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公堂之上
余白杭剛給大門關(guān)上,柳展已經(jīng)在院子里翩翩起舞了。
“我就知道你這丫頭是裝的!”
余白杭都從梅長老的小報里知道那天府衙的事情了,他就知道柳展這丫頭準(zhǔn)還得鬧騰。柳員外心也是大,也不怕把女兒送賊窩里來。
柳展卻在太湖石前露出俏顏,“那么現(xiàn)在,有什么任務(wù)交給我嗎?老大。”
還是算了,我可不敢收你這樣一個小弟進(jìn)來。
余白杭嘆了口氣,“你還是別叫我老大,你叫我余大哥好了,長兄如父,我會好好保護(hù)你的?!?p> 柳展張開雙臂擋在余白杭面前,“不要!我可不想再有一個爹,我自己也有大哥,我就要你...當(dāng)我的老大,帶著我劫富濟(jì)貧,仗劍走天涯!”
“額...我們聚義堂不劫富濟(jì)貧,那樣會被官府抓的,我們也不走天涯...”余白杭編不下去了,隨手抓來一個路過的小弟,“去找何嚴(yán),給柳小姐安排間最好的房子,我還有事先走了啊...”
“別走啊,我是來實現(xiàn)抱負(fù)的,不是來住酒店的!”柳展不能讓余白杭走,卻被小弟攔住了,氣到直跺腳。
“柳小姐,跟我走吧,我給你安排住處?!?p> 一個月后,節(jié)氣小暑,杭州城里發(fā)生了一件命案。
一樁命案,極其兇殘,兩個兄弟,一個昆曲教坊和一個盤根錯節(jié)的大家族。
邱英帶人將聚義堂圍住,敲門,門是開著的,余白杭就站在院子里。
邱英看了看余白杭,嘆了口氣,“余白杭,有人說他看見昨夜?jié)M覺隴西路,玉樓春教坊的張氏兄弟二人是被你所殺,我們要將你帶回府衙審訊,請你配合我們調(diào)查。”
余白杭走上前一步,他算好了這個時間邱英會來,所以讓所有小弟都回避,只留劉誠一個人在身邊,早早地在院子里等著呢。
“不用審訊,人是我殺的,我也不跑,跟你們走。”
邱英怎么也沒想到余白杭是這種配合的態(tài)度,余白杭負(fù)著手大大方方走出聚義堂,回頭對劉誠點了個頭,便絲毫沒有反抗,隨邱英去杭州府衙了。
“升堂!”邱英的驚堂木重重一拍。
“威...武...”
從昨晚子時滿覺隴玉樓春教坊事發(fā),到今日拂曉就有人守在府衙門前報案。從余白杭干干脆脆承認(rèn)自己殺了人,到開審之前不斷有市民主動來要求出庭作證并提供證據(jù)。這一切都太突然且蹊蹺了......
此時的府衙外圍已經(jīng)有很多的HZ市民來看審案過程。這是杭州府上個月開始嘗試的陪審團(tuán)制度,從杭州城各行各業(yè)中選出代表來,對杭州大案做出民意判斷。此時事件還毫無頭緒,還未到市民發(fā)言的時候,但大家知情的不知情的,已經(jīng)在公堂外討論上了。
“聽說兇手殺人手段極其殘忍,先閹后殺,從來不敢想死狀能這么慘,一刀對準(zhǔn)心臟,刺得可深了...”
“我怎么聽說,那兩兄弟是奸污了少女,所以有俠士替天行道了呢,昨夜事發(fā)后,玉樓春的女孩子們都被疏散了。聽說那里啊,名為昆曲教坊,實際上是個虎狼窩呢,可惜了這些家境貧寒的孩子們哪,被這兩個禽獸那樣折磨?!?p> 說話的是兩個大娘,或驚恐慌張或心存仁厚,都無惡意。
“對!殺得好!那張氏兄弟借用授課的名義,不知道黑手伸向了多少女孩子,不知道哪里來了一個小俠客,把她們解放出來了,大快人心!”人群中間站著的一位老大爺,雖然上了年紀(jì),黑白是非可不糊涂。
旁邊一位脂濃粉厚的年輕太太可不這樣想,“可不能這樣說,要不是那些唱戲的女孩子穿的少勾引人,能引得男人把持不住?還有多少妻妾成群的呢,都犯法了?都得被閹啊?要我說這些女孩子們啊,身價賤,做出的事兒更下賤?!?p> 旁邊站著的中年男子不愿意了,“你這人有意思啊,你也是個女人,等你有女兒的時候就這樣教育她吧,從小就包裹成個大粽子,不讓人看出來是男是女,省得勾引了人!”
