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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生死簿

2.嬰勺

張家生死簿 清焰與風燈 3021 2018-07-08 16:44:45

  “聽說了嗎,張家家主豢養(yǎng)九尾狐,全家都死了……”

  “全家都死了?我怎么聽說還剩了個二弟???”

  “嘖,張家老大全家都死了,連帶著老婆孩子還有那個隨從唐晨星,全都被九尾狐給吃了。他們家老二是個明白人,沒跟他哥同流合污,帶著陰陽師把他大哥的爛攤子給收拾了!”

  “得虧有這老二張澤,不然張家千年名聲全毀了。”

  “怎么說來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張家世世代代馴鬼,跟妖魔鬼怪打交道,難免出幾個糊涂人,就是可惜了老婆孩子?!?p>  “我覺得不會,張奕平時也看不出是個壞人啊,饑荒的時候還開糧倉的,他老婆也是個好人,怎么……哎。”

  “都是裝出來的,演戲誰不會啊。這張家世世代代都是陰陽家,偏偏張奕是個普通人,你說他能不暗地里找點辦法?他用家族名望給他兒子在咱們城中心修了個橋,是什么人仔細想想不是很明白嗎,就是個小人,反正他養(yǎng)九尾狐我是一點都不奇怪,玩火自焚。”

  酒樓,眾人議論紛紛。在離酒樓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宅邸,本來紅漆磚瓦好不漂亮,結果一夜之間成了烈火焚燒后的廢墟。宅邸上空,還冒著沖天黑氣,直逼皇宮。

  “張奕養(yǎng)九尾狐是想謀反吧,你看著陰氣還沖著皇宮呢。”

  “難說,估計執(zhí)念太深死不瞑目?!?p>  “張家怎么說也能和狩靈堂平起平坐了吧,何必謀反呢?”

  “人是永遠不會知足的,就是可惜了,圣上信錯了人。”

  街上仍有奔忙的陰陽家和官兵,酒樓賭場也一樣沒受影響,絲竹管弦依舊熱鬧。

  對他們來說,張家的事不過是茶余飯后的談資。

  人群中,一個白胡子老頭帶著一個十歲的少年匆匆走過了街道。老頭一身云紋道袍,拿著手杖,腰間掛著令牌,神色凝重。少年雙眼通紅,胸膛劇烈起伏,手緊緊握著一塊青色玉佩,不情不愿的被老頭拉著往城外走。

  前面是城中心,城中心有一片長情湖,長情湖上有一條長橋:夢忱橋。

  就是剛才人嘴里說的張奕給他兒子修的橋。

  “讓我再看我爹娘一眼?!?p>  “小翊,走吧?!?p>  少年回頭看了一眼沖天黑煙,跟著老頭離開了蘭陽。

  “橋要塌了!”

  “快跑!”

  少年走后,夢忱橋橋洞上的石獅子碎了,石塊撲通一聲掉到了河里。當然,橋沒有塌,虛驚一場。

  第二天,城里貼滿了張家的懺悔書和一分布告:由二當家張澤——新任張家家主親筆寫的上百份懺悔書,和追捕九尾狐的布告。

  這是發(fā)生在十年以前的事情:蘭陽張氏正主張奕一家被九尾狐屠盡了。

  ……

  蜀地的某個小樹林。

  張忱翊衣衫襤褸,手里拿著一把匕首,漫無目的地游蕩。

  天黑了,他只想找到一只野兔填填肚子。

  “前面有火光,去看看。”

  在一棵樹底下燃著一捧火,里面還有沒燒完的符咒和紙錢。

  “既然有人燒紙,那我也生點火吧?!睆埑礼匆恢睕]敢生火,一怕引來狼,二怕引發(fā)森林火災。

  張忱翊伸出手,手心里就冒出一團火。他懶得再去砍柴,索性往燃著的火坑里又添火,然后緊挨著坐了下來。

  管他什么符咒紙錢,暖和就行了。至于鬼,來一個我殺一個。

  他一屁股坐下來,從懷里掏出一個涼的饃,放在火坑旁邊烘。他就靠著樹,左肩毫無防備地挨著火坑。

  突然起了一陣陰風,火還在燒,只是光變成了綠色。張忱翊嚇了一跳,定神一看,才發(fā)現(xiàn)里面的符咒竟然越燒越多。面前的土化成泥潭,泥土緩緩上浮,最后變成了一面鏡子。

  張忱翊看得清楚,火坑里有一只白爪,自己左肩上的火分明被白爪抓走了。他慌忙回頭,卻發(fā)現(xiàn)面前除了火坑別無其他。

  “大意了!”張忱翊抓起匕首想離開,可是腳下的泥卻纏著他不讓他走,他越掙扎,陷得越深。

  終于,森森白骨從火坑里冒了出來。

  “把你的命分給我們這些可憐人吧!”

