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妙一大早感覺口渴,起床來到餐廳喝水。
武伯正在擦桌子,妙妙打了聲招呼端起杯子咕嚕咕嚕喝起來。
迷迷糊糊喝完了,想趴在餐廳的桌子上睡一會兒,卻突然睡意全無了。
妙妙坐起身,雙手托腮,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吻,不禁臉紅心跳起來。
就在此時,正在一旁擦桌子的武伯突然停下來,臉紅到脖子根,表情驚訝地看著妙妙。
妙妙意識到武伯一定是聽到了她心中所想,頓時臉更紅了。
她抓著頭發(fā)大喊道:“武老頭,你能不能戴個耳機啊,你這樣會沒有小伙伴愿意跟你玩的我跟你說!”
武伯為難地說道:“妙妙啊,這個讀心術(shù)它不是用耳朵聽的,它是用腦袋聽的,就算我把耳朵堵上了,也沒用啊?!?p> 正在此時,無心睡眠的歐燁也走了下來,想來餐廳喝口水,卻恰好碰見紅著臉的妙妙和武伯。
歐燁正要張口說話,妙妙卻搶先一步跑上二樓,并頭也不回喊到:“我今天不吃飯,不要來叫我!”
歐燁欲言又止,望著妙妙的背影,不禁又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這邊武伯又被動讀心術(shù)一次,已是羞得不能自已,捂著腦袋對歐燁說:“哎呀哎呀你們這幫年輕人,能不能少點兒胡思亂想。
你要是真忍不住,后院那么多樹,你去后院劈柴吧!”
說完扔下抹布,拿起拖把去客廳拖地了。
小夕睡得正香,被一陣“砰砰”的聲音吵醒,她從被窩里爬出來,尋著聲音來到后院,看到歐燁正在劈柴。
小夕禁不住笑道:這個歐燁,果真是有力氣沒地兒使了,一大早在這兒劈柴。
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誰還燒柴啊。
小夕向著歐燁喊了一聲:“歐燁,現(xiàn)在都提倡環(huán)保,不興劈柴了!”
歐燁聽到小夕的呼喊,笑道:“你怎么起床了,不多睡會兒?”
小夕看著這個愣頭青,笑嘲道:“要不我在這劈會兒,你去睡睡看?!?p> 歐燁放下木頭,直起身,歉疚地說道:“不好意思啊,把你吵醒了?!?p> 小夕笑笑說:“好了,跟你開個玩笑而已。
不過,你這一大早就賣體力,是為了什么?。俊?p> 歐燁聽小夕說著又繼續(xù)劈起來,喘著粗氣回答:“為了不胡思亂想?!?p> 小夕歪著腦袋,調(diào)侃道:“為了不亂想胡妙妙嗎?
你喜歡妙妙對嗎?”
歐燁聽到此話,突然停下來,瞪大眼睛看著小夕問道:“怎么連你也會讀心術(shù)了?”
小夕哈哈笑道:“愛情這東西,不光能從心里看出來,從眼睛里也能看出來。
你平時看妙妙的眼神都與其他人不同,我當(dāng)然看得出來了?!?p> 歐燁聽小夕這樣說不禁好奇,放下斧頭說道:“哦,那我還真想知道,我看妙妙的時候是什么眼神?。俊?p> 小夕想了想并不作答,只向歐燁豎起三根指頭,歐燁看看問道:“三個字?。俊?p> 小夕搖搖頭說:“三個成語——全神貫注,目不轉(zhuǎn)睛,閃閃發(fā)光!”
歐燁想了想說:“這就是愛情的眼神嗎?
那要這樣的話,這眼神我也見過?!?p> 小夕嘲笑道:“你見過?在哪?在鏡子里看自己的時候嗎?”
