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朔朔,孫悅的小身板子凍的跟王八犢子似的,大鼻涕流出來都凍成了一根棍,從骨頭縫里往外滲著涼。
身體上的冷其實還承受的住,但精神上的委屈卻真的有些受不了了,正是一大早上的上差高峰期,過往路過的無不好奇地對他指指點點,那些歲數(shù)大的倒也沒什么,甚至因為怕孫悅這個明日之星嫉恨,紛紛加快了腳步,生怕露臉給他看見,可那些歲數(shù)小一些,尤其是家里有些背景的二代們,嘲諷起來可就頗有些肆無忌憚了。
“呦,這不是趙樞密的得意門生孫悅么?大冷天的,這是來鍛煉身體來了?”
“哈哈哈,這是被罰站了?看來承旨司的差事也不好混啊,我還以為,那些太監(jiān)們干的事都很簡單呢,原來咱們士子去了也會受罰啊?!?p> “哎,李兄此言差矣,怎么能以此來斷定承旨司的事物呢?萬一是孫兄弟自己太笨,還比不得那些太監(jiān)呢?”
“啊?不能吧,孫悅兄弟好歹也有那么大的名頭,怎么可能比不過太監(jiān)呢?難道孫悅兄弟之前顛沛時,下面受過傷?”
“哈哈哈哈哈。”
敢來嘲笑他的不多,一共也就是那么三四個人,全都是官二代,這其中還有一個是財相沈義倫的小兒子,要說他們之前跟孫悅有什么矛盾吧,也談不上,無非是小孩子之間赤果果的嫉妒而已。
孫悅是什么人啊,兩輩子加一塊也三十多了,又不是真的小孩子,意氣之爭這種事,他是從來不屑于去做的,讓人說兩句又少不了半根毫毛,于是,他順手就在地上撿起半塊磚頭,直接朝這些二代中來頭最大的那個,也就是沈義倫的兒子臉上砸去,僅一下,就把他鼻子給打破了,鮮血直流。
“直娘賊,這小子居然敢動手,小子,你知道我爹是誰么,你知道我爹是誰么!”
孫悅當然知道他爹是誰了,沈義倫雖然為人低調(diào),也從來不和趙普爭鋒,但卻也是趙匡胤霸府的老人,財相二字也不是說笑的,只是這話讓他想起了前世的一個梗,就順嘴說道:“你爹是誰啊,那是你娘永遠埋藏在心底的秘密?!?p> “混蛋,今天你死定了,打他!”
孫悅怒罵道:“來就來,怕了你們不成?你們打算人多欺負人少?”
小沈同志怒道:“打你還用人多么?我跟你單挑。”
“來啊。咦?沈相?”
“爹?”
小沈回頭一看,狗屁也沒看著,便覺得屁股上挨了一腳,直接就摔了個狗啃屎,大怒之下連忙爬起來就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臭小子,卻見孫悅一溜煙已經(jīng)跑出去好幾十米了。
“混賬!你這個卑鄙小人,你不是說要單挑么?來啊!”
孫悅心想,我特么才八歲,你們都十四五了,再說這年頭的官宦子弟都是文武雙全的,我得多缺心眼才會跟你單挑?
小沈同志大怒,哇呀呀氣的亂叫,一手捂著蹭蹭流血的鼻子,說話的聲都變了,跟個太監(jiān)似的:“給我追!我今天要打死他,打死他??!”
于是,孫悅在前面跑,一幫二代在后面追,那場面,真叫一個雞飛狗跳。
以孫悅的城府當然不會因為這幫二代隨意說兩句閑話就按奈不住動手,而且還是在明知道自己打不過的情況下,其實他動手的真實理由,就是想找個由頭跑起來而已,罰他站的是李處耘,能免他責罰的自然就是他老師趙普了,可趙普那么忙,鬼知道什么時候他才會聽說這事,所以他只得出此下策,趁著這個機會玩命似得往趙普的辦公室跑。
好在北宋的皇宮真的是很小,以至于樞密院就更小,孫悅終于在被抓住胖揍一頓之前撞開了趙普辦公室的門,而此時的趙普正在給樞密院的一眾頭頭腦腦們開會布置任務,李處耘和曹彬都赫然在列,便聽砰的一聲自家辦公室的大門就被撞開了,孫悅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趙普眉頭一皺正要呵斥,便見身后一人一個飛腳就將孫悅給踹飛,然后一票二代們一擁而上,就要將他騎在身下毒打一頓。
一時間,空氣格外的安靜。
“額……趙樞密?”
