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币磺搴蜕悬c(diǎn)點(diǎn)頭道:“他說貧僧中了一種極厲害的奇毒,他當(dāng)時給了貧僧一顆藥丸,服下之后,果然痛癢立止。但據(jù)他告訴貧僧,此種奇毒,不是一時可以治愈,要貧僧算準(zhǔn)一月之期,但必須早三天到達(dá)成都少城西橫街一家叫勝家客棧等他……”
白玉霜問道: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一清和尚道:“就是七天之前的事?!?p> 白玉霜道:“你說下去。”
一清和尚道:“貧僧依他之言,趕到勝家客棧,第二天就毒癥復(fù)發(fā),那蒙面人果然及時出現(xiàn),又給了貧僧一顆藥丸,曾說貧僧所中之毒,需一年時間,才能完全痊愈。在這一年之內(nèi),每月都得發(fā)作一次,他提出來的條件,就是要貧僧在這一年之內(nèi),聽命于他……”
白玉霜道:“他蒙面而來,你既不知道他身份來歷,也沒見過他面貌,如何能證明就是他呢?”
一清和尚道:“貧僧第二次在成都和他見面之時,他曾說過以后不一定是他來,當(dāng)時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圓形的鐵牌,叫貧僧看仔細(xì)了,今后不論何人,只要出示此牌,貧僧就得聽命于他?!?p> 他不待白玉霜說話,又道:
“當(dāng)時貧僧因他面蒙黑布,看不清他的面貌,故而對他說話的聲音,用心牢記,只要他一開口,貧僧就可以聽得出來?!?p> 白玉霜微微搖頭道:“這機(jī)會并不大?!?p> 一清和尚合掌道:“貧僧現(xiàn)在想通了,除死無大事,貧僧不該貪生怕死,為他利用,只要白少俠吩咐,貧僧赴湯蹈火,在所不辭?!?p> 白玉霜道:“大師父能及時悔過,正是慧根深厚之人,在下定當(dāng)在二月之內(nèi),找到此人,要他交出真正的解藥來,好,大師父仍請戴上面具,在下還要問問他?!?p> “不用了,貧僧既已取下面具,決心改過自新,不用再戴此物了?!?p> 白玉霜道:“不,目前咱們連對方一點(diǎn)底細(xì)都不知道,大師父還是戴上面具,也許他會派人和你連系。咱們給他來個將計就計,豈不比你不戴面具,使對方—看就知你叛離了他,要好得多么?”
一清和尚點(diǎn)頭道:“白少俠說得極是,貧僧遵命?!闭f著,果然又覆上面具,然后用雙手輕輕貼勻。
白玉霜朝他微微一笑道:
“大師父別忘了,你已經(jīng)戴上面具,說話之時,不可再自稱貧僧了。”
“在下記下了?!币磺搴蜕幸阅靠戳舜┕陪~長袍的和假唐思思一眼,遲疑的道:
“只是方才咱們說的話……”
白玉霜笑道:
“你只管放心,我就是防他們聽到咱們談話內(nèi)容,我以特殊手法,點(diǎn)了他們穴道,穴道未解,此地一切行動,他們都不會知道的。”
一清和尚道:“如此就好?!?p> 白玉霜轉(zhuǎn)過身去,右手衣袖,快速絕倫朝穿古銅長袍的身上拂去。
穿古銅長袍的猶如大夢初醒,雙目乍睜,口中不由“啊”了一聲!
白玉霜冷然道:
“現(xiàn)在該你了,你自己取下面具來吧!”
穿古銅長袍的看了白玉霜一眼,自知不是白玉霜的敵手,一言不發(fā),伸手揭下了人皮面具。
那是一個年約五旬的尖瘦臉老者,生得禿頂,短眉、雙顴微聳,雙目灼灼有光,緊閉著一張闊嘴。
白玉霜在江湖上行走的時間不多,自然不知他是誰,只是覺得他從臉上取來的面具,似乎和一清和尚戴的面具,一模一樣,分明出自一人之手,心中方自一動。
只聽一清和尚口中忽然“唉”了一聲,驚異的道:
“會是靈猿薄一刀!”
穿古銅長袍的道:
“不錯,在下正是薄一刀?!?p> 白玉霜回頭問道:
“你認(rèn)識他?”
一清和尚道:“靈猿薄一刀,在江湖上極負(fù)盛名,在下自然聽人說過了。”
白玉霜忽然以“傳音入密”問道:
“薄一刀在江湖上聲譽(yù)如何?”