歐燁低頭答道:“在穆鋃的眼睛里,他看你的時候就那樣?!?p> 說罷又掄起斧頭劈起來。
小夕聽得此話忽然心中一震,心如小鹿亂撞般跳起來。
她留下還在賣命劈柴的歐燁,扭頭疾步進(jìn)了屋。
路過客廳碰見武伯在拖地,慌忙說了句:“武伯早!”紅著臉走上樓。
武伯感受到小夕心中所想,扭頭看著小夕上樓的背影,心想這幫孩子今天都怎么了,怎么都突然開始思春了?
正在此時,穆冷也撓頭抓耳的從二樓半睡半醒走下來。
他迷迷糊糊地向武伯問聲好,直徑走到餐廳的桌子邊坐下,雙手托腮,眨巴著眼睛,慢慢清醒過來。
穆冷盯著外面的天空發(fā)呆,腦中卻回想起了昨晚被球球親吻的情形,紅著臉,傻傻地笑著。
武伯這時緩緩抬起頭看著已經(jīng)浸淫在花癡狀態(tài)的穆冷,紅著臉粗著脖子,反拿著拖把棍大步走到穆冷身后,輪起棍子朝他的屁股打去。
邊打口中還邊罵道:“小兔崽子,一天凈不學(xué)好,你胡思亂想什么呢?
去!把廚房的菜洗了!”
穆冷這時才徹底清醒過來,他捂著屁股跳著腳,趕忙跑進(jìn)了廚房。
武伯扔下拖把,喘著粗氣,抬頭望了一眼二樓,又望望后院的歐燁。
自言自語地笑嘆道:“這幫孩子,都瞎折騰什么呢?
還能剩幾天好日子了,都好好過吧!”
說完又拿起抹布向前屋茶館走去。
穆鋃起床從陽臺探頭向外望去,看到歐燁正在后院劈柴,也下樓走過來。
穆鋃站在一邊,饒有興致地觀望著歐燁有勁沒處撒的滑稽樣子,嘴角歪笑著打趣道:“堂堂一國將軍,竟然在這里劈木頭,你這渾身的力氣真是白白浪費了!”
歐燁沒有停下來,只是抬眼皮望了一眼穆鋃,說道:“你居然還在這里說我的風(fēng)涼話,你身為萬年狼王,不也是撇下你的絳鳴仙山,在這里耗著?”
穆鋃又笑道:“我跟你不一樣,我是為了給青蓮重結(jié)仙種,你這,又是為了什么?”
歐燁稍停下來,白了一眼穆鋃,喘著氣,又繼續(xù)劈下斧頭說:“為了什么你不知道嗎?
你呀,不要打著給青蓮重結(jié)仙種的幌子,在這兒給我灌迷魂湯。
其實,咱們兩個都一樣。
我這幾百年來在想什么你最清楚,你這十九年又是怎么回事,我也明白!”
穆鋃低頭撇嘴笑笑,繼續(xù)打趣道:“那歐將軍當(dāng)初為了美人放棄江山,你可有后悔過嗎?”
歐燁狠狠甩下斧頭,指著穆鋃笑罵道:“你少在這里跟我打啞謎,我這會兒沒那個心情!
你當(dāng)真要跟我抬這個杠,可別怪我嘴下不留情,使出殺手锏來!”
穆鋃一聽倒是越發(fā)好奇了,往前走了幾步,笑叫道:“你什么殺手锏啊,說出來我聽聽!”
歐燁直起身子,看著穆鋃,半笑半氣地說:“是你自己來找死的啊,我要是說出來你可別怪我狠。”
穆鋃聽了哈哈笑起來“噢——,我倒真是好奇你會說什么?”
歐燁扭頭嘆笑一聲,說道:“這還真是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啊!
穆鋃,你有想過嗎?八十年后,小夕若真是為青蓮重結(jié)仙種而犧牲了,你打算怎么辦呢?”
穆鋃聽到歐燁的話語,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頓時沒了剛才嬉笑抬杠的心情,繃著臉望著歐燁。
歐燁觀察到穆鋃臉上由晴到陰的轉(zhuǎn)變,支吾說道:“別——,別——,千萬別這樣,這可是你逼我說的啊,我都說了你別惹我了!”
