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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虛英豪傳

第二十五章 《女主之心》

御虛英豪傳 昭煥 6364 2018-07-09 18:41:07

  韓德昌只好起來,“太后三思,切不可聽信亡國之言?!?p>  蕭綽苦笑道:“呵呵,三思……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位子,可不過是個寡婦而已?!?p>  韓德昌即刻正色道:“太后遍覽漢史,忘了鄧綏了嗎?”

  蕭綽悲傷難忍,唯飲泣不知所以,也不愿聽到無關(guān)心聲的話語。

  韓德昌閉目道:“鄧綏十五歲入宮,二十二歲封皇后,二十五歲,也成了太后,比太后您還小五歲?!?p>  蕭綽停了抽泣,氣道:“除了先帝駕崩那天朕哭過,今天第二次,你就要給朕上課嘛!朕就是一個寡婦,寡婦??!你滿意了吧?”

  韓德昌俯身拜道:“臣不敢,臣不過想起了故事,今日的大契丹勝鄧太后的朝堂何止百倍,然而,她竟可以興將滅之國,繼將絕之世,終成漢朝一代女主,彪炳史冊。今太后圣明于她何止萬倍,只要太后繼續(xù)執(zhí)行漢制國策,大契丹一定隆盛千古,太后也一定可以垂范千秋……”

  蕭綽回眸就瞅著他,“你住口!你是不是故意的?”

  韓德昌俯身,“臣惶恐?!?p>  蕭綽氣得嬌喘道:“朕就想找你說說掏心窩的話,可還沒開口就被你……我恨你!”

  一句聽得韓德昌忙跪下去,“太后息怒?!?p>  蕭綽急道:“你給我起來,起來!”

  韓德昌緩緩爬了起來,蕭綽卻依偎在身前,泣淚道:“你看著我,朕讓你看著我!”

  韓德昌抬起頭,兩眼卻空明澄澈。

  蕭綽自信而又溫柔道:“我美嗎?”

  “太后若無要事,臣就告退了?!?p>  蕭綽近身攔道:“你回完話再走?!?p>  韓德昌低首道:“太后有絕世芳容,譬若仙娥,當(dāng)世無雙?!?p>  “今晚你要敢走,朕就殺了你?!?p>  韓德昌一抬頭,道:“臣不敢,不是,臣糊涂,臣既是大契丹的宰相,定當(dāng)孜孜奉國,忠孝赤誠?!?p>  蕭綽冷道:“你怕了?你怕什么?怕朕殺了你?”

  韓德昌道:“臣怕有損太后盛德?!?p>  蕭綽笑道:“盛德?呵呵,你是要給朕再筑個女懷清臺?還是要給朕立個貞節(jié)牌坊?”

  韓德昌伏地不知所言。

  蕭綽冷笑道:“朕就想找個說話的人,可放眼大契丹,只有你,只有你,可你呢?你以為朕要做什么????你心里是不是笑話朕?說啊……”

  韓德昌俯首道:“臣沒有?!?p>  蕭綽大罵:“臣個屁!你變了?!?p>  韓德昌道:“大契丹一天天變得強大,臣不得不變?!?p>  蕭綽破口大罵:“你混蛋,你竟給朕胡扯八道!你……你今晚沒有一句真話,朕要賜死你的妻子,是她把你變壞了,你走吧?!?p>  韓德昌泣淚道:“臣知道太后難過,臣知道太后不容易,臣知道太后心里苦,臣知道太后一年來每天都在硬撐著疲憊的身心,可臣幫不了太后太多,臣罪該萬死……”

  蕭綽蹲下去就抱著他痛哭起來,“你混蛋??!你怎么可以這樣,你怎么可以這樣,你為什么要娶親,為什么?朕不要做太后,朕要跟你走,越遠(yuǎn)越好,走,現(xiàn)在就走!”

  蕭綽硬拖著韓德昌,可他卻如石獅一般。

  “你,你是不是嫌棄朕?”

  韓德昌才正目看著蕭綽,“臣敬太后如天人,在臣心里,太后永遠(yuǎn)纖塵不染,還請?zhí)笕??!?p>  蕭綽怒道:“三思?朕都思過十幾年了,朕要嫁給你,朕要你一句話,你心里可有朕?”

