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強光電筒?!眳欠缴斐隽艘恢皇帧?p> “給你?!毕谋⒖虖难g的八件套里拔出了強光電筒,遞給吳方。
“這個拿好?!眳欠桨驯∧ご唤o了夏冰冰。然后,他蹲在衛(wèi)生間門口,打開電筒,一道喇叭形的耀眼光帶噴薄而出,將衛(wèi)生間照的一片雪白。
窗外,山色朦朧,一片漆黑。一陣陣的清涼山風不時刮進列車的衛(wèi)生間,包括車底空調(diào)壓縮機的“噠噠噠噠”噪音一直不停響著……
雖然衛(wèi)生間的頂部有日光燈,裝的還是雙管,但屬短管,瓦數(shù)不高。乳白色的燈光有點發(fā)黃,略顯昏暗,因為旅客列車的照明電僅有36伏,而非220伏。但是,有了警用強光電筒,光柱聚焦之處可以說是纖毫畢現(xiàn),一清二楚。
吳方左手拿著強光電筒,右手捏著一只小的金屬鑷子,睜著一雙超級牛眼,目光跟隨雪白光柱,在衛(wèi)生間的地板上緩緩移動,仔細搜尋什么。譚步高、鄺霞和夏冰冰圍在他的身后,都不說話,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心里都有一個疑問:奇怪!這地板上濕漉漉的,麻不溜秋,什么都沒有呀!吳方的臉都快貼到臭烘烘的地板上了,他在尋找什么?他能找到什么?地板上有什么物證?
在列車的搖晃之中,很快,吳方用手里的小小鑷子,小心翼翼從地板上夾起一根幾乎看不清的東西,凝神端詳之后,嘴里招呼:“冰冰,袋子。”
夏冰冰急忙打開薄膜袋,雙手伸著遞到吳方面前,吳方拿的鑷子尖尖夾著一根長長的細小的黑絲。他將黑絲輕輕放進袋里,然后繼續(xù)低頭尋找……
譚步高很急切:“什么東西?”
夏冰冰沒回答,因為她也非常好奇。她將小薄膜袋舉在自己眼前,譚步高和鄺霞都湊過來,昏暗的燈光下,三雙眼睛同時盯著袋子里的那根細小黑絲。
“一根頭發(fā)?!毕谋f。
“這么長呀!像是女人頭發(fā)?”鄺霞驚問。
“鄺霞,你的衛(wèi)生沒搞干凈。”譚步高說。
“車長,你真是笨!”鄺霞非常不滿:“難怪吳頭老是尅你。這該是我最后一次搞完衛(wèi)生,有人進去以后落下來的?!?p> “沒錯?!眳欠交卮?。
“老虎?!弊T步高差一點暈倒:“這地板顏色跟頭發(fā)絲很接近,又是晚上,光線不好,你一走到門口就能發(fā)現(xiàn)它們,你的眼睛跟這電筒一樣,是電光的?”
“嘿嘿!”吳方頭也不抬:“我當偵察兵的時候?qū)iT練過眼力。眼睛是偵察兵的探照燈,你要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于細微處察覺戰(zhàn)場上的蛛絲馬跡。這么說吧!警察也是偵察兵嘛!我們偵察的是社會的陰暗面。”
“厲害!”譚步高再次由衷的豎起了一個大拇指:“我們相識這么多年,你還藏著掖著多少絕活?都亮出來,讓我開開眼吧!”
“都不行啦!離開部隊多少年了,當年練的很多本事都生疏了,還給老連長了?!眳欠接謯A起一根長長的頭發(fā)放進袋子。隨后,他干脆脫掉了拖鞋,光著腳丫穿好鞋套,小心翼翼踩進了衛(wèi)生間,繼續(xù)低頭細細尋找。結(jié)果,短短五分鐘的時間,陸陸續(xù)續(xù),他又從地板上夾起三根黑色長發(fā)。
“吳頭?!编椣疾唤猓骸拔铱次甯^發(fā)差不多長,應(yīng)該是一個人的吧?”
“聰明!有女偵探潛質(zhì)。單從成色、光澤、尺寸、質(zhì)地判斷,屬于一個成人?!?p> “成人?”三人異口同聲。
“不是老人,不是已婚婦女,準確的說屬于一個青年女子?!眳欠酱_認再也找不到頭發(fā)了,他便伸頭探出窗外瞭望一番,然后用力放下車窗玻璃,關(guān)緊窗戶,走出了衛(wèi)生間,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老虎,你是指斯雨蘭?”譚步高問。
“還能是誰?”吳方將鑷子遞給夏冰冰,脫下白色手套以及塑料鞋套,丟進旁邊的垃圾桶,兩只腳丫伸進自己的老拖鞋。
“也許…真的是她?!弊T步高回憶著:“我對這個旅客有點印象,挺漂亮的一個女孩,好像學藝術(shù)的,會彈琵琶?!?p> “這些頭發(fā)都有強力拉傷痕跡?!眳欠秸f道:“它們呈現(xiàn)繃緊之后又松弛的卷曲狀態(tài)。這說明??!這個衛(wèi)生間里剛才有過一場殊死搏斗,所以鄺霞才會聽到衛(wèi)生間傳出的異動響聲?!?p> “???”三人面面相覷,目瞪口呆。
“看來,這個上廁所的女子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險?有人從車窗外面爬進來襲擊了她。奇怪的是鄺霞就在外面過道坐著,她為什么沒有高聲喊叫?她是怎么掉下車的?那個襲擊她的家伙是怎么結(jié)束的?衛(wèi)生間為什么沒有留下襲擊者的痕跡物證?”
