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都在徘徊孤單中堅強,每一次就算很受傷也不閃淚光,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飛過絕望,不去想他們擁有美麗的太陽,我看見每天的夕陽也會有變化,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給我希望,我終于看到所有夢想都開花,追逐的年輕歌聲多嘹亮,我終于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里會有風(fēng)就飛多遠吧……***
——張韶涵《隱形的翅膀》
27
直到大年初一的那天下午一點多的時候,我們一家人出去街上玩,婭希買了好幾個小公仔,嚷著又要新衣服,承希倒是沒什么特別的要求,一瓶牛奶一個迪迦奧特曼模型就夠了,我也是,一路上沒有要求買什么。
“我們?nèi)ヅ膹埲腋0??”媽媽對爸爸說。
爸爸點點頭,于是我們?nèi)チ藰蛏系臄z影部,拍了兩張照片,一共八塊錢,照片沖洗要一個禮拜才拿到手。
我記得每逢過年我們都會合影,可照片上的孩子們漸漸長大,父母卻慢慢衰老,新年的新衣依然是去年過年時穿的,我知道爸爸的鞋子并不合腳,鞋墊也壞了,可他也沒說。
可我不喜歡他,我不喜歡我的爸爸。
我也不喜歡我的媽媽。
我也不喜歡弟弟妹妹。
直到爸爸媽媽去給弟弟看新衣服的時候,在外面等很久的我跟他們打了一聲招呼后,就跑去新華書店看書去了,可在書店里轉(zhuǎn)了沒一會,就見到牧朗冰在我身邊,一股熟悉的煙草味混夾著淡淡的香水味,我嚇了一跳。
“新年快樂,小美!”牧朗冰笑著將我抱起來。
“啊,這里是公共場合,放我下來?!蔽殷@慌失措,滿臉緋紅小聲提醒他說道。
牧朗冰吻了我的臉頰才松手:“很漂亮。”
“???”
“老子說你很漂亮?!彼唤橐庵貜?fù)一遍。
“……你這是在夸我么?”我紅著臉,斗膽問,內(nèi)心暗喜。
“你說呢?”他似乎心情很好,很有耐心地與我交流。
“嘻嘻……你在這里做什么?跟蹤我嗎?”
“一定是命中注定,因為我在街上看見你兩次,可你沒看見老子。”牧朗冰有些不爽地瞪了我?guī)籽?,他收緊手臂,將我擁得更緊。
答非所問。
但是我聽了卻很開心,下一秒,我立即推開他,叮囑道:“我該回去了,不然爸爸媽媽進來看到了不好。”
“嗯……”他沒說什么,看著我輕聲說了句。
沒有好好跟他說再見,慌慌忙忙就走了,之后不久,我摸了摸自己覺得鼓鼓的口袋,皺著眉頭抓著東西拿出來一看,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紅包!
是那個時候,牧朗冰偷偷塞進我口袋的么?
趁家人去買VCD碟機,我站在門外將紅包拆開,是一串很漂亮很漂亮的手鏈,似乎牧朗冰很喜歡藍色,每次他挑的都是那么好看,那么讓我喜愛,我又往里面看了看,是人民幣……
520元。
人民幣是新的,手鏈?zhǔn)切碌?,看起來好像是?jīng)過精挑細選才選出來的,可盡管我喜歡的是粉色,卻因為牧朗冰選的藍色,我愛上了藍色,愛上了牧朗冰。
將這條我心愛的手鏈戴在手腕上,在婭希面前炫耀,笑瞇瞇道:“好看嗎?”
婭希冷漠地瞄了一眼,然后眼珠慢慢變大,悄悄問我:“哇!姐姐,你撿來的?”
我笑著搖頭:“你才撿來的!”
“那你也給我撿一條來吧?”她天真地說。
我笑而不語,跑過去對媽媽說:“媽媽,剛才我碰見朋友了,可以去跟她們玩嗎?”
“你朋友嗎?”媽媽有些懷疑。
我肯定地點頭。
“那就去吧,不要玩得太晚?!?p> 后來爸爸也同意了,估計是覺得少了我這個拖油瓶也是件好事吧?
后來我返到書店去找牧朗冰,發(fā)現(xiàn)他不在了,我記得他好像不喜歡看書,那么他進書店是因為我嗎?
我的心又跳了幾分。
繞來繞去,才在廣場的馬路上遇見他,他嘴里叼著煙往前走著,興許是特殊的衣著與高挑的身材,即便在對面,我都能見到他一清二楚。
也許是喇叭音太大聲了,牧朗冰根本沒有聽見我的呼喚聲,他依然不回頭,直到拉開車門,坐到駕駛位上,發(fā)動車子。
綠燈亮了,我二話不說興致沖沖地往前跑,到達對面,牧朗冰就發(fā)現(xiàn)我了,他嘴里咒罵了什么,連忙掐滅手中的煙,快速下車朝我走過來。
“你瘋了?不知道在馬路上跑很危險?!”牧朗冰走過來蹙著眉頭瞪著我,下一秒我就擁住他搖搖頭笑道:“綠燈啊,沒事的!”
他深深呼吸了一會,“怎么不跟你家里人一起?”