“唱戲的怎么了?還不都是被糊涂爹娘賣去的教坊,不然好好的女孩子誰去受那份罪。這位太太,你是不是丈夫被唱戲的勾引走了,所以那么刻薄???”
“好了好了,說回正事兒,你們有誰知道這殺了張家兄弟的是什么人嗎?”一位年輕男子拉架勸和。
“聽說昨夜那人一襲黑衣夜行,黑紗遮面,輕功極好,下手穩(wěn)準(zhǔn)狠,殺了人后把玉樓春的孩子們疏散出來,總共用了不到半個時辰。我這心里敬重是敬重,但這殺了人就要償命,不知道官府如何審判啊?”
“讓這種大俠給那兩個畜生償命,憑什么?”
這話一出,幾乎所有陪審團(tuán)的代表一呼百應(yīng),他們也都擔(dān)心這個問題。
“我怎么聽人說殺人的是聚義堂的余小爺呢?”
一個細(xì)小的聲音從人群中鉆了出來,確是讓大家沉默思考了一會兒。
這余小爺呢,也像,也不像。余白杭平時不違法亂紀(jì),坦坦蕩蕩的,突然這種手段殺了兩個人,有點讓人不敢信;可他又是個極愛打抱不平的人,熱心熱血,為民除害,也很像他做的。而且他最近愛去滿覺隴打牌,也有很多人看見。很多市民為余小爺暗自捏把汗,就是不知道咱們的知府老爺該怎么審這案子啊......
公堂上
“堂下?lián)艄暮稳耍俊?p> 報案的是張府的管家,也是張氏兄弟的幫閑,他說看見余白杭?xì)⑷肆?,可余白杭明明昨晚沒見過他。但此時也一點兒沒有怕的意思,還翹著二郎腿等邱大人叫他上堂呢。
“大人,小的是張府的管家劉嘉,早晨是小人擊鼓報案,昨夜小人親眼目睹殺人兇手,殺害我家大老爺和二老爺?shù)?,正是聚義堂大當(dāng)家余白杭?!?p> 早上接到報案,邱英真的一直認(rèn)為余白杭是被冤枉的,可上午去聚義堂抓她的時候,她又親口承認(rèn)是自己做的。邱英握了握拳,“傳嫌犯余白杭上堂。”
確實是想不到會以這種方式和她見面呢,余白杭和劉嘉并排跪著,腰板挺得直直的,就等著邱大人問話呢。
“余白杭,此人說親眼目睹你殺了張家兩位老爺,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余白杭直視邱英的雙眼,“沒有什么想說的,供認(rèn)不諱,人是我殺的。”
這么多人都在看著,邱英是真沒法給余白杭機(jī)會了,“余白杭,在本官這里你盡管說實話,你供認(rèn)了之后就沒法更改了知道嗎?”
余白杭點頭,“知道,沒有人威脅我,人就是我殺的?!?p> 又是一記驚堂木,“大膽!殺了人還如此理直氣壯,視王法如何物?余白杭,公堂之上,你要對你說的每一句話負(fù)責(zé)任!”
不光是余白杭被邱英突然的暴跳如雷嚇到了,整個府衙上下也從沒見過邱大人脾氣這樣大過。剛才劉嘉想說些什么,現(xiàn)在也嚇得忘記了。
邱英坐下,喝了口茶,還是要繼續(xù)審案。
“余白杭,為何殺人?”
“因為他們該殺?!?p> 邱英的茶杯被摔到余白杭面前,劉嘉被嚇壞了,余白杭卻不知怎的,只盯著灑在地上的茶水怔怔出神。
“你殺了人還有理了?他們就算該殺也不該你殺!”
邱英走下來,就在余白杭眼前晃,我都提醒到這份兒上了......
“你覺得你有什么資格對人道德審判?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規(guī)則法度給誰定的?你還以為自己是救世大俠呢?余白杭你聽沒聽見我說什么!”
余白杭抬頭,“我聽見了啊,但是邱大人,您好歹探花出身,描述我殺了人這件事,您可以用除暴安良,懲奸除惡,為民除害,正義使者這樣的詞來形容我,我這是做好事兒啊?!?p> “做好事兒給人家先閹后殺,你夠有想象力的呀!”早上邱英帶著仵作去到玉樓春現(xiàn)場,這種死法把他一個成年男子都嚇到了,余白杭是怎么能做到這么兇狠殘暴的?
比起張家兄弟的兇殘,余白杭的手法真的太輕了,提到這事兒余白杭的火氣就又上來一回。想到那些飽受他們魔爪摧殘的女孩子,余白杭恨不得再殺他們一次。
“這么殺他都算輕的了,張家兄弟的罪狀才是罄竹難書,我有一本書的證據(jù)能證明?!?p> 余白杭你是真...邱英真是心累,“證據(jù)呈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