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借馬力,馬助人威,丁普郎一個沖鋒就來到答失巴魯與楊普雄交戰(zhàn)的地方,看到還在膠著的二人,以及將要不支的師弟,掄起三亭大砍刀,怒吼一聲,劈破無形的氣場,直直地砍在兩件兵器的交接處。
‘鐺啷啷’一聲巨響,霎時淹沒了各種嘈雜的聲音,傳遍整個戰(zhàn)場,不論敵我,每個人的耳膜都仿佛被重錘擊中一般,聽不見了任何聲音。廝殺照舊,但卻像無聲的啞劇,在特定的場合,進(jìn)行詭異的表演。
楊普雄失去吸力的牽引,再也握不住長矛,身子一軟,體力好似被抽空一般,坐倒在地,連噴出的鮮血都顯得那么沒勁,只是打濕了胸前的衣襟。
望著急刺而來的槍尖,他居然沒有躲閃,反而挺起胸膛,露出期待,迎了上去。原來,他是要用血肉之軀,來困住那兇狠的長槍,好給同伴爭取短暫的時間,來消滅這個可怕的敵人。
答失巴魯雖然怒上加怒,但絲毫不影響他的判斷力,未曾理會破壞他好事的丁普郎,而是沖著對面那個失去戰(zhàn)斗力的楊普雄扎去。
機(jī)會是留給有準(zhǔn)備的人,可機(jī)會也總是一縱即逝。
就在楊普雄以為必死,答失巴魯認(rèn)為必成的剎那,還是那個小矬子,穿著仍在滴水的衣服,貼地飛來,一把拽住楊普雄的胳膊,使出吃奶的勁兒,將他脫離死亡的邊緣。
一槍扎空,出乎答失巴魯?shù)囊饬?,再要跟進(jìn),就見眼前站了一條大漢,身高八尺,面色淡金,手持一對熟銅锏,一先一后,向自己砸來。
答失巴魯雙手端槍,往外招架,想仗著力猛槍沉,把對方震退,豈料甫一接觸,長槍便如氈上之鐵,雙锏好似鐵錘,在連環(huán)重?fù)粝拢陀X得臂膀發(fā)麻,心口窩兒發(fā)熱,嗓子眼兒發(fā)甜,隱有吐血的跡象。
他只得向后退出三步,來避開對方下一輪的重復(fù)攻擊,這也是他在戰(zhàn)場上的首次讓步,使他睥睨群雄,無懈可擊的心靈出現(xiàn)了一條裂縫。
殺到現(xiàn)在,答失巴魯?shù)恼嬖扬@枯竭,再瞅瞅環(huán)侍在周邊的騎兵親衛(wèi),數(shù)量從出城時的三百多人,驟減到不足五十人。
眼望近在咫尺的紅巾軍指揮所,長嘆一聲,情知已不可為。
若在這樣下去,恐怕支持不了一時三刻,不僅手下會全軍覆滅,就連自己也會在源源不斷的消耗中力戰(zhàn)而竭。
撤軍和不撤軍的猶豫中,迎來了丁普郎的三亭大砍刀。
丁普郎本為一員猛將,是彭和尚的得意門徒,論能耐不次于‘金刀無敵’況普天,沖鋒陷陣更是一把好手,深得徐壽輝和陳友諒的信任,要不然,也不會讓他獨(dú)自帶領(lǐng)一支人馬作為伏兵之用。
有了第一次的躲閃,就會有第二次,這是人們的習(xí)慣,答失巴魯也不例外??粗鴣韯輿皼暗亩∑绽桑灸艿膯文_為軸,側(cè)身一旋,欲要避過。
誰成想丁普郎馬往前奔,刀往后走,來個‘反臂抹秋斬’,三尺長的刀刃,泛起雪亮的寒光,平著向敵人的脖子砍去,答失巴魯也不怠慢,來個縮頸藏頭,將大刀讓過。
他以為沒事了,可丁普郎一翻手,本來順時針的刀勢,馬上變成了逆時針旋轉(zhuǎn),厚達(dá)兩指的刀背,以違反物理原則的速度向答失巴魯抽去。
就在此緊要關(guān)頭,一名被鑌鐵棍打落馬下的蒙古騎兵奮然躍起,擋在答失巴魯與刀背之間,只聽得‘啪嚓’一聲肉響,那名蒙古騎兵被打得骨斷筋折,當(dāng)場斃命。
答失巴魯雖說保住性命,但被尸體撞得不輕,再也強(qiáng)撐不住,肚里一翻個兒,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就和放了氣的皮球一樣,精氣神當(dāng)時就萎靡下來。
望著朝自己攻來的各式兵刃,答失巴魯催動本就不多的真元,仿佛不要命般流水使出。
挑開熟銅锏,撞起大砍刀,崩飛鑌鐵棍,踹走小矬子,厲嘯一聲,橫沖出包圍,跳上一匹空著的坐騎,硬生生從層層紅巾軍中,殺出一條血路,帶領(lǐng)剩下的親衛(wèi),逃奔蘄州城。
接下來的戰(zhàn)斗毫無懸念,主將敗走,城池已破,留守的元兵斗志已散,未出一時三刻,紅巾軍的大旗就插上了羅田縣的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