  說罷她兩手顫抖著,不等韓德昌再說,就命道:“不管你心里又沒有朕,都必須娶朕!你……你可知道朕的心里有多痛嘛……”

  嗚咽到幾乎崩潰,可韓德昌一言不發(fā),伏地飲泣。

  蕭綽抱著兩膝蓋,淚眼模糊道:“朕,本來就是要嫁給你的,十五年來,朕每一天都在想著你,你呢?你何時向朕吐露一句真心話?朕恨死你了……”

  蕭綽只覺心內(nèi)轟隆隆回響著,拽他他也不動。

  韓德昌道:“臣,不能做呂不韋啊?!?p>  蕭綽陡然再怒:“放屁!朕豈是那淫婦趙姬!”

  “不不不,臣不是這意思!”韓德昌一巴掌扇了自己,“罪臣該死?!?p>  蕭綽癱坐在地上,可憐道:“朕侍先皇十五年,沒做出絲毫陰詭之舉,即便朕心里有你,可依然尊奉先皇為朕的丈夫,永遠(yuǎn)不變,可……可現(xiàn)在,木葉山神讓朕不到三十就失去了丈夫,舉國政務(wù)都要朕來決斷,你說,母寡子弱,族屬雄強,奈何,奈何?”

  韓德昌拜道:“只要太后信任臣等,當(dāng)萬死不辭,大契丹即便強敵環(huán)繞,又有何懼?請?zhí)蟊V佚報w?!?p>  蕭綽怔望著他道:“朕念了十五年,可現(xiàn)在看到你,你卻如此待朕?你難道不愧疚嗎?”

  韓德昌跪立拜道:“太后垂青微臣,乃微臣三生造化,臣起誓,若有三生,臣非太……非你不娶?!?p>  蕭綽捂嘴就痛哭,伏在韓德昌身前,直哭到睡著為止,然而等她起來發(fā)現(xiàn),被子跟前多出兩塊玉牌,她急忙拿出自己的兩塊,合上發(fā)現(xiàn)是個龍身,無頭無尾,“來人吶!剛才誰來過?”

  眾人跪在跟前,“只有韓大人來過?!?p>  蕭綽一聲嘆息,“是啊,除了韓大人,還有誰來過……”

  安睡三日后,起來再見韓德昌時,他卻披著麻衣,妻子已無緣無故身亡了。

  韓德昌也不愿深追究,只告訴蕭綽,人死不能復(fù)生,大家都該冷靜冷靜。

  從此之后,蕭綽一個人,韓德昌也一個人。

  軍國大事結(jié)束,朝臣退后,小皇帝耶律隆緒要禮拜韓德昌,并稱“相父大人”。

  韓蕭從此,居帳同食,譬如一家,契丹上下,無人不知,只是每次蕭綽問起九龍玉牌的事,韓德昌只說從來沒聽過……

  四年后,蕭綽統(tǒng)兵御駕親征,一代名將耶律休哥和耶律斜軫再次大敗二十萬宋軍,并俘大宋一代名將楊業(yè),從此趙光義再無北伐之念,南北十年冷戰(zhàn)正式開始……

  “還記得那年你發(fā)的誓言嗎?”蕭綽又看向韓德昌。

  春風(fēng)拂面,木葉山上,蕭綽放眼望去,牛羊滿了山坡,她只靜靜地說完,靜靜地聽著身后的韓德讓如何答話。

  “臣記得?!?p>  “能否再說一次?”

  韓德讓稍稍俯身,“既是誓言,怎可再說?”

  “呵?!?p>  蕭綽回眼望著他,目光沉靜,好似看透了遠(yuǎn)山,他只是望著遠(yuǎn)處,一言不發(fā)。

  目里這位大遼一代賢相,曾經(jīng)的未婚夫,如今造化成就,終于合了人愿。

  然而,蕭綽心內(nèi)每每想起從前,總有說不出的一抹愁緒,只淡淡地飄在目里,群臣不見,兒女不見,也不知何人能見……

  韓德讓禮貌道:“臣,只希望您能保重身體,健康,快樂,江山社稷雖重,卻也是落在大遼每個人的肩頭,您天賦異稟,非尋常帝王可比,愈是如此,愈是要養(yǎng)心內(nèi)修,臣怎敢不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節(jié),繼之以死乎?”

