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祁煜淮重新把藥端給了孟嘉魚,還細(xì)心囑咐:“小心燙。”
孟嘉魚接過杯子大口的喝了起來。
她可不要生病,若是讓父母知曉了,難受的也只會是自己。
皺著臉喝完了藥,孟嘉魚又重新躺了回去,打算再瞇一會。雖然難受的感覺沒有那么強(qiáng)烈了,但始終還是困意強(qiáng)烈。
祁煜淮見她躺下要睡,便走到了床邊,把因透氣打開的窗戶關(guān)了起來。
見她安靜的躺好,他把剛剛瀝干的壺放在了桌上,道:“那你先睡,想吐了來不及就拿壺倒,我出去找一下醫(yī)生?!?p> 孟嘉魚閉著眼點了點頭。
祁煜淮走到門邊調(diào)暗了燈光,輕手輕腳的關(guān)上門就走了出去。
孟嘉魚望著頭頂昏黃的燈光,怔怔的發(fā)起呆來。只是抵不過眼皮沉重,漸漸地熟睡起來。
祁煜淮出了病房,遇到了正往這邊走的馮老師。
“煜淮,怎么樣了?”馮老師還喘著氣,急切的問道。
“老師放心,她已經(jīng)不發(fā)燒了?!逼铎匣窗参恐?p> “怎么樣?醫(yī)生怎么說?”馮老師往病房走去。
“就是流感?!逼铎匣蠢^續(xù)說。
馮老師走到門口,在小窗戶上往里面看了看,轉(zhuǎn)頭問:“剛睡還是睡了一會了?”
“剛睡?!?p> “那我就先不進(jìn)去了。”
兩個人便在門口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你累不累,要不要先回去?”馮老師看著祁煜淮,眼神里滿是關(guān)心。
“我沒事。”
“你穿的也不多,小心被感冒了。”
“沒事?!?p> “文老師呢?”
“去繳費了。”
“需要住院觀察嗎?不嚴(yán)重吧?”
“不用,等她休息好了就可以走了?!?p> “今晚時漾漾也請假了,我也不在家,這......這還有些麻煩?,F(xiàn)在宿舍關(guān)門了吧?”
“嗯?!?p> “文老師年紀(jì)也大,這還真只有你了。要不這樣吧,我待會給你們我家的鑰匙,你們今晚去我家睡吧,還要麻煩你幫我好好照顧她?!?p> “額...”
“待會我跟著去給你們熬點粥,你倒是還要給她喂點。免得沒有力氣?!?p> “好?!?p> “你們先請三天假吧,看她恢復(fù)的怎么樣?!?p> “好。”
馮老師交代了很多,又進(jìn)去看了看嘉魚,就下去找問老師了。
她母親生了病,家里人打電話讓她回去照顧幾天。能把孩子叫回去,就證明也不是小事情。馮老師早就接過女兒去另一個市區(qū)照顧母親了,嘉魚的好友漾漾也請假回家給奶奶慶生了。唯一可以依托就眼前這個小伙了,兩人剛好也是同桌。
況且這個男孩子平時雖然話很少,但為人正派,學(xué)習(xí)也不斷在進(jìn)步,這樣沉穩(wěn)的性子就是很讓人放心。
祁煜淮回到了房間,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孟嘉魚,等待老師們回來。
沒多久,孟嘉魚就又醒了。這次她明顯緩和了一些,只是小臉還是蒼白的。
文老師和馮老師也處理完了醫(yī)院的事情,又拿了幾天的藥。馮老師先把文老師送到了學(xué)校,因為文老師就住在職工宿舍。又把兩個孩子送回了家,熬了粥還準(zhǔn)備了一些水果。
親自喂了孟嘉魚吃藥,見她沉穩(wěn)睡去,又囑咐了一通,直到深夜才離去。
孟嘉魚是睡在馮老師的房間里,祁煜淮則睡在隔壁的客房。
孟嘉魚睡的房間里開著燈,怕她晚上如果要上廁所看不見會摔跤。
兩個人的房間門都是開著的,祁煜淮怕若是她叫自己,怕自己會聽不見。
祁煜淮是個睡眠很淺的人,而且也有些認(rèn)床。他躺在柔軟的床上,翻來覆去是睡不著的。一面擔(dān)心著隔壁的情況,一面又因為沒有什么困意而苦惱。
正在發(fā)呆的時候,孟嘉魚聽到了隔壁有輕微的響動。他什么也沒想就翻身起來,快步走向隔壁。
一轉(zhuǎn)彎入眼的就是孟嘉魚光著腳站在地板上,手還環(huán)住了自己,頭發(fā)松散,表情呆滯。
祁煜淮的突然出現(xiàn)倒是把孟嘉魚嚇了一跳,她剛剛睡的迷迷糊糊,感覺胃不太舒服便想著起身去廁所待會,免得如果要是吐在老師家的地板就難收拾了。
祁煜淮皺眉看著孟嘉魚的白凈柔嫩的腳丫,有些沒好氣的道:“還嫌病的不輕嗎?”
