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您丈夫出去多久了？”
“大概有半個多小時了吧，他去的地方比較遠。”吳巧嬋模模糊糊地說，并巧妙轉(zhuǎn)移了話題，“你們查的怎么樣？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家子歌的問題？”
左新向顧風臨投去詢問的眼神。
顧風臨輕輕搖了搖頭。
左新立刻很有默契地對吳巧嬋說：“暫時還沒有，子歌一切正常?！?p> 吳巧嬋先是松了一口氣，而后又婉轉(zhuǎn)地解釋：“我丈夫這個人就是很細心，一點生活中的小變化他都要糾結(jié)很久。在我看來他已經(jīng)有些神經(jīng)質(zhì)了。既然你們說子歌沒問題，那等他回來我會跟他溝通好，不再麻煩你們了。
左新：“為了確保您和您丈夫獲得最好的使用體驗，我會在下個周與您丈夫聯(lián)系再上門檢查一次的。”
“不用不用了?！眳乔蓩冗B忙搖頭，“你們今天不是已經(jīng)檢查過了嗎？那就不用再來了。我們家地方小，也經(jīng)不起折騰。你們今天來這一回就行了?！?p> 左新還想繼續(xù)勸說，但被顧風臨即時按住了肩膀：“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就先回去了?！?p> “慢走，慢走。”吳巧嬋快速打開了門，并做了個請的手勢，趕客意味明顯。
剛剛還坐在椅子上不動的子歌，此時也站起來跟吳一起送客。它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跟在女主人的后面。
左新越看越覺得，子歌的表情、神態(tài)和動作都有刻意模仿吳巧嬋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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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吳巧嬋的家，三人再次一同乘上了電梯。
顧風臨看了眼手表，他們從進去到出來，已經(jīng)用了將近20分鐘的時間。
也就是說男主人張夏已經(jīng)出去快一個小時了，按理說買菜應(yīng)該不需要這么久，而且吳巧嬋的態(tài)度明顯有異常，直覺告訴他，張夏很有可能出現(xiàn)了意外，而吳巧嬋有意隱瞞了情況。
他對吳凱說：“你先回到車里盯梢，看一下她丈夫什么時候回來?！?p> 吳凱立刻就領(lǐng)會了顧風臨的意思，一本正經(jīng)地點點頭：“好的老大?！?p> 他的話音剛落，這邊的左新也要舉手提問了：“指紋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處理？”
顧風臨想了想，說道：“我會拿回去跟資料庫中的做比對。這件事你暫時不要透露給吳巧嬋?！?p> 左新：“如果給我多一點的時間，我就可以給子歌做更全面的檢查。機械人是不會憑空出現(xiàn)模仿主人動作的行為的，所以很有可能子歌的內(nèi)部程序被人改寫過?！?p> 吳凱抿嘴攤手：“也許是吳小姐有這種特殊愛好，所以就背著自己老公偷偷改造子歌。但是因為他們家的錢都被張夏控制，所以她不敢直接對張夏說?！?p> 左新楞楞地點了點頭，托著腮正兒八經(jīng)分析起來：“你說的對。而且吳小姐的話中可以看出她的丈夫很有可能有著很強的控制欲，所以在家里她跟子歌的關(guān)系更親密一點?！?p> 吳凱：“對對對，我也這么想的，她對子歌的稱呼可比對她老公親密多了?！?p>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聊的十分火熱，還并排走出了電梯。
顧風臨面無表情地跟在后面。
“那你們先忙吧，我回公司了?！弊笮孪仁菍莿P擺擺手，然后才對顧風臨擺手。
吳凱：“拜拜?！?p> 顧風臨：“再見?！?p> 左新剛走，吳凱就感覺到了身邊又一股強烈的低氣壓襲來。
轉(zhuǎn)頭一看，原來是顧風臨。
“老，老大…”吳凱可憐巴巴地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跟左小姐那就是朋友，多聊了幾句而已。老大你放心，只要你想追她，我肯定在你背后支持你！”
這一番表衷心的話說出去，吳凱還以為會看到他滿意的表情。
沒想到顧風臨只是把臉撇到一邊：“誰要追她了？”
吳凱張開嘴巴做了個秒懂的“哦”的口型，可能這就是口嫌體正直吧，他在心里小聲說。
“那老大，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
“你先在這里守著，看看張夏什么時候回來?！?p> 吳凱點點頭，又忍不住問：“老大，你是不是也覺得那個吳巧嬋又問題？”
