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封內(nèi)容一樣的信件在那只叫小胖的灰色鴿子的翅膀下發(fā)往城內(nèi)的幾個方向。
林蔚也動身前去試探大家的口風(fēng)。
楊國忠倒是責(zé)無旁貸,絲毫沒有猶豫。
裴寬和一群人正在議事,還沒等林蔚說完,就拍著胸口說自己責(zé)無旁貸。
但太子林蔚有點拿不準(zhǔn)。他覺得太子有可能會有比他想象的還要多的顧慮,于是就決定去親口跟太子聊聊。
在太子的宮殿里,林蔚吃驚地發(fā)現(xiàn),還沒有等他問到自己知道這些的原因,太子居然很早就在注意安祿山,那么太子這里也解決了。
回家之后,林蔚還得到了一個意外驚喜:李林甫寫了一張小紙條給他,表示支持。
大家決定共同進(jìn)諫,把安祿山以謀反抓起來。
好了,這樣一定會有效果的。
林蔚想。
可是事情還是按照既定的悲劇一幕一幕地進(jìn)行。
李隆基不肯相信。決定下一道詔書試著招安祿山回城。
“假如他不回來,陛下就必須采取行動了?!?p> “那無妨,我這就擬一道詔書。他是絕對不會不回來的?!?p> 安祿山果然按期返回。
為此李隆基還召集了大家一起來見證這忠貞的一刻,安祿山一陣喊冤。
“你們看,安大夫來了?!?p> “不知道陛下找我有什么事?”這是安祿山說的。
“陛下……不可”
李隆基卻揮手阻止了他。
“說你要反叛,朕就說這怎么可能呢?!?p> “你看既然來了,大家就好好聚一聚?!?p> “陛下,我建議扣押安祿山,不要讓他回去了。”說這話的是李林甫。
林蔚在心里給他點了個贊。
“對。”
“至于他的殘部,可以派其他大將前去收服。也還來得及。”
“你不要再說話了。”
李隆基揮退了所有人。
但他回到寢宮又會碰到自己的老朋友。
林蔚知道。
“我也已經(jīng)容忍了你很久,為何你就是不肯容忍一下別人呢?非要趕盡殺絕,我看你是糊涂了。我知道你過去過得悲慘,心存不滿,可是,守禮,那些都過去了。”
“不要沉浸在已經(jīng)過去了的事里,朕也累了,不想再想那些事被提起。再提,我也沒有辦法了。”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p> “你居然這么說?你完全以為我在耍猴嗎?”
“那些不是舊事重提,每一件都不是?!?p> 神秘人不再維持師父可能的樣子,拂袖而去。
“你……放肆?!?p> 李隆基指著他,語無倫次。氣得發(fā)抖。
但神秘人不給他機會,一步也沒有猶豫地往前走了。他揉著自己的眉頭,好久才恢復(fù)精力。
但他卻看見熟悉的身影走進(jìn)來,在他面前站好。
“你……怎么又回來了?”
“嗯?”師父不知道緣由。
“也罷,你剛才說得對,你坐。不過安祿山實在不足為懼,你別勸了。”
師父不知何以自己正要說的事,陛下嘴里好像已經(jīng)思考過了一樣。
“不覺得難以忍受的話,你就坐在這陪我待一會吧?!?p> 師父沉默地過去坐下,決定不動聲色。
在李隆基眼里這是他終于妥協(xié)的表現(xiàn)。于是放下心來,氣氛一時非常和諧。
所有人的努力最終還是沒有讓李隆基起疑心。
大家的努力失敗了。
在繡鄉(xiāng),大家圍成一圈,垂頭喪氣。
神秘人來的時候也是唉聲嘆氣。
“看來這次又要失敗了。”林蔚說
“恐怕還更糟。王忠嗣,你的朋友吧?好像要被……”神秘人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怎么回事?”
很快林蔚知道,他們據(jù)守石堡城,但是監(jiān)軍認(rèn)為石堡城應(yīng)該強攻。結(jié)果大敗而回。
林蔚聽得心驚?!笆こ鞘鞘裁吹胤?他說攻打就聽他的?”
林蔚真想抓出那個提議的人問一問你是不是知火舞的弟弟,不知天高地厚嗎?
“他出關(guān)時據(jù)說出關(guān)時大哭了三天。但也沒有用,朝廷那幫人要治他延誤戰(zhàn)機的罪呢?!?p> “這怎么辦?”
林蔚氣急。
小玉在一邊輕聲發(fā)話。
“依我看,有辦法?!?p> 林蔚于是和大家一起聽小玉的話。
“宮里現(xiàn)在群龍無首,正是各方勢力躍躍欲試的時候,你此去宮中,多帶財帛之類,廣為施散,讓大小官員都為你說話,說不定可以有的救?!?p> “我哪里來那么多錢?”
“我可以幫你,整個繡鄉(xiāng)都可以幫你?!?p> “我這里也有一點?!毙“渍f。
“他沒有錯。我不信,我要去說服他們。李隆基不是挺喜歡我嗎?我可以的?!?p> 林蔚直奔宮中。
見到陛下的第一眼,他顧不得形象,直接跪下了?!氨菹拢闳绻嘈盼业脑?,王忠嗣他沒有錯。是監(jiān)軍昏庸,好大貪功,石堡城明明地勢險要,又天然居于險境,不做長久打算根本無望攻克,但他卻鼓動部下擅自出城?!?p> “這些,來報軍情的已經(jīng)說過了。你為什么來?你的升遷跟王忠嗣又沒有關(guān)系,幫他求情可不能給你什么好處啊?!?p> 林蔚不知道為什么李隆基對他說的重點全都輕描淡寫略過。但還是回答“陛下你不記得了,可是王忠嗣,王將軍他是我的朋友啊,是兄弟。第一,兄弟有難,我是一定會幫忙的。來之前我已經(jīng)想好了,就算今天惹怒陛下,就算不能再活著回去,我也會幫他說話?!?p> “最重要的是,根本就不是他的錯啊,監(jiān)軍貪功?!?p> 李隆基卻沒有在乎他說的話。
“你是說要為兄弟說話是嗎?”
“算是。他以前曾在西域救過我,他救過我很多次。我只能幫他說說話已經(jīng)很對不起了?!?p> “像你這樣肯為兄弟說話的人非常少見了。”
“死罪可以不管,但是假如不懲罰,可能會難以服眾。”
“服眾?”
“沒有辦法。”
林蔚沉默了。李隆基一臉憔悴,聲音有氣無力,說話的時候并不坐正,歪歪斜斜,旁邊的侍從好像眼神詭異。
身邊的其他好像是大臣的人沉默不語。
他知道李隆基要服的“眾”是什么樣的存在了。
林蔚于是不再有繼續(xù)下去的沖動。
他再次看了一眼李隆基。
只覺得整個大殿窄小起來。
大殿好像散發(fā)出一股腐臭的味道,一絲一絲鉆進(jìn)林蔚的鼻孔,逼得人想要逃跑。
“流放已經(jīng)可以了?!庇腥苏f。
于是李隆基默認(rèn)了這個說法。
林蔚終于再也忍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