孟嘉魚順著他的眼光看向了自己的腳,立馬低頭找鞋穿。
穿好了鞋,孟嘉魚就往廁所走去。剛走到馬桶邊,胃里強(qiáng)烈的涌動感令她嘔了出來。
吃東西往里面塞的時候有多幸福,現(xiàn)在吐出來被掏空的感受就有多難受。
孟嘉魚吐了很多,感覺自己像個失控了的水閘,嘴巴張著,里面的東西就拼命地往外涌動。她能做的就是嘴巴對準(zhǔn)馬桶,免得吐在外面。
祁煜淮見她蹲著嘔吐不止,只覺得揪心。陣陣嘔吐聲,就是一下一下的在用力。
他轉(zhuǎn)身去廚房倒了點溫水,又拿了點紙巾。再返回臥室的時候,孟嘉魚正靠著門框站著,一副虛脫的模樣。
他走上去,孟嘉魚卻一臉嚴(yán)肅的朝他擺擺手:“你別過來,這味道很惡心?!?p> 祁煜淮見她往自己這邊走來,便也不再往前走,把手里的紙巾和水遞了過去。
孟嘉魚抖著手接過了水和紙巾,輕聲的說了聲謝謝,又進(jìn)了廁所。這次倒是把門給關(guān)上了。
祁煜淮嘆了口氣,重新去拿藥。
這么吐,指定是把藥都吐出來了。
端著藥回到臥室,孟嘉魚已經(jīng)回到了床上。皺著眉靠著床頭坐,小臉慘白。
祁煜淮把藥遞了過去,“喝吧?!?p> 孟嘉魚睜開眼,看見了眼前的藥。鼻子一酸,大哭了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痛哭,把祁煜淮震得手足無措起來。
“你...你怎么...你不想喝也不用哭啊。”
“嗚嗚嗚...”
“你哭你也是要喝的啊。”
“嗚嗚嗚嗚...”聲音加大。
“好了好了,那就不喝了不喝了。你別哭啊?!?p> “嗚嗚嗚...”
祁煜淮徹底放棄掙扎,把藥放在床頭柜上,坐在旁邊的軟沙發(fā)上看著孟嘉魚哭。
孟嘉魚哭了一會就累了,畢竟嘔了那么多東西出來,也沒吃東西,早就沒力氣了。
祁煜淮見她漸漸平靜,才站起身默默地給她遞紙巾。
孟嘉魚哭完,接過紙巾擦干眼淚和鼻涕后揉了揉鼻子道:“好了,我不難過了,藥給我吧?!?p> 祁煜淮看著現(xiàn)在跟個沒事人一樣的孟嘉魚,好似剛剛哭過的不是她一般。驚訝著把藥遞了過去,等她喝完又拿去廚房洗干凈才回來。
孟嘉魚坐在床上發(fā)呆。
祁煜淮見她不睡了,便問:“怎么不休息了?”
孟嘉魚道:“睡了好久,不想睡了。剛剛吐完,我也舒服些了?!?p> 祁煜淮點點頭:“好點就好?!?p> 孟嘉魚用紅腫的雙眼瞧著一臉平靜的祁煜淮道:“你累不累?”