一清和尚不由一怔,白玉霜行走江湖,居然會沒聽說過靈猿薄一刀之名,接著也以“傳音入密”回道:“是個獨(dú)行盜,武功極高,毀譽(yù)參半?!?p> 薄一刀冷冷的看了一清和尚一眼,問道:
“這位朋友是誰?”
一清和尚道:“在下只是一個無名小卒?!?p> 白玉霜道:“薄一刀,你假扮唐莊主,是受何人之命前來?”
薄一刀道:“在下如果不說呢?”
白玉霜道:“在下并沒有點(diǎn)住你穴道,但在我面前,你是沒有逃走的機(jī)會的,只要你肯說出主使的人是誰,在下決不會難為你……”
靈猿薄一刀冷冷的道:
“白少俠武功勝過在下甚多,在下自知不敵,但白少俠休想從在下口中,問出什么話來。”
白玉霜問道:
“為什么呢?”
薄一刀道:“沒有為什么,在下只是不想說,無可奉告?!?p> 白玉霜看他態(tài)度頑強(qiáng),不覺冷笑一聲道:
“薄一刀,在下問你的話,你就得老老實(shí)實(shí)的回答,識時務(wù)者為俊杰,我不相信你能硬到什么程度,真要觸怒了我,告訴你,我出手無情,你未必忍受得了?”
薄一刀道:“你要動刑?”
白玉霜凜然道:
“不錯,我點(diǎn)你五陰絕脈,逆血攻心,比之江湖上一般分筋錯骨,還要厲害?”
薄一刀臉上微有恐懼之色,但瞬即消失,詭笑道:
“在下如是死去了,你義弟、義妹身中之毒,只怕……”
“放心?!卑子袼溥拥溃骸拔也粫屇闼赖?,只要人你熬得過頓飯時光,在下就放你離此而去?!?p> 薄一刀道:“你此話說了可要算數(shù)?!?p> 白玉霜傲然道:
“白某說過的話,自然算數(shù),但你熬不過一頓飯的工夫呢?”
薄一刀道:“你要問什么,在下知無不言。”
白玉霜道:“好,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之事,可怨不得我白玉霜出手無情?!?p> 薄一刀道:“不錯,白少俠只管施為就是了?!?p> 白玉霜到了真要施為之時,卻不禁又有些遲疑起來,師父曾經(jīng)咬代過自己,此種手法,十分惡毒,除了十惡不赦之人,不可輕易出手,薄一刀雖是獨(dú)行大盜,但究非十惡不赦之人。
想到這里,不覺望了他一眼,說道:
“薄朋友,在下此種手法,任你是鐵打好漢,也無法忍受,我看……”
薄一刀大笑一聲道:
“白少俠不用替薄某耽心,薄某死且不懼,何在乎你逆血倒流,曲少俠只管使來,薄某死而無怨?!?p> 白玉霜暗暗蹙了下眉,忖道:
“看他說的如此堅決,定有難言之隱了?!?p> 但此時話已出口,勢成騎虎,只得沉哼一聲道:
“好!”
屈指輕彈,發(fā)出五縷指風(fēng),襲向薄一刀五處穴道。
這一點(diǎn)穴手法,果然和一般點(diǎn)穴不同,五縷指風(fēng),就像同時襲到,薄一刀但覺身軀一震,全身血液,立即倒流,從經(jīng)絡(luò)相反而行,逼注內(nèi)腑。
薄一刀是獨(dú)行大盜,一生獨(dú)往獨(dú)來,從未栽過跟頭,由此可見他的武功造詣,極為深厚了,此時發(fā)覺體內(nèi)逆血倒行,心頭也暗暗吃驚,立即盤膝坐下,瞑目不語。
白玉霜緩緩說道:
“薄朋友,你如果忍受不住,只要招呼在下一聲就好。”
薄一刀冷哼一聲道:
“多蒙關(guān)照,薄某還不在乎?!痹捖暩β?,頭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汗水。
一清和尚的暗暗驚異,兩道目光一眨不眨的盯在薄一刀的臉上,靜待變化。
薄一刀隔日靜坐,不再言語,自然是全力運(yùn)功抗拒逆血倒行,但不過轉(zhuǎn)眼之間,他臉上汗水,像黃豆般綻出,愈來愈密,順著臉頰,滾滾直落,盤膝而坐的人,也隨著起了一陣又一陣的劇烈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