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樂樓里,孫悅請客,四兄弟聚會。
李沆道:“三弟,我聽說前些天你們家又出事了?有用得著幫忙的地方么?用得著我你盡管說,別跟二哥客氣?!?p> 孫悅笑笑道:“沒事,這回跟上次不是一回事,只是一些跳梁小丑罷了,全都是些不咬人的蒼蠅,雖然煩,卻也沒什么麻煩,不過今天找哥幾個過來,確實是有些事?!?p> “啥事?”
“樞密院承旨司要新設一個八品小官,這官并不簡單,是有關軍改試水的,具體細則涉及到軍國機密,我現(xiàn)在還不能說,但這個職位,是被官家和我?guī)煾付伎丛谘劾锏模?,我向我?guī)煾概e薦了你,你怎么想?”
“官家和樞密都看在眼里的八品小官?承旨司?承旨司的八品不都是一些太監(jiān)么?!?p> “只是暫時隸屬于承旨司而已,將來肯定要變化的,其實這差也不在樞密院,只是在那掛著官職而已,實際的差是在兵營里,具體的我真不能多說了,干系太大,有興趣么?”
李沆猶豫了一下,他還真挺糾結的,“可是……可是我還想溫書考進士啊,若干了這樣的實差,是不是就沒有時間讀書了?單憑一童子出身,以后會不會……”
孫悅道:“那就要看你這差干的好不好了,我也不瞞你,你干了這個差,肯定是沒有溫書的時間了,不過我說的并不夸張,如果你干的好,入了官家和我?guī)煾傅难?,便是白身出身也不耽誤你青云直上,況且我說句不該說的,你要真招了官家和我?guī)煾傅南矏?,還怕中不了進士?但同樣的,這個差你若辦不好,不但進士無望,日后的仕途恐怕也不會太順了?!?p> “這……”李沆真的糾結了。
呂蒙正卻道:“二弟,什么事都是風險與機遇并存的,這天上從來就沒有白掉下來的餡餅,總不能因為怕燙嘴就不吃糖餅了不是,這樣的機會不是常有的,尋常人一生也未必等得到,天下英才猶如過江之卿,但青史留名者又有幾人?君子當善斷。”
李沆道:“我曉得的,只是剛才有點晃著了,這差使具體是做什么的,能說么?”
“這當然可以。”
說著,孫悅簡單將政委的工作內(nèi)容與職責跟李沆介紹了一下,李沆道:“所以說,這差使負責的是一營將士的吃喝拉撒?還得把他們家人也看顧了?這不成了他們管家了么?”
孫悅點點頭道:“差不多,政委就是軍營的管家。”
“那具體帶的是哪一營?騎兵還是陸軍?”
“不知道,應該是這次橄欖球賽的冠軍營,還沒比完呢我也不知道帶哪個,你若是干的話,離冠軍選出來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你正好準備準備。”
李沆點了點頭道:“行,那我干,你那眼光都高的上天去了,你都說這是機會,想來一定不差,不過我可從來沒下過軍營,事實上我認識的軍人都沒幾個,到時候你可一定得幫我?!?p> 孫悅笑笑道:“咱們是兄弟,不幫你幫誰啊,那這事就這么定了,別喝太多酒,一會跟我一塊去我?guī)煾讣易屗娨?,禮物我都幫你準備好了。”
“好,都是兄弟,那我就不跟你說謝謝了。”
“嗯,過兩天我跟我爹陪著曹承旨去一趟洛陽,曹承旨日后便是我的頂頭上司了,跟你干的事也差不多,只是級別不同而已,你要不要一塊跟著去看看?”
“哦,那就看看去唄,反正我也沒什么事,對了大哥,你不是洛陽人么?何不一塊同去呢?”
呂蒙正苦笑道:“我就不回去了,娘在哪哪是家,我現(xiàn)在啊,已經(jīng)是個地地道道的開封人了?!?p> 孫悅道:“別介,你跟我阿姊大婚這么大的事你總不能繞開你親爹吧,正要跟大哥說這事呢,我方伯伯那邊找到了你爹,跟他談過了,他說他愿意接納你們娘倆回家,婚后你愿意回開封自然可以,婚卻是要在家成的?!?p> 呂蒙正聞言一愣,頗有深意地瞅了孫悅一眼,道:“我的爹我了解,他能讓我娘回家?你們應該許了他好處了吧?!?p> “啊,送了他六百畝的地,還有幾間在洛陽的商鋪,洛陽城防要用水泥修一下,我們請了二大王出面,由他把這活包下來了?!?p> 見呂蒙正眉宇間頗有不悅之色,孫悅嘆息一聲解釋道:“別這么看著我,這都是我阿姊的嫁妝,我知道你對那個家不喜歡,可這世道本身就這么尿性,老子對兒子怎么都行,兒子卻必須得對老子孝順,成婚這么大的事若不讓你爹出面,你以后當了官,總不能讓人家說你不孝吧,再說你有骨氣,也得替你娘考慮考慮,她把你拉扯這么大不容易,別因為置氣誤了她的后半輩子。”
呂蒙正聞言一肚子的火,卻也只能嘆息一聲,道:“我回去問問我娘的意見吧,她要是想回去,我便跟你們走一趟洛陽吧。”
王旦道:“你們仨都去,就留我一個人在開封?不行,我也要去,我也要看大哥娶媳婦?!?p> 孫悅笑著摸了摸王旦的腦袋道:“行,你回家跟你爹說一下,他要是同意你就跟我們一起去?!?p> 孫悅知道,呂蒙正的娘親是一定會同意的,不為了別的,就為了呂蒙正的前程她也得回家,她被老公踢出家門,甭管是誰是誰非,她的名聲都不會太好聽,甚至正常人聽了他們家的事第一反應肯定是她犯了七出之條了,封建社會么,對女人到底還是苛刻了些,這種情況下,極端點說,只要他爹不死,呂蒙正發(fā)達之后朝廷若是想賜個誥命夫人,都只能賜給那個后來的女人,她可以不在乎,但她不能讓呂蒙正將來被人戳脊梁骨。
這邏輯就是這么混賬,但這就是禮法,原本歷史上因為呂蒙正這點破事朝堂上甚至還議過禮,群臣和皇帝一塊討論誰才是他娘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