“反正不是謀財,就是圖色?!弊T步高說。
“還有?!眳欠矫碱^緊鎖:“那家伙是一個人呢?還是兩人以上共同作案?或者這么長的距離,還有其他接應(yīng)的人?換句話說,他是獨狼還是群虎?”
“這個…是呀?”譚步高有一點抓瞎。
“如果我的推測沒錯,這個家伙就是‘7·15列車謀殺案’的兇手。今晚他又出來活動,再次扒上我們這趟列車,可能扒進來的時候,碰巧遇上斯雨蘭在衛(wèi)生間里。猝不及防,他暴露了,他想殺人滅口,意外的是在搏斗的時候雙雙失手摔下了車?!?p> “嗯!這個推理合乎邏輯。”夏冰冰點點頭。
“因為沒有其它推理,只有這個解釋的通。‘7·15列車謀殺案’里,同是5號包廂的女旅客羅雁死了,法醫(yī)結(jié)論屬于猝死,她的隨身財物分文不少,也沒有受到性侵害。根據(jù)我們外圍調(diào)查,她并沒有新仇舊恨,因此她的遇害很可能是偶然性的。只是犯罪嫌疑人如此的費盡心機,連續(xù)扒車作案,不留一點蛛絲馬跡。前面兩趟列車,他僅僅偷走了一些不值錢的零食,‘7·15列車謀殺案’里他什么都沒拿,空手而去。這個家伙到底圖的什么?難道他真的是一個乞丐?或者企圖尋求一種精神刺激?”
“吳頭,他可能就是一個神經(jīng)病?精神犯罪?!编椣伎隙ǖ恼f:“就像有的業(yè)余扒手,生活富足,啥也不缺,就是愛偷,不偷心里難受?!?p> “也許是吧?現(xiàn)在還不好說。不過我剛才看過了,新茂嶺大坡道這個地方還跟以前一樣,列車上坡下坡依舊很慢。有點扒車技術(shù)的人,只要能夠抓住車門把手,輕而易舉就能上來?!?p> “那你還跟我們探討扒車是如何如何難?你蒙我們?”譚步高問。
“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眳欠揭馕渡铋L一笑。
“吳支?!毕谋f:“這個案子突破常理,疑點確實很多?!?p> “唉!”譚步高嘆了一口氣:“真是越想越復(fù)雜了,它是一個列車迷案?!?p> “好啦!”吳方吩咐:“冰冰,你幫車長、鄺霞恢復(fù)門口封條。另外,今天早晨到辰州后,你跟刑偵大隊專案小組對接一下,配合技偵支隊上車勘察現(xiàn)場,工作做的再細一點,包括這個車門外面,窗框上的指紋,衛(wèi)生間有沒有留下其它生物檢材?!?p> “好的。那這五根頭發(fā)怎么處理?”
“先保存在刑事勘察箱里,今天早晨你到辰州以后交給專案小組,再由他們轉(zhuǎn)交技偵支隊進行專業(yè)鑒定。”
“那…5號包廂要不要查?”
“當然要查,我們現(xiàn)在過去……”吳方話音未落,他的沙灘褲里傳出一陣手機鈴聲,他拿出來一看,特勤10號巴仔來的電話。這真是及時雨,于是趕緊將手機貼在了耳邊,也不答話,一把抓起地上的雙肩包,丟下他們急忙走向餐車。
夏冰冰抬手關(guān)掉了執(zhí)法記錄儀。
列車長譚步高和夏冰冰、鄺霞重新貼完封條,門口清理干凈。譚步高叫她倆先到5號包廂門口等著,自己趕緊溜回餐車探聽吳方動靜,他發(fā)現(xiàn)吳方有點不對勁。
只見吳方在過道里一邊來回走著,一邊打著電話:“……我相信你,就這么辦。趕緊過去,注意安全,不要隨便冒險,有事打我電話,我會告訴你怎么做。還有,我估計你手機沒剩多少電了,你要節(jié)約用電,沒電之前給我發(fā)個信息。”
“老虎,給誰打電話呢?這么神秘?”看見吳方收起手機,譚步高問。
“一只猴子?!?p> “什么?”譚步高懷疑自己耳朵聽錯了。
“我領(lǐng)養(yǎng)的一只猴子?!?p> “你什么時候領(lǐng)養(yǎng)了猴子?我怎么不知道?這個猴子會打電話?”
“步高,你問那么多干什么?不關(guān)你事。走吧!還有十幾分鐘就到田西站了,抓緊時間,我們?nèi)?號包廂里看看,希望能有新的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