趙普氣的都摔筆筒了:“你們這幫小王八犢子,把樞密院當成是什么地方了?都特娘的給老子站好嘍!”
眾人只得乖乖地站好,等著挨罵,只有孫悅,差點挨了揍的他高高地仰著頭,好像打贏了一樣,在一眾憤怒的目光中不慌不忙地站在了一邊。
“這到底怎么回事?”
孫悅委委屈屈地將事情的具體情況說了一邊,趙普聞言后也似笑非笑地瞅了李處耘一眼,然后罵道:“樞密院里打架,你們還有沒有點規(guī)矩了?我看,你們今天都別上差了,全給我滾回家反省去,明天讓你們家的大人過來找我!”
眾人聞言全都低頭走了,這幫二代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自家的老子,真要是讓趙普跟他們的爹說點什么,怕不是都得被打個半殘,可能幾個月都不用來上差了,只有孫悅,在李處耘近乎噴火的目光中,樂呵呵地就出宮找趙德昭去了。
趙普回過頭,似笑非笑地道:“李副使,我如此處理,你難道有什么意見么?”
李處耘冷哼一聲,道:“依我看,此事沈哥兒他們雖然有以大欺小之嫌,但罪魁禍首終究還是那孫悅,還望趙樞密莫要因私廢公,能夠秉公處置才是?!?p> 趙普笑呵呵地道:“你說孫悅?他現(xiàn)在是承旨司的人,承旨司畢竟直接對官家負責,這種小事,你我就不要插手了吧,我看,還是曹承旨直接處置比較好,曹承旨你說呢?”
曹彬面上無奈地苦笑了一下,只得含含混混的應付,暗想,你們兩個官家的霸府幕僚干仗,扯我出來干雞毛?
李處耘也知道他不是趙普的對手,于是陰陽怪氣地諷刺了幾句,便自顧自的生起了悶氣,卻也不再提處置孫悅之事了,說到底孫悅只是他給趙普找不痛快的一個棋子而已,他要真是揪著孫悅一個小孩子不放,就顯得他小氣了。
反倒是孫春明,他這頭正忙得焦頭爛額的跟孫子似的呢,開封府今天又特娘的出大事了,突然聽說趙普居然要找家長,他的寶貝兒子還把沈義倫的兒子給打了,一時間他整個人都不好了,仿佛又回到了孫悅十四五歲上初中高中時候似的,忍不住抬手就打了孫悅一頓。
九宮格夫妻
不明白為什么那么多人都覺得主角父子已經(jīng)很牛逼了,可能是我筆力不夠沒寫清楚?主角只是個小小的書記官,僅僅比小吏大一丟丟而已,主角的父親是支使,相當于趙光義的秘書而已,都不大呀。至于后臺,確實挺硬的,但開封城有后臺的多了,宋初的官員中萌蔭的比科舉出身的還要多,誰還沒點后臺,判官和推官都是官面上孫春明的領導,難道他們應該處處讓著孫春明?基本的官場規(guī)矩還是要講的吧。至于李處耘,我承認這是我下一階段的反派,提前讓他出來拉一波仇恨,可是罰站孫悅降智商?孫悅曠工??!樞密院相當于國防部啊,這地方的公務員無故曠工被副部長抓住,難道應該哈哈一笑給放了?整的我都有點迷茫了,到底是哪發(fā)生了問題?想來想去,似乎還是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塑造了一個主角已經(jīng)牛逼了的錯覺,我老婆也說有這個感覺,只是還想不明白這是為啥,以至于我都卡文了,好幾天沒寫一個字了,你們現(xiàn)在看到的都是我原本打算上架爆更的存稿啊。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