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架飛機從清晨的天空劃過,或許是宋至行和符小塵所乘的班次?;蛟S,又不是。
周星星把那本《人間失格》放在李星河的書架上,那是處不起眼的角落,就像曾經(jīng)執(zhí)著過的青春,雖不會再輕易翻起,但卻又實實在在存在的。
輕輕一笑,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
李星河被鬧鐘吵醒的時候,枕邊空無一人。起床,揉著朦朧的眼睛。
“這……”
飯香撲鼻,餐桌上已擺好了早餐。
很簡單,皮蛋瘦肉粥,蒸餃包子油條。
“醒了?”
周星星回頭,在圍腰上擦了擦水漬,便又繼續(xù)跑進(jìn)了廚房。再次出來,端著愛心煎蛋。
兩人對立入座,就如老夫老妻。
她說:“快吃吧,該到上班時間了!”
他呆呆的嗯了一聲,視線落在她的秀發(fā)上。
周星星疑惑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才想起來自己有個不好的習(xí)慣,每次做飯的時候喜歡用筷子挽著長發(fā)。
臉微紅,不好意思的輕咳:“抱歉,習(xí)慣了?!?p> 說著,就要去解開。
“沒事!”
李星河連忙制止,望著她窘迫的臉,輕笑:“沒事的,就這樣吧。好看!”
周星星的臉更紅了。
嬌嗔一眼,兩人低頭默默吃飯,享受清晨的寧靜。
“等會兒我媽和寧可阿姨要來,說是要帶你去挑結(jié)婚要用的東西?!?p> 說著又擔(dān)心周星星誤會什么似的,連忙補充了一句:“本來我想親自帶你選的,可老媽她們……嫌我礙事,……再加上最近公司在策劃游戲里的暑假活動,嗯……有點忙……”
“不過!我把日程調(diào)了一下,下周就可以陪你回老家了!”
周星星眉眼間笑如秋水,輕輕點頭:“好……”、
李星河去公司沒多久,郝潔她們就來了。
“寧安???今天不是星期三嗎?你沒課??”
見到后面跟著的寧安,周星星完美的釋放了做姐姐的氣息。
寧安惺惺然的躲在郝潔身后:“這不逛街有人買單,不來白不來嘛~”
周星星無語:“你……都是快當(dāng)媽的人了,怎么還像個小孩子??!”
寧安嘿嘿笑了笑:“就是啊,姐!你說你要不和我哥加快點速度的話,以后我娃兒就會以大欺小揍你們娃兒的!”
“???”
最滿意的不過是郝潔了,滿意的拍了拍寧安的肩膀道:“小丫頭真懂事~”
說著就笑而不語的盯著周星星,從下到上,從上到下,最后視線落在那平坦的小腹上。
“=.=?”
寧可對這兩人白眼一翻,拉著周星星頭疼至極:“快去收拾一下吧!”
“嗯,我去換身衣服?!?p> 想到什么,寧安也沖了上去:“不是聽說我哥上次霸道總裁了一回,給我姐買了很多衣服的嘛?我要看??!”
周星星還未來得及阻止,寧安這丫頭就冒失的沖進(jìn)了兩人的臥室。
寧安愣住,鼻子聳了聳,斜眼鄙夷,怪聲怪氣的拖長尾音:“索德斯勒~~”(原來如此)
身后,周星星捂臉。
“怎么了?”
郝潔跟寧可也走了上來。
周星星臉紅得冒蒸汽,可寧安阻擋在門外,就是不讓周星星關(guān)上房門,甚至還扯著喉嚨大喊:“媽,郝潔阿姨,你們快來看?。?!”
這一看,就讓周星星羞得鉆墻角了,恨不得當(dāng)場自縊。
只見偌大的房間一片凌亂,地上是李星河和周星星的衣服褲子,散落在地上的xxx,還有空氣中的荷爾蒙味道……
在場女人都是過來人,瞬間秒懂??蛇@曖昧的眼神就算了,郝潔竟然拿起地上的xxx,恨鐵不成鋼的責(zé)怪道:“這個不好!以后不許用了??!”