  符咒中出現(xiàn)了一個青面獠牙的鬼。

  “去你的,你這德行要也能叫人,我這么多年人白做了?”張忱翊把饃往鬼臉上一呼轉身就走,結果還是被鬼拽住了。鬼被呼了臉表示很憤怒,抓著張忱翊的褲腿就往火坑里爬。張忱翊反身就是一刀,把鬼插了個猝不及防。

  鬼也知道張忱翊不好欺負,估計是又找了同伙來。符咒開始像藤蔓一樣生長,蔓出火坑,再次纏住了張忱翊。

  “嘖。”

  “悠悠蒼天眼,煩以山河正氣遺我之劍,助我懲除孽鬼,滌盡惡魂!”張忱翊還打算再掙扎一下的時候,一道劍光直接將所有符咒砍斷了。一個人飛身而來,把張忱翊帶離了火坑。

  “躲我后面。”

  那人將劍往火坑里一插,鬼火便繞上了他的劍。待鬼火被劍吸收,那人抽出劍將惡鬼全部驅除。小鬼全部散去后,真的大鬼才出現(xiàn):那是一只嬰勺,頭頂和喙是深綠色的,本來應該潔白的羽毛也變成了黑色,尾巴從火中誕生,已經(jīng)沒了應有的勺型,雙眼空洞無物,叫聲凄慘陰森。

  嬰勺拍著翅膀飛了起來,扇起的風中帶著鬼火,有的火星飛向張忱翊,被那人用劍擋住了。

  “后退,不要讓火碰到你?!?p>  張忱翊乖乖后退,看那人和嬰勺打。

  按理說,一只小小的嬰勺不足為懼,可張忱翊只要一動,就會有一只新的嬰勺從火坑里出生,半柱香之后,兩個人已然被成群的嬰勺包圍。

  “這是嬰勺吧?怎么成這樣了?”

  “有人燒化陰符試圖打開黃泉門,這是從黃泉里飛出來的嬰勺,和普通嬰勺自然不同?!蹦侨擞帜盍司渲湔Z,一劍將所有嬰勺的尾巴砍斷。斷了尾巴的嬰勺紛紛墜落,身上的羽毛開始褪色,最后化成了枯骨。

  “厲害啊?!?p>  那人沒有回答,走到火坑前滅了火,把符咒收到了一個囊里。他每碰一張,手就被腐蝕一下。張忱翊想幫忙,卻被拒絕了。

  “我?guī)湍銚??!?p>  “不行,化陰符有腐蝕性,你不能動。”

  “那你呢?你的手都流血了?!?p>  “我沒事。”

  那人的指尖已經(jīng)流了很多血。張忱翊無奈,只能在他背后看著。

  突然火坑里竄出一點火苗,然后砰的一聲,火焰又開始燃燒,一只嬰勺又飛了出來。張忱翊看那人已經(jīng)來不及抽劍,掏出匕首直接插進了嬰勺的肚子。他怕血濺到那人的干凈衣服上,把那人一推,然后解決了那只嬰勺。

  那個人抬起頭看著張忱翊手背上的血,皺了皺眉。

  “嬰勺血陰氣很重,過來,我給你渡靈力?!?p>  “我覺得沒事兒啊,你看?!睆埑礼瓷焓纸o他看,只見張忱翊手背上的血在一點一點消失。

  “……你是什么人?”

  “我,我就是個普通人,”張忱翊摸了摸腦袋,“也許我天生骨骼驚奇也說不定呢?!?p>  那人嘆了口氣,繼續(xù)撿符咒。張忱翊也跟著撿,奇怪的是,張忱翊的手安然無恙。

  “你看,我的手沒事!”

  “……”

  “我來撿吧?!睆埑礼磰Z過那人手里的囊,開始一個一個撿符咒。

  “哎道長,你叫什么?”

  “子桑越,蔽字煜天?!?p>  “我張忱翊,你就叫我名就行。”

  “……”子桑越有點尷尬,不知道該說什么。

  “道長你怎么這么晚還來這???”

  合著子桑越白介紹了。

  “我剛從蘭陽回來?!?p>  “那你是要回家啊,你家就在這林子里嗎?”

  “我是南山的?!?p>  “南山!”張忱翊把囊一放,眼睛一亮,“就是那個第一門派南山?”

  “嗯。”

  “怪不得你這么厲害,原來是南山的?!?p>  子桑越?jīng)]說話。

  “你又為什么會在這?”

  “我啊,我路過。我就是個流浪的,看到這有火想取暖的,結果就碰見這么堆鬼玩意兒?!?p>  子桑越聽了聽張忱翊的口音:像是蘭陽的。

  “你從哪里來?”

  “我從東土大唐來?!?p>  “……”

  “我也不知道我從哪兒來,反正流浪就對了。你覺得我是從哪兒來的?”

  “蘭陽?!?p>  “哈哈,那我就從蘭陽來,說出去也是個國都老百姓?!?p>  “……你準備去哪?”

  “不知道,看看吧,這附近有城鎮(zhèn)嗎?”

  “這是南山地界,沒有城鎮(zhèn)?!?p>  “那……最近的城鎮(zhèn)要走多久?”

  “大概兩天?!?p>  “兩天啊,有點遠,我知道啦,多謝道長,給,化陰符?!?p>  子桑越接過囊,看了張忱翊一眼。

  “你很像我一個故友?!?p>  “是嗎,榮幸。這些化陰符要怎么辦?”

  “帶回天池凈化?!?p>  “燒不掉嗎?”

  “嗯,化陰符極為少見,邪性也重,不能留在人間?!?p>  “那剛才的會是誰燒的?”

  “不清楚,過幾日長老會派人查的?!?p>  “哦哦……你們真厲害,能斬妖除魔,羨慕。”

  “既然羨慕,你可以和我回南山?!?p>  “???”

  “快入冬了,你要是無處可去,那就和我回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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