顧風臨用修長的手指指著自己的脖子說：“吳巧嬋的這里有一道傷痕，很像是被啤酒瓶的玻璃碎片飛過劃傷的。而且你注意到?jīng)]有，這么熱的天，她不僅沒有開空調(diào)，而且還穿著長袖衣服?！?p> 吳凱：“也就是說，家暴？長袖衣服是為了遮住身上的傷痕，不開空調(diào)是因為張夏控制了她的經(jīng)濟來源？哦對了，我還注意到我們每次問起她老公的時候，她好像都很緊張?！?p> 顧風臨用一副“分析得還可以”的眼神看著吳凱。
滴滴——顧風臨的手機響了一下。
是一條短信，他的手機與眼鏡是相連的，信息可以互相傳遞。
顧風臨按了一下眼鏡，信息立刻就顯示到了眼前，是陸懷州的秘書發(fā)來的：【顧隊，這邊有一個臨時會議，需要您回來參加，請來陸總督的辦公室?！?p> 看來是有突發(fā)情況了。
“你在這里等著，我還有點事情要回到局里處理?！?p> “是！”吳凱還夸張地敬了個軍禮，“保證完成任務(wù)！”
作為一個剛進管理署入職沒多久的實習生，吳凱還是第一次蹲人，他本來就是個耐不住寂寞想要跟人聊天的人，這下顧風臨走了沒人陪他，一個人無聊的很。
顧風臨走后，吳凱在車里待了一會，肚子就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他拿手機點了份外賣，然后回到車里喚醒了車里自帶的小方塊（一種全息投影設(shè)備，智能化程度高，被譽為萬能立方體）
吳凱一按開關(guān)，它頂部的紅燈就自動亮起，并響起語音：“中午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助您？”
吳凱把手機里面存的張夏的照片翻出來，放到小方塊的正面：“你掃描一下這個人，待會兒我吃完飯就去后座睡一覺，你負責監(jiān)視這片區(qū)域，看到這個人了就發(fā)消息通知我?！?p> “好的。掃描完畢，已存入數(shù)據(jù)。開始監(jiān)視?！?p> “嗯。”吳凱滿意地拍了拍小方塊的“腦袋”，轉(zhuǎn)身躺在椅子上開始無聊地刷手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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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風臨回到管理署之后，立刻去了陸懷州的辦公室。
他剛剛到達門口，就看到幾個穿西服的男人面色凝重地從陸懷州的辦公室里走出來，領(lǐng)口處別著督查組的徽章。
顧風臨往右邊邁了一步，與那幾個西裝男子擦肩而過。
“真晦氣，遇上這種倒霉破事。”一個男人灰頭土臉地對他的同伴說。
“行了，上頭有的是辦法對付它們。”同伴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輕松地安慰。
顧風臨停在陸懷州的辦公室門口，回頭看了那幾個西裝男一眼。
不過，那幾個男人卻沒有注意到他，等到電梯來了就直接坐電梯走了。
顧風臨深吸一口氣，他理了一下衣領(lǐng)，抬起手敲門。
“進來。”
顧風臨走進辦公室內(nèi)，發(fā)現(xiàn)只有陸懷州一個人坐在里面，他身后有兩面落地窗，因為背著光，所以他整個人都埋到了陰影里，顧風臨看不清他的表情。
“您找我？”顧風臨在他的辦公桌前站定。
陸懷州的嘴角嚅動了一下，沒有說話，直接將辦公桌上的一個A4大小的電子顯示板推到了顧風臨的手邊。
顧風臨拿起板子看了看，里面是滿滿20頁的報告，都是之前寅歌案中出現(xiàn)的機械人自創(chuàng)語言的資料。
報告顯示，寅歌案發(fā)生后的24小時，中央就召集了一批頂尖的語言學家組成研究小組。
為了方便交流，他們將這種新型的機械語言命名為：歌語。
這批語言學家在詳細研究了這種語言之后，得出了“歌語的存在對人類社會來說是個嚴重威脅”的結(jié)論。
陸懷州歪頭看著他，眼里布滿了紅血絲，顯然已經(jīng)連續(xù)工作了很長時間：“你怎么看？”
顧風臨將板子放回桌面，說道：“根據(jù)之前案件的記錄，這種語言最先是出現(xiàn)在一個名為‘創(chuàng)客’的論壇上的。我們也可以先從這個論壇上下手?！?p> 陸懷州哼笑了一聲：“上邊的人比我們還著急，早就動手去查了。連這個論壇的負責人都揪出來了。”
他一邊說一邊搖了搖頭：“還是什么都沒查到?！?p> 顧風臨卻捕捉到了這句話的重點：“中央親自派人去查？”
“是啊，上面的人嗅覺太靈敏?！标憫阎菡f得語重心長的，“要知道，如果歌語在機械世界大面積流行，而普通人類又無法解讀它們的語言的話，就會造成極其嚴重的后果?！?p> “……”顧風臨沉默。
“上面的人一直都在擔心，智械的發(fā)展會脫離我們的控制。語言是一種十分厲害的武器——即時它的存在本身并不具備攻擊性，但它卻可以讓一個群體有凝聚力。一旦機械人開始聚集到一起的時候…”
陸懷州的話故意停頓住了。
“就會爆發(fā)革命?！鳖欙L臨的聲音帶了點干澀，“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