歐燁嘟囔著又低頭撿起斧頭,狠狠劈起來。
劈了兩下,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來,又扔下斧頭,伸手在衣服上下摸索著。
最終,從上衣里面的口袋中掏出兩張票來。
他拿著票走到穆鋃身前遞給他說:“這是昨天我贏的周末雙人豪華一日游,本來是想帶著妙妙去的,可是天不遂人愿。
現(xiàn)在送給你了,就當(dāng)是我為剛才的話給你賠禮道歉,你帶著小夕好好玩玩去。”
穆鋃接過那兩張票,隨手翻看了一下,雖仍舊繃著臉,臉色看著卻倒也緩和些了。
他揚了揚手中的票對歐燁說了聲“謝了!”,轉(zhuǎn)身走回了后屋。
歐燁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苦笑著,撿起斧頭,繼續(xù)劈起來。
到了早飯時間,妙妙果然沒有下來。
胡八公還一直醉著酒,沒醒過來。
而整個餐桌上的氛圍也是相當(dāng)詭異。
穆冷和球球兩人旁若無人的卿卿我我,一會兒球球給穆冷加一筷子肉,一會兒穆冷又給球球喂一口飯,兩人你來我往,完全無視周圍幾人的存在。
武伯則是干脆夾了幾筷子菜到碗里,端著飯碗躲到前屋去了。
歐燁和穆鋃兩人各坐在桌子的一端,都沉默著不說話。
小夕心不在焉地往嘴里扒著飯,抬眼看了看餐桌四周的人,低頭胡亂地往嘴里塞進(jìn)幾口,扔下碗筷就上了樓。
妙妙一早上都躲在房間里,腦中不停地在回想著昨天晚上的情形,她躺在床上,拉開被子蒙著頭,不時地歇斯底里地低嚎著。
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妙妙忽地一下掀開被子,壓著嗓音問道:“誰啊?”
聽到了門外小夕的應(yīng)答聲。
妙妙走下床,拉開門鎖,一只手按著門,另一只手把門拉開一條縫,悄聲問門外的小夕:“就你一個人嗎?”
聽到小夕肯定的回答后,她迅速把門打開,急忙拽小夕進(jìn)來,又趕緊關(guān)上門鎖起來。
小夕看著妙妙奇怪的舉止,問道:“妙妙,你怎么了?
你今天早上怎么沒下去吃飯呢?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妙妙又爬回床,哼唧到:“我哪都不舒服!”
“啊?”小夕急忙爬上床,把手放在妙妙額頭上說道:“摸著也不燙啊,應(yīng)該不是發(fā)燒,你具體是哪里不舒服啊?”
妙妙推開小夕的手,糾結(jié)地說道:“哎呀,不是這個意思,是我心里不舒服,我心里……心里……哎呀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
天啊——!你讓我死吧!”
妙妙說著又拉起被子嚴(yán)嚴(yán)實實地蒙上自己的腦袋。
小夕完全不明白妙妙是怎么了,望著被子說道:“你昨天下午去哪里了,半夜都沒回來。
我還擔(dān)心怕你出了什么事情,早上起來又不見你下去吃飯。
你這到底是怎么了?”
見妙妙依然躲在被子下面不出聲,小夕小聲猜測地問道:“你跟歐燁……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妙妙這時忽地掀開被子,坐起來緊張地問道:“你怎么知道?是歐燁跟你說什么了嗎?還是武伯跟你們說什么了?”
小夕連忙搖頭說:“沒有沒有,我就是感覺最近你跟歐燁有些奇怪。
今天,你一早上沒下樓,他又劈了一早上的木頭,所以我就猜了一下。”
妙妙這時才舒了一口氣,又躺回了床上。
小夕見她這忽而緊張兮兮的反應(yīng),越發(fā)好奇起來。
于是又小心問道:“你跟歐燁,到底怎么了?”
