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就以方才那個瘦小黑衣人來說,此人身手大是不弱,尤其輕功之高,不在自己之下,師門華山派素以輕功著稱,一個普通江湖人,怎么有如此高的輕功?他既有這么高的輕功,就算打從自己窗前飛掠而過,也不該弄出聲音,更不可能把自己驚醒,何況自己窗前,也并非必經(jīng)之路!
這樣看來,他是有意驚動自己,把自己引開的了!
“不錯!”皇甫軒突然站了起來,右手握拳,重重在左手掌心緊了一下,自言自語說道:
“調(diào)虎離山,我中他們調(diào)虎離山之計。”
不是么?那人故意把自己引出城外,故意找理由和自己動手,等到發(fā)覺不是自己對手,又故意說上幾句門面話,揚(yáng)長而去。其實(shí)明明是他引開自己,拖延時間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
“自己當(dāng)時怎會沒有想到呢?”皇甫軒心頭又氣憤,又懊惱,覺得有些口干,舉步走近窗口,正待伸手去取荼盅,忽然看到一張白瓷茶盅下面,壓著一張紙條。
他剛才就是穿窗進(jìn)來的,穿窗而入,就得從這張書桌上落腳。
這本是最容易發(fā)現(xiàn)的地方,但二個人在焦急之中,往往會忽略了最明顯的地方?;矢幯缚烊∑鸺垪l,他目能夜視,立即低頭凝目看去,但見紙條上寫著:
“同行人何在?可向百劍尋?!?p> 這自然是賊黨留的字條,煙妹果然遭人劫持,落在他們手中!皇甫軒手中拿著紙條,低低的道:
“百劍,百劍是什么地方呢?”
方才因柳如煙失蹤,幾乎鬧得他六神無主,手足失措,但這回看了字條,心頭倒反而蹋實(shí)。那是因?yàn)榱鐭熾m然遭人劫持,但總算有了下落。
何況對方既然留下字條,目的自然是要自己前去,就不會對柳如煙采取不利的舉動。
遠(yuǎn)處已有雞聲,天色快要黎明!
皇甫軒折好字條,收入懷中,就開山門去。住客棧的人,大半都是行客,雞鳴早看天,一早就要趕路,因此店伙們起得更早,忙著伺候客人。
皇甫軒開門出去,伙計就哈著腰,走了過來,陪笑道:
“客官早?!?p> 皇甫軒道:“你替我打一盆水來,再弄些吃的東西送來,我要趕路?!?p> 伙計唯唯應(yīng)是,迅快的下去。不多一會,就端著洗臉?biāo)蛠怼?p> 皇甫軒盥洗完畢,伙計又送來了一小鍋稀飯,一盤饅頭,和四樣菜,一起放到桌上,含笑道:
“客官一個人上路,姑娘可是要留在小店里住么?”
皇甫軒道:“我妹子昨晚已經(jīng)走了?!?p> 伙計聽得一怔,說道:
“姑娘已經(jīng)走了么?”
皇甫軒懶得和他多說,一面問道:
“伙計我要問你一個地方,不知你是否知道?”
伙計陪笑道:
“客官說說看,百里附近的地名,小的多少還知道一點(diǎn),再遠(yuǎn),小的就不知道了?!?p> 皇甫軒道:“在下要問的,是這附近,可有叫‘百劍’的地方?譬如百劍山、百劍峰、百劍場之類的地名?”
“百劍?”伙計抓抓頭皮,搖頭道:
“沒有,咱們重慶府方圓百里之內(nèi),小的從沒聽說過這‘百劍’二字的地名?!?p> 皇甫軒道:“你再想想看,那么這地面上,可有什么叫‘百劍’的江湖幫會?”
伙計不加思索,回道:
“沒有,咱們四川,有二句話,叫做‘一門二派,遍地哥老’,一門,是大名鼎鼎的四川唐門,二派,是峨嵋、青城兩大劍派,除了這一門二派,就是哥老會的天下,別的幫會,在咱們這兒,是扎不下根的?!?p> 說到這里,忽然“哦”了一聲,壓低聲音說道:
“你老問的莫要是百劍堡吧?”
“百劍堡!”皇甫軒心中一動,問道:
“百劍堡在什么地方?”
伙計道:“百劍堡威名遠(yuǎn)震,客官沒聽人說過?”