  說罷韓德讓退卻一步,卻看得蕭綽蹙了眉頭。

  三十三歲的她,風(fēng)姿之美,華貴而典雅,愈靜愈透出皇皇威嚴(yán),這種自然而然的帝王氣質(zhì),卻在一個三十出頭年紀(jì)的婦人身上,展露得堂堂大觀。尤其在那些處理政務(wù)的尋常時間里,舉手投足,即便不言不動,顧盼皆可生輝,群臣望去,皆心甘情愿,唯兢兢業(yè)業(yè),克勤職守,才能對得住廟堂之上的這位帝國掌舵者。

  韓德讓內(nèi)心雖愛之敬之,卻也明白,唯有守住這份心意,把握這等尺寸,才能安心寧氣,所以言與不言,皆奉使道家思維,不甚近亦不甚遠(yuǎn),往后歲月,如此地步,才是君子之道,為臣之道,為人之道。

  蕭綽,始有不解不平,久而近之而遠(yuǎn),怒而再遠(yuǎn),忽一日看的一方山水,遠(yuǎn)觀美妙如仙境,近處卻索然無味,忽有所感悟,欲向韓德讓表示,卻又止住,心心念念,有所煩亂之際,卻看案頭一本《道德經(jīng)》,不知何人送達(dá),讀了三日,竟笑容滿面,容光煥發(fā),再見韓德讓,姿儀不同往日,看得韓德讓會心一笑,卻從不言說。

  順著心下,再觀《南華經(jīng)》,蕭綽終于耐不住,今日這才找了韓德讓。

  “你們漢人的智慧,朕是領(lǐng)略了,這樣可以,不這樣也可以,有所為有所不為,無可又無不可,玄而又玄,卻久而思之,能蕩滌人心,今逢春日,想想近來所讀《莊子》,真天縱其思,能解人心。真不知該說什么,又不得不說與你聽。我們契丹人,馬上得天下,得了這般智慧,治理國家,處理朝政,信手拈來,真如那句‘治大國如烹小鮮’一般了,你我兩心,亦如此般,好好好,韓大人,就是韓大人……”

  忽的想起一事,韓德讓拜道:“陛下,臣有一事要說?!?p>  “講?!?p>  “陛下曾經(jīng)問過臣可聽過‘九龍玉牌’一說?!?p>  “是的?!?p>  “臣有一枚玉佩要獻給陛下!”

  蕭綽沒說,只盯著他手里,接過了瞅了瞅,放入袖口,“普通玉罷了,謝謝?!?p>  “不是不是,聽臣把話說完,陳最近才從朝廷里得知原來南國有九龍玉牌的故事,而且城外那些自以為神機妙算的江湖人說龍頭在南國出現(xiàn)了……”

  一頓聽聞,蕭綽夜晚回到寢宮,把五塊寶玉合在一起,琢磨了一夜,“難道上次兩塊不是韓大人給的,九部玄帳?”忽然她驚坐起來,發(fā)覺寢宮侍女有人混進來,即日起她開始嚴(yán)查,她發(fā)現(xiàn)九部玄帳的人故意利用她,卻一時想不出他們的最終目的。

  至此而后,蕭綽更加兢兢業(yè)業(yè)。朝臣發(fā)覺,越讀武則天的故事,越能理解當(dāng)朝太后,也對韓大人的品行欽敬有加,大遼上下一心,國力蒸蒸日上,史書不吝贊美,況本族眾呢?

  然而,天道有常,周而復(fù)始地處于變化之中,南朝國力隨著美策善政地推行,亦越發(fā)強大,兩強并立,風(fēng)吹草動,即能引來軒然大波,朝政如此,江湖亦如此,朝野皆動,南北碰撞之期,也越來越近。

  隨著蕭綽心志彌堅,一代女主的理想,已超越大漠草原,必欲飲馬黃河,縱橫河北而不能息其向志,自此以后,契丹民族血胤里那種軍事征服的雄肆,在女主的目光里,愈發(fā)剛毅,霸道。

  征服北宋,徹底解決南北軍事對峙,以完成大一統(tǒng)的草原帝國之夢,愈演愈烈,直到那個神秘的御虛門,新一代的門主卓相如即未,宋遼百年大戰(zhàn)就此拉開帷幕,然而卓相如是誰?他憑什么起到關(guān)鍵作用,他在哪里?他跟龍頭寶玉有何關(guān)系,朝野江湖人都在追查,傳說黃帝趙光義已經(jīng)得到兩塊寶玉,心心念念其它七塊,突然一天,蕭綽發(fā)現(xiàn)自己的五塊突然離奇地丟了一塊,宮女挨打,傳聞到九部玄帳,領(lǐng)導(dǎo)也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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