祁煜淮搖頭:“不累?!?p> 孟嘉魚又問:“真的不累嗎?”
祁煜淮:“怎么?”
孟嘉魚:“我突然有些無聊,想要聊天?!?p> 祁煜淮瞇眼:“睡飽了有精神了?”
孟嘉魚點了點頭。
祁煜淮往后靠去,看著她:“聊什么?”
孟嘉魚:“你沒有什么要問我的嗎?”
祁煜淮眨了眨眼:“問什么?”
孟嘉魚輕哼:“沒有就算了?!?p> 祁煜淮閉起眼睛:“非要問的話,你為什么不肯告訴你爸媽你生病了?而且...你好像也很抗拒回家???”
這句話倒是直擊心門,孟嘉魚沉默了會道:“我要是生病了,我爸媽也不會來照顧我,反倒是會挨罵?!?p> 祁煜淮依舊閉著眼:“哦?!?p> 孟嘉魚突然想起上次去他家玩,也沒見過他父母,而且他自己說他是一個人住的。便好奇起來他的家庭。
“你呢?為什么總是一個人???”
祁煜淮眼睛忽的睜開,眼睛深處露出了一絲落寞,瞬間逝去。
“沒什么,我這個人喜歡安靜?!?p> “你是獨生子么?”
“不是,我還有個妹妹。”
“那你妹妹呢?”
“跟著我爸媽生活?!?p> “那你怎么......”
“我愛安靜。”
孟嘉魚被他打斷,知他自然是有自己的心事,不方便講罷了。她可不信有不愛父母,不渴望父母愛的孩子。父母都在,他卻不同他們住在一起,一定是有些什么事情。
但既然他不愿意說,她也不會勉強(qiáng)。
“一個人住會孤獨嗎?會不會很無聊?”孟嘉魚想問他的感受。
“不知道。什么是孤獨?”祁煜淮依舊平靜。
“我好羨慕你,可以一個人生活。我想逃離這個家,還遙遙無期呢?!?p> “為什么要逃離?”
“我感覺好窒息。我學(xué)習(xí),只是為了完成我爸的希望,不想讓他失望。感覺自己就是為了他而活著一樣?!?p> “為什么不為自己活?”祁煜淮突然偏頭看著她。
“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什么,或是我該是什么。”孟嘉魚滿臉的欲哭無淚。
“我也不知道?!逼铎匣词掌鹉抗?,望向天花板。
“總之我就是很想自己一個人生活,很想離他們遠(yuǎn)遠(yuǎn)地。”孟嘉魚深吸一口氣說道。
兩人突然沉默。
“你如果遇到困難,最先想到的是誰?”祁煜淮打破沉默。
“為什么問這個?”孟嘉魚疑惑。
“你就說就好了,第一感覺?!?p> “我...我爸媽?!?p> 孟嘉魚突然感覺心虛起來,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你有什么愛好嗎?除了打游戲?!泵霞昔~一時間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了,便隨便找了些話題。
“生命在于靜止?!逼铎匣绰曇魬醒笱蟮摹?p> 孟嘉魚無語,又是這句他創(chuàng)的“名言”。
“你和那個學(xué)霸是什么關(guān)系???”孟嘉魚實在不知說些什么,猶豫了一會,試探著問出了口。
這個課室堵在她心里好久好久的問題。
“沒什么關(guān)系。她是我補(bǔ)習(xí)班老師的女兒,我沒和你說過嗎?”祁煜淮睜眼,看著孟嘉魚。
“說過?!泵霞昔~聲音悶悶的。
祁煜淮直接站起身,俯身靠近孟嘉魚,眼睛直直的注視著孟嘉魚。
兩個人靠的很近,孟嘉魚被他突然地靠近嚇得直接屏住了呼吸。
祁煜淮認(rèn)真的看了好一會孟嘉魚,才笑著問:“你好像很在意啊,怎么?喜歡我?”
孟嘉魚聞言直接一把推開了祁煜淮,整個人直接縮進(jìn)了被子,悶聲喊道:“你...你有病啊,你趕緊出去,我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