皇甫軒道:“在下初到貴地,從未聽人說過?!?p> 伙計道:“百劍天下尊,只要江湖上行走的人,都知道劍門百劍堡的威名?!?p> 皇甫軒笑道:
“在下不是江湖人,所以沒聽人說過?!?p> 伙計道:“百劍堡離這里遠(yuǎn)著呢,好像在劍門山,百劍堡的丁總管,只要到重慶府來,一定會到小店落腳,小的所以知道一點(diǎn)?!?p> 皇甫軒探懷取出一小綻碎銀,隨手賞給了店伙,一面問道:
“伙計,只不知劍門山如何走法?”
伙計口中說著:“客官,這怎么好意思?小的謝了?!?p> 一面接過銀子,接著說道:
“劍門山好像在劍門關(guān)外,從這兒一路往北去,究有多遠(yuǎn),小的就不知道了?!?p> 皇甫軒點(diǎn)點(diǎn)頭,交待道:“我妹子是到舍親家里作客去的,她的馬匹,就暫時寄在這里,如果不來取,那就是坐轎走了,這匹馬就送給你變賣好了?!?p> 伙計連連應(yīng)是,送著皇甫軒會賬出門。
小廝替他牽來馬匹,皇甫軒翻身上馬,一路往北起程。劍門,是名聞古今的大地方,皇甫軒縱然沒有來過,但只要沿路問上一聲,就會有人指點(diǎn)他的路徑。
劍門天下雄,由劍閣往西北處,兩峰相對,直立如劍,上沖云霄,就是以絕險著稱的劍門關(guān)。
劍門山三峰應(yīng)峙,以中峰最高(此峰上下兩端較細(xì),山腰獨(dú)粗,好像一個直立的橄欖),左右二峰,磋峨側(cè)立,遠(yuǎn)看就像“山”字。
百劍堡就在中峰之陽,峰中有三位堡主,大堡主就叫簡中峰,老二叫簡二峰,老三叫簡三峰。
劍門簡家,雄據(jù)一方,不但財雄,而且勢雄。簡家人丁極眾,到了簡中峰手里,創(chuàng)立“百劍堡”更是威震武林,儼然一派宗主?!鞍賱Α闭?,他堡中子弟近百,個個都精于劍擊也。
百劍堡當(dāng)然并不止姓簡的一族,還有其他的姓,那都是依親帶戚,和簡姓有著血緣關(guān)系。
百劍堡的子弟,個個都會使劍,但他們考核極嚴(yán),以劍穗顏色,分為三等,才能稱得上“劍士”的,出入才可以佩帶長劍。
第一等是白穗劍士,劍穗雪白如銀,是百劍堡的一流高手。
第二等是青穗劍士,佩的是青色劍穗,是百劍堡的二流高手。
第三等是紅穗劍士,劍穗色呈紫紅,這是百劍堡的三流高手。
這都是經(jīng)過嚴(yán)格考核而來,如果你連紅穗劍士都不及格。那只能使沒有劍穗的長劍,只有早晨練劍的時候,可以帶劍,平時就不準(zhǔn)佩帶長劍。
在百劍堡,男子身上不佩帶長劍,是一種恥辱。因此大家都埋頭苦練,沒有博得紅穗劍士的,拼命想博取紅穗劍士,博取了紅穗劍士的,又拼命想晉升為青穗劍士,青穗劍士同樣希望晉升為白穗劍士。
因彼此有了競爭,百劍堡的威名,百劍堡的實(shí)力,都在與日俱增。
江湖上正邪各派,對百劍堡無不側(cè)目而視。
皇甫軒由重慶啟程,一路北行,經(jīng)武勝、南充、蒼溪,而達(dá)劍川(即今劍閣縣)。這天他趕到劍川,還只是下午申牌時分。
人得城來,就在大街附近找到一家客店門口下馬。
一名店伙迎著上來,接過馬匹,哈著腰道:“客官請進(jìn)?!?p> 話聲甫出,忽然臉色一變,就站停下來,沒敢替皇甫軒領(lǐng)路。
皇甫軒自然并未在意,舉步跨進(jìn)店堂。
那掌柜慌忙站了起來,陪笑道:
“客官原諒,小店房間已滿,請你老到別家去吧!”
說完連連打拱,一臉俱是歉容。
皇甫軒道:“沒關(guān)系?!蓖顺隹偷?,就牽著馬匹,朝大街上走去!
走了一段路,他就感覺到街上氣氛,似乎有些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