妙妙深呼吸一口氣,欲言又止,接著又鼓起勇氣,慢慢說道:“歐燁說他……他……他愛上我了!”
妙妙說完急忙又躲回被窩里,捂上腦袋,生怕小夕看到她已經(jīng)臊紅透了的臉。
小夕一聽驚喜地叫道:“啊!真得啊?他真的那么說的嗎?他是親口對你說的嗎?”
妙妙這時又趕緊爬出被窩伸手緊緊捂住小夕的嘴,低聲怨罵道:“你,你小聲點!”
小夕也急忙伸手捂上自己的嘴巴,扭頭向身后的門看了看,又轉(zhuǎn)過來點點頭。
她放下手,壓低音量問道:“是歐燁親口對你這樣說的?”
妙妙紅著臉點了點頭,結(jié)巴說道:“是……是的,他……他還要我……好好考慮考慮。”
小夕追問道:“那你呢?你怎么想得?你喜歡歐燁嗎?”
妙妙煩躁地撕著被子低吼道:“哎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這幾百年來,我一心只追著我夫君的輪回,我壓根就沒有想過,歐燁他會……他會……”
小夕看著妙妙糾結(jié)的樣子,又問道:“這幾百年來你當(dāng)真一點都沒考慮過歐燁嗎?”
妙妙雙手插進(jìn)自己的頭發(fā)里,急躁地抓撓著,說:“考慮什么啊?我哪會有那心思?
你知道歐燁以前是干什么的嗎?
他可是一國之將,曾經(jīng)還是個名噪一時的大英雄,他還差點就當(dāng)上皇上了你知道嗎?”
小夕聽著妙妙的話語,歪嘴憋笑道:“你這也不像是嫌棄他的樣子啊!”
妙妙抓狂道:“我哪兒還有資格嫌棄他啊!
這幾百年來,我心中一直對我丈夫的事情耿耿于懷。
他當(dāng)初拿他的命換了我的命,我這輩子注定欠了他,所以我才固執(zhí)地追了他三世輪回。
我一直覺得我就是一個孤獨無助的女人,孤零零地活在這世上,如果不是心中一直寄托著對我丈夫輪回的希望,我哪能活到現(xiàn)在……”
妙妙說著又覺一陣辛酸涌上心頭,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么,更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現(xiàn)在只想躺在這床上,撇開那些煩愁紛憂,任由它們??菔癄€去。
小夕聽著倒是明白了妙妙的糾結(jié)所在:自己是一個死了丈夫的寡婦,幾百年來幽怨地活在人世,一心一眼只為報答丈夫的恩情。
可是隨著世事輪回,逝去的總歸是逝去了,她絕望地抓著輪回的稻草,眼看著自己就要沉溺下去,一回頭卻看到了身旁的參天大樹。
那樣一棵堅實的后盾,讓她不敢相信竟是獨獨為她而生的。
此時,小夕的心中竟不覺也泛起一陣空虛沒落之感,妙妙的這個感受,怎么覺得竟這樣似曾相識呢?
難道自己心中曾有一刻也這樣想過?
小夕看著妙妙,突轉(zhuǎn)話題,低聲問道:“妙妙,你知道青蓮跟穆鋃當(dāng)初的事情嗎?”
妙妙聽得小夕忽然問到這件事情,不覺奇怪,想了想說道:“我只知道她是為了助穆鋃成仙,被穆燮打散了真身。
她不但救了穆鋃,救了狼氏穆族,還救了絳鳴山里的神獸。
所以穆鋃才甘愿放下狼王之位,等八百年為她重結(jié)仙種?!?p> 小夕啞然笑道:“怎么感覺,穆鋃竟像是另一個你啊!
都是在苦苦等待著,即使自己都不知道結(jié)果會是什么?!?p> 妙妙低頭沉默著,過了一會兒她緩緩說道:“穆鋃與我不同,我是為了報情,他只是為了報恩。”
水晴柔
心似雙絲網(wǎng),中有千千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