不得,上面纏著老些的樹藤,就在樹下,有三五間草屋,挑著一個酒幌,此時酒店的門大開著,沒有一個客人在里面,顯得那樣的冷清。
王勇大步向著對面的酒店過去,將到大樹下面,四下望望,看不到有王善的人,這才閃了進去。
酒店的大堂里,也沒有人,王勇伸手就在桌子上拍了一掌,叫道:“可有人嗎?”
里面一個尖脆的聲音響起;“老娘和你拼了!”隨著話音,內(nèi)間的門簾一挑,一個女子飛身來,手里提著一口尖刀向著王勇就刺過來了。
王勇嚇得閃身就向后退,倒退著就到酒店的門外了,那女子跟著出來,王勇隨手從地上抓起一個酒店放在外面的木頭凳子,向前一擋,女子的尖刀就扎在上面,這酒店里的木頭凳子都是實木的,結(jié)實無比,女子用得力大,一下把尖刀刺進去半截,想要拔的時候,卻被卡住了,女子想到來人,昨天那狠辣的手段,急丟了刀,閃身向后退去,她只道王勇會跟著搶攻,卻沒有想到王勇整個人都怔住了,呆呆的看著她們喃喃的叫道:“周……海媚!”眼前這個女人,漂亮的出呼意料,竟然和演孫二娘的那個香港演員一個樣子。
對面的女子拉開一個架子,冷冷的看著王勇,王勇干咳一聲,道:“那個周……不是,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了人了?”那女子上下打量了王勇,這才注意到,他和來鬧事的人完全不一樣,不由得叫道:“你……你是什么人?”
王勇剛要說話,那門簾挑開,張青從后面轉(zhuǎn)了出來,手里提著一條扁擔,惡狠狠的沖了過來,看到王勇的時候不由得一怔,隨后叫道:“你……你不是昨天和王善比武的那個人嗎?”
王勇拱手道:“小弟王勇,見過‘菜園子’張兄!”
張青急忙還禮,然后向著女子道:“二娘,這就是我和你說起的,那個打敗了王善的……壯士?!?p> “在下王勇,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姑娘,讓姑娘向我動刀!”
王勇身上自有那一分不同于普通古人的氣質(zhì),瀟灑自如,那孫二娘平素只見過孫元的老邁和張青的憨實,那里看到過這樣瀟灑的人物,不由得臉上一紅,羞答答的施了一禮,道:“小女子剛才認錯了人了,還請壯士見諒?!?p> 張青哈哈大笑道:“二娘這是怎么了,如何還害起羞來了!”孫二娘聽得心下惱火,狠狠的白了一眼張青,張青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完全不向心里去,又向著王勇道:“好兄弟,你叫什么來著?”
“在下王勇!”
“??;對,王勇兄弟,你怎么到這里來了?!?p> 王勇看一眼孫二娘,心道:“這那里是什么‘母夜叉’分明就是個‘姻脂虎’嗎?!庇挚匆谎酆袜l(xiāng)間老農(nóng)沒有二樣的張青,不由得暗道:“如何卻插在這堆牛糞上了!”
“王勇兄弟!”張青眼看王勇不說話,不由得大叫了一聲,王勇急忙收斂了眼神,就道:“我昨天勝了王善,那賊是個小人,竟然昨夜里就帶著人去暗算我,我逃出來正好走到這里,想著來拜拜老前輩,就過來了。”
孫二娘冷哼一聲,道:“那王善就是土賊,一點江湖道義都沒有!”
張青整色的道:“二娘!”孫二娘對他的管束極為不滿,冷冷的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卻不理會張青。
張青苦笑一聲,向著王勇一拱手道:“五兄弟,你來得意思可是想請家?guī)煶雒妫瑤湍愫屯跎普f句話嗎?”
王勇?lián)u了搖頭,道:“小弟沒有那個意思,只是路過,想來看看孫老前輩,老前輩的名頭,我在江湖上聽得多了,這才慕名前來的。”
張青還有些不信的看著王勇,才要說什么,就聽一個聲音響起:“你不用看了,那個老鬼就要死了!”
幾個人一齊回頭,就見一個頭陀從嶺下走來,這頭陀面帶煞氣,手按著肋下的一對戒刀,冷冷的看著酒店門前的幾個人。
孫二娘咒罵了一聲,回手把尖刀從凳子上拔了下來,就要過去拼命,被張青一伸手給攔住了,隨后張青沉聲道:“大頭陀,那龍環(huán)刀你也拿去了,我?guī)煾敢矀谀愕氖稚狭?,你還要如何?”
那頭陀冷哼一聲,一揚手,一柄刀飛射過來,就標在了張青的腳下,道:“這刀是假的!”
王勇低頭看去,就見刀頂上的龍環(huán)已經(jīng)被捏得變了型了,那頭陀恨恨的道:“龍環(huán)刀雖然不能說是斬金斷鐵,但是這刀環(huán)卻是堅硬無比,絕不可能被我一下就給捏壞了!”
張青指著刀道:“我?guī)煾赶纫呀?jīng)和你說過了,當初我?guī)熋萌玖藭r疫,我?guī)煾覆坏靡?,把這口刀送去做了質(zhì),你那天來的時候,我們剛把刀贖回來,直接就被你拿走了,我們根本就沒有做假的時間!”
“這我不管!”那頭陀蠻橫的道:“當初我與孫元聯(lián)手行走江湖,得了一萬貫金寶,被這孫元一個人給吞了,我現(xiàn)在找來,他竟然不承認,我也知道,這些年了,他可能把錢都給消耗光了,那我也不要他的,只要他把孫家家傳的龍環(huán)刀給交出來,那我就放過他,難道這個他也不肯嗎?”
王勇干咳一聲,道:“那個……這刀可能被快活兌坊的方鵬給換了,不過快活林兌坊被太行山的王善給洗劫了,那刀應(yīng)該是落到了王善的手里,你要是要那刀,不如就去……?!?p> 王勇話說一半,就見那頭陀看著他,眼中殺機畢現(xiàn),他心底一激凌,屬于王伯當?shù)哪莻€神念告訴他‘危險’身子先于大腦做出反應(yīng),一個滑步讓了開來,隨后就見一顆念珠飛射而起,就打在他剛才站的地方。
王勇臉色一變,目光陰冷的看著那頭陀,冷聲道:“我好好和你說話,你為什么偷襲我?”
那頭陀冷笑道:“你個鼠輩,那王善坐掌金頂太行山,手下有萬余嘍啰,結(jié)義九個弟兄,你剛才說你得罪了王善,現(xiàn)在你想禍水東引,讓佛爺替你搪災(zāi)嗎?”
王勇這才明白,原來這頭陀是以為他信口胡說,這才出手偷襲的,不由得冷笑道:“我為什么要騙你?你既然不信,你就去快活林看看,那兌坊是不是被王善給血洗了,不就完了嗎!”
頭陀冷哼一聲,也不再理王勇,就向著張青道:“還不讓那個老鬼滾出來!”
“長毛驢!”
頭陀被罵得神情一滯,猛的轉(zhuǎn)頭,看著王勇,目光陰冷的道:“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