周星星,自閉。
望著衣帽間里,像是在逛商城的寧安,某人默默記仇……
……
婚禮的形式選的中式,嫁衣燭火,三磕四拜。
點好酒店,預(yù)定了新房裝修的團(tuán)隊,還有拍婚紗照的日子。郝潔和寧安就拉著周星星去買衣服首飾,恨不得把天底下最好的都塞給她。
婚禮的日期訂在下個月月尾,算來還有四十幾天,說起來也算是匆忙。
買了一大堆莫須有的東西,便在天近黃昏的時候,帶著周星星去了墓碑處看望周天。
她說,周星星現(xiàn)在雖是無父無母,但也要親自把這等喜事告訴一下周天才行。
也算是雙方父母商議了……
感動自然而然,但也并未多說什么,畢竟從小郝潔就把她當(dāng)做自己的親生孩子,家人之間不需要言表多余的謝謝。
“老周啊,現(xiàn)在我們也算是真正的親家了。你放心,等兩個孩子婚禮那天,我和老李一定過來同你喝一杯喜酒……”
墓前,郝潔整理著鮮花水果,猶如周天依舊在世一般,同他低聲念叨著。
至于寧可,她靜靜的站在一旁,望著周天的那黑白照淺淺笑著,似乎自己想說的話,郝潔已經(jīng)在替她說了。
十年生死兩茫茫
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
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
塵滿面,鬢如霜
……
正彷徨,寧安拉起了她的手。
她笑著彎眉,另只手默不作聲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爸……”
周星星放下鮮花,張口喚著那一聲稱呼后,卻久久未再言語。
一片沉云遮住陽光,待遠(yuǎn)去,她才深深的呼吸,輕笑:“爸,我和寧安都要結(jié)婚了。她先領(lǐng)結(jié)婚證,待畢業(yè)生了小孩就辦婚禮。我下個月底,新郎是李星河……”
“爸,寧安這丫頭未婚懷孕,簡直無法無天了。你記得有空去她夢里嚇一嚇?biāo)?,隨便幫我揍一頓……”
“爸,我去看了爺爺。他身體很健康,還說很驕傲有你這么優(yōu)秀的兒子,特后悔當(dāng)年沒有把你養(yǎng)育在身邊……”
“爸……”
一陣哽咽,周星星緩了半響,眼淚還是悄然滑落。
她道:“爸,你知道嗎?我媽……她在日記里寫著……她愛你啊……”
若非先遇見了劉一澤,若非為了那不得不查清的真相,她真的曾想過留在你身邊,養(yǎng)育女兒,再為你生個兒子,一家四口,簡單生活……
她孫柒七,愛你啊……
——129.
開著一輛吉普車,兩人帶上了一些衣食和日常用品,像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各自更換開車的休息時間。
出城,高速,縣城,小鎮(zhèn),旅館。
一路勞累奔波,輾轉(zhuǎn)尋路,來到這個陌生小鎮(zhèn)的時候,走在大街上明顯的格格不入,不安,沒有歸屬感。
所幸身邊有彼此陪伴,人潮中感受到對方掌心的溫度,世界也就沒有那般嘈雜了。
入住旅館后,周星星正用筆記本電腦查看地圖。皺眉間,因為夏季的炎熱,嫌棄的看了一眼制冷很慢的空調(diào)。
一做二不休的反扣后背,一陣?yán)?,扯出后隨意的丟在床上,繼續(xù)查路線。
浴室里有嘩嘩嘩的水聲,調(diào)好溫度的李星河走出來,正要讓周星星先去洗,張口間啞然。
他斜靠在一旁,半瞇著眼,一副欣賞什么的模樣。
感受到不安好意的視線,周星星抬眸,微微一愣,再慢慢低頭……
xxxxxx
一夜好夢。
次日,清晨。
還很睡意的周星星被李星河拉了起來,正要繼續(xù)倒下去入眠,溫水侵泡過的帕子達(dá)在了臉上。
“唔~”
感受到毛孔的舒張才滿意的嬌哼哼。
見她如此,李星河好笑的捏了捏她那微紅的臉頰,才把剛帶回來的早餐提了過來。
“吃飯吧!”
