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楚媽媽開口叫停,楚爸爸依舊沒有住手。
漸漸沾上鮮血的棍子狠狠的抽在楚希城背上,直到“噼啪”一聲終于承受不住的棍子斷裂開。
將手中的半截棍子摔開,楚爸爸猶不肯罷休。
“葉仟!再去拿根棍子來!”他咬著牙,惡狠狠的說道。
“不要再打了。”楚媽媽抓住他的手,眼中閃著淚光。她搖搖頭,哽咽道,“你是要活活打死他嗎?”
“這混賬東西該打!”楚爸爸厲聲道,“小嵐,你不要攔我,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他。居然連這種事情也做得出來。我、我打死他!”
揮起的手掌又再度被楚媽媽攔下。
楚媽媽看著楚爸爸,慢慢的搖了搖頭。
“夠了,天放,已經(jīng)夠了?!?p> “小嵐,這混賬不值得你為他求情?!背职滞葱募彩?,“連他的親表哥也能下毒手。楚家沒有這樣冷血無情的人!”
“可是,他是我們的兒子??!”楚媽媽帶著哭腔,“是我們好不容易才保下來的兒子??!”
“小嵐!”楚爸爸緊鎖著眉頭,神色凝重。
“爺爺,”小人兒掙開女仆小姐的雙臂,跑到楚爸爸身邊。她拉拉楚爸爸的衣袖,仰著小臉央求著,“饒了楚希城吧,求求你了,饒了楚希城吧……”
“老爺,請饒過少爺這次吧?!迸托〗阋苍趹┣蟆?p> “你們……唉……”楚爸爸長長的嘆了口氣。
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聲音中透著疲憊??偸菬o所不能,像一座山一樣的身影,也終是顯出了幾分無力的蒼老。
“我盡快進京,和老爺子商量一下吧?!彼罱K說道,“也只有老爺子能保下這個臭小子了?!?p> “我也一起去,”楚媽媽說道,“如果爸……如果他還認我的話,我去求情……他應該會聽。”
“難為你了?!背职稚钌畹目粗寢專p聲說道。
楚媽媽搖了搖頭。
“現(xiàn)在就走吧。”她像是在自言自語,邊喃喃著邊從楚爸爸身邊走過去了。
“小嵐!”楚爸爸喚了一聲,看了楚希城一眼隨后跟了上去。
“少爺!”葉仟忙扶住身體搖搖晃晃要摔倒的楚希城。
他轉過頭,沖女仆小姐喊道:“快去拿藥箱!”
女仆小姐急急忙忙跑開。
“楚希城!”小人兒跑過來。
她看著臉色蒼白顫著的雙唇也失了血色,額上滿是汗水雙眼也緊緊閉著的楚希城,焦急道。
“楚希城,楚希城!你怎么了?不要嚇我??!”她嗚嗚的叫著,“你睜開眼睛啊,睜開眼睛看看我啊……”
楚希城勉強抬起沉重的眼皮,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我沒事,”他虛弱的說道。
想要去摸小人兒的腦袋,試著動了動手臂卻沒能抬起來。
小人兒忙抓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腦袋上。
“傻瓜,”他慢慢的在小人兒腦袋上揉了揉,嘴角那抹笑容蒼白著溫暖,“我怎么會有事呢?”
“可是!”小人兒急急的搶了一句,又緩了語調小聲嘟囔著,“為什么爺爺要打楚希城,打的那么重。爺爺是個壞人!”
楚希城嘴角泛起苦澀。
“不要怪爺爺,”他輕聲說道,“他是為我好?!?p> 小人兒又不解又心疼:“可是他把你打成這樣子……”
“是我自找的,”他斂了眸子,將那抹黯然隱去。
“不過,我沒錯,”稍顯虛弱的聲音卻又有著種堅定的意味。
隨后又緩了下來。
“奶奶她沒錯,爺爺他也沒有錯?!?p> “那……”小人兒仰起頭,疑惑道,“錯的是誰呢?”
楚希城笑笑。他抬起頭,眼神放空,語氣也漸漸縹緲。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本來就沒辦法用簡單的對錯來判定。如果非要說的話……錯的……大概是有著感情的人吧?”
他沒有錯,只是想要為自己的媽媽出氣。
楚媽媽沒有錯。一邊是兒子,一邊是同樣血濃于水的娘家親人。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兩方相殘。
楚爸爸也沒有錯。他不能讓楚媽媽獨自一人難過煎熬黯然神傷,也不能由著楚希城被自責淹沒。
有錯的,是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人的感情。
因為感情,所以會難過,會傷心,會痛苦,會千瘡百孔遍體鱗傷。
但,正是因為有感情,才能被稱為人。
小人兒一臉茫然,她聽不懂楚希城在說些什么。她也看不懂楚希城此刻臉上的表情。
她抽了抽鼻子,突然哭了出來。
楚希城手忙腳亂的安慰小人兒,牽扯到后背的傷口吸了口冷氣,一時間汗如雨下。
“藥箱拿來了!”女仆小姐急急跑來,把箱子塞到葉仟面前。
葉仟打開箱子,低頭翻找著藥物。
“小心的把他身上的衣服剪開,”他遞給女仆小姐一把剪子。
“雖說能明白,但下手也太重了點吧?”他小聲嘀咕道。
女仆小姐握著剪子,一時間有些猶豫。
楚希城鮮血淋漓的后背實在是讓她不忍下手。
只是,得趕緊敷上藥才行。
她咬咬嘴唇,慢慢的伸出手。
“嘶~”楚希城擰了擰眉。
“少爺!”女仆小姐慌慌忙忙松開,一副做錯了事的模樣,“弄疼您了嗎?”
“沒事,”楚希城咬咬牙,額角的汗水滴落下去,“繼續(xù)?!?p> 女仆小姐顫著手,慢慢捏起緊貼在楚希城后背幾乎和血肉連在一起的衣服,慢慢剪開,慢慢揭下來。
楚希城緊要著牙,兩條眉毛痛苦的擰成一團。
“楚希城……”小人兒抓著楚希城的手,貼在臉邊。
她踮著腳,費力的去摸楚希城的腦袋。
“痛痛飛走了,痛痛飛走了?!?p> 她哼著哄小孩一樣的輕柔調子。
不住在抖的楚希城,慢慢的安靜了下來。
像是被哄著睡過去的小孩。
……
京都,一處幽靜的四合院。
“楚家簡直欺人太甚!”中年男人憤憤道,“爸,我們不能就這樣算了!”
大樹底下坐著個老人。
雖然頭發(fā)花白,但一身軍裝的他依舊透著幾分英武之氣。
老人微闔著雙目,似乎沒有聽到中年人的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