“我想陪你?!蔽姨痤^,看著他正俯視著我,臉上洋溢著淡淡的微笑,他一手擁著我的肩,帶我上了車。
我們買了好多鞭炮,大的小的,長的短的,牧朗冰拿起打火機,我捂著耳朵躲得遠遠的,瞇著眼睛看著他。
我們一起吃了棉花糖,牧朗冰告訴我說,這種東西不大衛(wèi)生,盡量少吃,我笑著點點頭。我們牽手去了書店,我拿起一些校園小說,自己篩選一本等開學(xué)送給小萍。
小萍給我介紹過明曉溪的《明若曉溪》,她說里面有一個跟牧朗冰名字差不多的,叫牧流冰,于是我就因為這個,將《明若曉溪》看完了。
我們?nèi)タ磸V場上那些活動,牧朗冰告訴我,那些多半都是騙子,為什么呢?他就會在我耳邊說:“你等著,下一秒他們會要求觀眾給錢,然后再讓觀眾抽,或者找個魔術(shù)師或者給個幾塊錢的金色項鏈,然后以三位數(shù)以上價位賣出。”
“會有人上當(dāng)么?”
“當(dāng)然。傻逼就會上當(dāng)。”牧朗冰肯定地說。
后來,牧朗冰的話真的兌現(xiàn)了,觀眾都給了一百塊兩百塊甚至更多,主持人很是高興,于是請魔術(shù)師的時候,魔術(shù)師走到我面前,問我想不想?yún)⑴c魔術(shù)?(因為我們就在舞臺下)
我想了想,牧朗冰一把擁住我,瞪著魔術(shù)師說了句:“滾!”
魔術(shù)師當(dāng)時有些下不了臺,主持人只好過來圓場,隨后我們離開沒多遠,就有一群鬧事的男生霸道地堵住我們的路。
牧朗冰笑了笑,他對我說:“這些人不僅是騙子,還挺喜歡打架的?!?p> 可后來只是牧朗冰罵他們幾句,大概是:“這地方?jīng)]輪到你們這群撈仔跟老子瞎叫,別吃不了兜著走!想去派出所喝茶么?還是想去其他地方?”
“再擋路老子弄死你們!滾!一群不要臉的傻逼!”
我原以為牧朗冰會跟他們打起來,可只是幾句話就把他們嚇到了,我問牧朗冰為什么不打?
牧朗冰反問我,為什么要打?
雖然牧朗冰看起來很是囂張,可他其實很聰明,很會冷靜處理事情。
由于很多來廣東騙錢或者打工的基本上都是外地人,許多廣東人不喜歡他們,自然被牧朗冰這個本地人罵了個狗血淋頭,他們也不敢打架,也許又跟牧朗冰的背景有關(guān),他對我來說應(yīng)該是黑社會吧?
我夸他:“你很聰明?!?p> 他只是笑著摸了摸我的頭:“對于這個社會,你不懂的太多了?!?p> “你教我,這樣子以后我就不會被欺負了!”
“誰敢欺負你,老子把他做了!”
我笑了笑。
我問牧朗冰,不去找他的朋友玩嗎?他說不想去,過年想安靜。我問,你的爸爸媽媽呢?
那是我第一次不經(jīng)過大腦脫口而出的疑問,興許他會驚訝,興許他會笑著搖頭,興許他會迷茫地看著我;可并非如此,他一副期盼的眼神注視著我:“他們不要我了?!?p> “???”我很震驚。
“本來我當(dāng)時在高三高考,他們就離婚了,我有權(quán)利自己生存,于是我沒有心思繼續(xù)讀書,當(dāng)時考上了一所什么大學(xué),我忘記了,沒有去讀就出社會了。”牧朗冰風(fēng)輕云淡地描述,他低著頭,拿起一根煙猶豫幾分看了看我,最終還是沒抽放回口袋。
“啊,這樣啊……”
“嗯?!蹦晾时鲱~,沒一會,他伸手牽著我:“韋美希,你會離開我嗎?”
我毫不猶豫地撲過去抱住他:“我絕對不會離開你!”
“我回去讀書也已經(jīng)不可能了,你學(xué)習(xí)這么好,我有點對不起你……”
我搖搖頭:“不會呀,我喜歡的是牧朗冰,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我就是喜歡你,不管以后怎么樣我都要和你在一起,牧朗冰,我喜歡你!”
“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牧朗冰回抱著我,低聲詢問,像極了一個迷失自我的孩子。
“我的這句話!一輩子都不會改!”我對他發(fā)誓。
他卻笑了:“果然,你還是太小了,不過沒關(guān)系,我能等,等你長大?!?p> 牧朗冰告訴我,他只有想我的時候才會抽煙,我問他你什么時候才會想我?他說無聊的時候,我便有著想打他的沖動。
那天晚上七點半,家里人喊我該回家吃團圓飯了,我本想拒絕,可牧朗冰說沒關(guān)系,過年了本該如此。
于是他送我到離家不遠的附近停了下來,他下車為我打開車門,我下車后將他給我的那份紅包塞到他口袋。
“你這是干什么?”牧朗冰問。
“禮尚往來!”我向他拋了個媚眼,抬起手腕上的手鏈,“手鏈實在很喜歡,我就收下了~新年快樂,牧朗冰!”
牧朗冰苦笑一番,不知道他當(dāng)時到底是怎么樣的心情,也沒有再像那些大叔大嬸那樣,支支吾吾的你推我我推你。
那是520元紅包,他給我的,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他。
他俯下身,摁住我的后腦袋,往我臉頰上吻了一下,我的臉馬上紅了起來。
“你干嘛又親我?”我臉紅地審問。
“不能親了?”牧朗冰淡淡地撫摸著我的臉頰,身體緊緊地貼著我,使我心跳加速,身體微微顫抖,卻感覺得到他那股突如其來的安全感。
“我還……”
“老子管你多大?!彼驍嗔宋业脑?,目光注視著我,讓我想要躲避。
“可是……”
“對不起,我違規(guī)了,我不想再等了……”
就在我沒有反應(yīng)下來的那一刻,他瘋狂地吻上我的唇……
那一年,我即將十五歲。
麥日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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