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機山莊的松崖禁地,面容憔悴的雪仙子坐于雪千尋對面。
“什么?”正在專心煮茶的雪千尋吃了一驚,長期握劍、在宗師級高手之前都未曾顫抖過的右手忍不住抖了一下,差點把爐上的水壺打翻。
“云夢蘿是天陰絕脈之體,三日之前厲天途在軒轅師叔那聽說彼岸花對天陰絕脈有效,為了拿到能醫(yī)治云夢蘿身體的彼岸花獨自闖入枉死城內(nèi),在深中鬼醫(yī)劇毒之后又被閻震一掌擊入長江生死不明。我在長江下游尋了兩天一夜也不見蹤跡,恐怕…”
話音未落,雪仙子一直強忍著在眼圈打轉(zhuǎn)的淚水終于再也無法忍住,撲簌簌流了下來,無聲無息。
一股凌云之氣在雪千尋的體內(nèi)醞釀,但終究是隱而未發(fā),僅是一息之間又消失無蹤。
“雪兒,他為別的女人而死,你這樣可值得?”雪千尋直視自己的女兒,仿佛在為女兒不值。
“我不知道。”雪仙子拼命搖了搖頭,隨后一臉痛苦道:“可在得知他死了之后,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p> 雪千尋無奈道:“你難道忘了九天玄女功的禁忌?現(xiàn)在正是你斬斷情絲的最好時機?!?p> 雪仙子沉默不語,依然是固執(zhí)搖頭。
“唉?!毖┣らL嘆了口氣,自己的女兒在感情上的執(zhí)著跟自己又何曾相似。已經(jīng)過了大半輩子了,他又何曾勘破情關(guān)?
“那你準備如何?”雪千尋臉色平靜道,其實他心里已經(jīng)有所猜想,只是在求證而已。
“我要為他報仇,踏平枉死城,殺了閻震?!毖┫勺右荒槢Q然之色。
外柔內(nèi)剛的雪仙子在此刻終于顯露出其霸道的一面,雪千尋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怒。一輩子為情所困,果然是每個雪家人逃不脫的宿命啊。
雪千尋愛憐地看著唯一的女兒,緩緩說道:“閻震不足為慮,你縱然不抵也不致落敗。但是,百里長虹非同小可?!?p> “兩天前,我在長江邊遇到常銳,一掌重傷他之后已經(jīng)借他之口向枉死城下了戰(zhàn)書。這次如果不能為他報仇,我就死在枉死城中。”雪仙子倔強地把頭扭到了一邊。
感受到女兒的固執(zhí)任性,雪千尋笑著搖了搖頭,寵溺道:“恩,不虧是我雪千尋的女兒。不過我看那小子神功內(nèi)蘊,卻不似短命之像?!?p> “什么?爹,你見過他?”雪仙子驚呼道。
雪千尋淡然道:“爹只是想見見敢招惹我女兒的究竟是什么人而已?!?p> 又嘆了一口氣,雪千尋終于妥協(xié)道:“走吧,爹就陪你去枉死城走一趟。你這丫頭出息了,竟然學會拿死威脅爹了。”
數(shù)十年不入江湖,雪千尋竟然也生出想出去看看這江湖究竟成了哪般模樣的念頭,順便再替百里長虹教訓教訓那個不屑的后輩,為自己的女兒出口氣。
中午時分,一輛華麗的馬車在車夫老黃的熟練駕馭下離開了玄機山莊,向豐都枉死城方向疾駛而去。
與此同時,在略顯安靜的金陵山腳下秀水山莊之外,一個身材高大的蒙面灰袍男子手執(zhí)一柄黑色長刀,帶著數(shù)個同樣蒙面著黑色緊身衣的神秘人不走正門,直接翻墻進入秀水山莊之內(nèi),時間持續(xù)了一盞茶時間,而后又匆匆向揚州城東方世家老宅奔去。
午后的秀水山莊還是如同先前一般寂靜,但其周圍的空氣之中卻散發(fā)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與西門世家被細雨樓和枉死城滅門僅僅隔了不到十天時間,盤踞江南道數(shù)百年的東方世家以及被其霸占兩月有余的秀水山莊同樣被人殺的雞犬不留,僅僅在府院正門釘下了兩枚刻有篆頭小字天魔的鬼牙狀令牌。
天魔令,低調(diào)蟄伏了近百年的天魔教出世了,而且第一個目標竟然是拿和細雨樓及枉死城結(jié)盟的東方世家下手,這究竟在暗示什么?是要與細雨樓和枉死城針鋒相對,還是要以此戰(zhàn)展露天魔教的強勢回歸?
不同于西門世家與枉死城原本素有恩怨,東方世家作為一個背叛者,還不顧廉恥雀占鳩巢霸占了天丞教的秀水山莊,一直為江湖同道所不恥。
所以雖然被天魔教慘烈滅門,但大多數(shù)江湖人都是拍手稱快的,心中暗道東方世家是罪有應(yīng)得。慶幸之余,江湖中各個大小門派卻又人人自危。如今江湖以玄機門天丞教為代表的正道沒落,細雨樓枉死城天魔教領(lǐng)銜的邪魔道橫行,整個江湖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至于一向一副超然世外凌駕眾生之上的佛道六門,已經(jīng)習慣性被江湖人士忽略了。
華夏第一大河長江發(fā)源于吐蕃境內(nèi),西經(jīng)天朝的巴蜀之地,于極東江都府注入深海,全長數(shù)千里。其中又以巴蜀流域兩岸地勢最為險要,水流也更為湍急,江底與山脈交匯處更是暗河無數(shù)。
以大寂滅術(shù)封閉六識在江底隨波漂流的厲天途被湍急的水流送入一道地下暗河之內(nèi),而后又順著山腹中的暗河河道被巨大的水流沖進了一個地勢略高的巨大地底溶洞之內(nèi)。
厲天途在溶洞醒來之時已經(jīng)是兩天兩夜之后,強忍著全身的劇痛勉強坐了起來,他仔細打量了一下周圍,看到自己被河流沖進一個無名山洞,厲天途明白自己最終還是大難不死。
感受了一下全身,厲天途發(fā)現(xiàn)渾身傷勢雖重,但體內(nèi)余毒已經(jīng)消散無蹤。
怎么可能?厲天途心中不由疑云密布,努力想了半天卻理不出一絲頭緒。無意間抬了下酸麻的右手,卻被他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奧妙,只見右手中指上的昆侖神玉戒失去了往日乳白通透的光澤,通體呈灰黑之色。
原來如此,厲天途心中暗呼僥幸。如果不是昆侖神玉戒有解毒功效,只怕就算自己在大寂滅術(shù)之下不被水流淹死也會因毒發(fā)而葬身江底。
厲天途盯著這枚看似普通的白玉指環(huán),目前被自己知道的功效是療傷、解毒,但他有種直覺這只不過是其冰山一角罷了。至于昆侖神玉戒還有何逆天功效,厲天途對此滿懷希望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