待洗完手回來,周星星已經(jīng)把床頭柜拖出來當(dāng)餐桌了。接過遞過來的筷子,兩人相視一笑,圍坐在一起。
所愛隔山河,山河不可平。
因為這一路能再走在一起,是求了好久才求到的緣分,所以平常情侶之間的日常,對于差點生生世世都錯過的兩人來說,是一番感悟,及其珍貴。
李星河頓了頓,語氣隨意,卻又漣漪片片。
“我剛剛出去買早餐的時候,聽到有人說,這附近有座求子觀音很靈,我們……要不要去拜拜?”
“好……”
周星星頭也不抬的輕聲回應(yīng)。
想了想,還是把一旁的電腦打開,翻出備忘錄示意李星河點開。
里面正有求子觀音的路線圖和詳細(xì)資料。
兩人對視,誰也未多說什么,輕輕一笑。低頭,再次無聲的吃起早餐。
“這個求子觀音所在的寺廟名為來生世,聽聞國民時期,有一對夫婦剛成婚不久男人就參了軍。女子心生擔(dān)憂,天天來此替自家男人燒香拜佛。”
“一年又一年,酷夏嚴(yán)冬,從無一日不來。開始,男人還會有家書寄來,漸漸的了無音訊。同村的人回來說他已戰(zhàn)死,尸骨無存。她回:既無尸骨,便是沒死。于是,這一等便是三十年……”
“三十年,無子,也不曾改嫁。當(dāng)年年輕貌美的姑娘已經(jīng)四十多歲,身體不支,大夫說活不過一年?!?p> “就在這最后一年,那個男人回來了?!?p> “原來,當(dāng)年男人并沒有死,而是落下懸崖時被一經(jīng)商車隊救下。待醒了,便已失了憶?!?p> “同商隊的女當(dāng)家結(jié)婚生子,棄軍從商。直至三十年后突然想起,老淚縱橫,悔痛不已。然,終還是負(fù)了那始終等他回去的妻子?!?p> “那一年,夫妻恩愛,看山看水。女子竟懷孕,平安誕子,又度過了兩年,才撒手人寰?!薄耙粓鎏斓?,換來三十年等待,三年幸?!?p> 周星星有些惆悵,同李星河講起來這個故事的時候,他正開著車駛離小鎮(zhèn),踏上了彎彎曲曲及其不平坦的山石路。
“三十年啊……”
李星河有些唏噓的感嘆:“好熟悉的故事!”
周星星一呆,想了想,也就明了此話何意了。
十年前玩世無雙初遇,就是在狼人副本里,關(guān)于那三十年癡情等待的故事……
“那女子呢?”
李星河問。
“???誰?”
“商隊的女當(dāng)家!”
周星星苦笑:“是啊,那個男人負(fù)的何止一個女人……”
微微伸出手指,感受窗外的風(fēng)。另一只手不知覺的撫摸著脖頸間的小口琴,她道:“這個故事,是在我媽的日記本里看到的。那個來生寺就在我們要去的村子附近?!?p> 仿佛間,似乎看到了孫柒七寫著三百遍的‘我是傻子’,又仿佛看到了她挺著越來越大的肚子躺在病床上,含著笑意望著不停念叨著什么的周天。
車子停在了路邊,周星星疑惑的歪著頭,便見李星河一陣翻找,找出了一支筆后伸出自己的左手,解下手表:“寫!”
“什么?”
“名字!你的名字??!”
說著,手腕朝上,可以隱約看到那交錯的動脈。
周星星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在他的催促聲中半懵的寫下‘周星星’三個字。
李星河滿意的笑了笑,帶上手表,握著方向盤,踩著離合,車子再次開動。
“你……”
“等回去的時候,我找個刺青師傅把你的名字紋在這里?!?p> 他說著,回頭瞧了她一眼。
“這樣,別說是失憶了!哪怕是變成傻子,我也記得你的名字!”
周星星動容,卻未說什么感染氣氛的話,反而吐槽道:“切,別人都是把女朋友的照片紋在身上的!”
李星河沉默,半響后臉不紅心不跳的淡定回答:“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