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面目猙獰的怪物行動笨拙,半天才從地上爬起來,雖然惱怒的朝天唳叫著,想要追上來,但葛洪已經(jīng)甩開他老遠了。
葛洪沒時間考慮路上的怪事,他飛快的朝家門跑著,一邊焦急的大喊。
“爹、娘!不好了,出事了!”
“洪兒!你們總算回來了!你怎么渾身是傷啊,水兒、水兒這是怎么了……”葛洪沒想到他母親張氏已經(jīng)在門口焦急的等他們回來了,一見他們便擔心的問道。
“娘,都是我不好,弟弟是讓毒蛇咬了,昏了過去?!备鸷榇怪^,難過地說道。
“?。磕銈冇秩ド缴狭耸遣皇?,我都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你弟弟體質(zhì)很怪……水兒怎么臉色這么蒼白,要不要緊……”張氏撫這葛水全無血色的蒼白臉龐,心疼的說道。
“是他非要跟去的……我已經(jīng)給他敷了點藥草,吃了石斛,暫時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但蛇毒還沒解掉,娘你快把爹治蛇毒的靈藥找出來?!?p> 葛洪沖進家里,把葛水放床上,心里有點委屈的說道。
張氏不敢耽擱,忙翻箱倒柜的找出一瓶白色藥粉,給葛水沖服服下。
葛家是獵戶,家中自然有治蛇毒的良藥。
果然,不多時功夫,葛水的面色漸漸地紅潤了起來,雖然還是昏迷著,但一張秀臉又恢復了生氣,顯然蛇毒在緩慢的消退。
“娘,我爹呢?怎么村子外面好像亂糟糟的啊?!备鸷橐姼鹚疀]有大礙了,這向張氏問道。
“洪兒啊,你不知道,出大事了!山外那些羯人造反了,帶著數(shù)千怪物殺到了鎮(zhèn)子里,鎮(zhèn)子里的守軍都逃跑了,聽逃回來的老人說,那些怪物都是胡人用妖法馴養(yǎng)出來的旱魃,刀槍不入,十分兇殘。你爹沒見到你們兩,十分著急,已經(jīng)去鎮(zhèn)子里找你們?nèi)チ??!?p> 張氏眼角含淚,顯然很是擔憂。
“?。磕堑粫形kU吧!”葛洪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瞬間明白了村口那怪物是什么回事。
“不止鎮(zhèn)上,剛才我們在村口好像也見到了那些旱魃。”
“天哪,它們要是跑到這來可怎么辦,葛水他……”
張氏嚇得面無人色,想要去把門關上,可又想到丈夫還沒回來,更加的坐立不安了。
“孩他媽,關門!快!快把門關上!”就在葛洪母子提心吊膽之時,卻聽得門外傳來一陣聲嘶力竭的大喊。
葛洪忙擔憂的朝外一望,只見他父親葛山和幾個村民正飛奔而來,身后跟著幾個棕發(fā)碧眼、拿著武器的羯人士兵,還有一群面目猙獰的旱魃,正緊追不舍。
“殺光漢人,不要留活口!”那幾個高大的羯人狂妄的喊叫著。
有幾個跑的慢的村民,很快就被那些兇殘的旱魃趕上,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那些怪物咬斷喉管,被啃咬得血肉模糊了。
他們的慘叫聲從喉管的破洞里漏出來,那聲音嘶啞怪異,場面慘不忍睹。
“爹!快跑!”葛洪忙著急的大喊道。
情況緊急,葛山也管不上其他村民了,不顧一切的朝自家跑來。
張氏忙開門讓葛山進來,又趕緊栓上大門。
葛山也來不及休息,馬上拎起家里的大砍刀,守在門邊。
那幾個羯人帶著旱魃跑到門外,有點遲疑。
葛家?guī)兹硕阍陂T后驚得瞠目結(jié)舌,大氣也不敢出,正不知如何應對,只希望那些羯人能帶著這些怪物趕快離開。
可那些兇狠的羯人顯然不想放棄。
只見一個頭戴紫冠、身穿法衣,看身份應該是個巫師的羯人舉著一串銅鈴,朝前一晃。那些兇神惡煞的旱魃就如同得到敕令一般,飛速的朝葛家的大門撲來。
那些旱魃一個個雙目暴突,齜牙咧嘴,腥臭的涎液拖的老長,渾身上下是刀槍不入的僵硬腐肉,看上去十分駭人。
葛家?guī)兹诵亩继岬缴ぷ涌冢瑓s只見那些兇狠的旱魃剛跑到離門三尺的地方,就紛紛哀嚎著退了回去,如同被一個無形的屏障隔住了一般,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這又是怎么回事?”
葛洪等面面相覷,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雖然他們早就知道自己家的大門古怪,平時蟲蟻不入,連蝙蝠、燕子都不肯飛進來,可沒想到竟能抵擋鬼怪。
那幾個羯人顯然也很是吃驚,唧唧歪歪的用羯語爭論了一番,那個羯人巫師才走上前,小心翼翼的伸手在門外試探了一下,這回卻并沒什么異樣。
那巫師又搖動法器,想催動旱魃再次攻擊,可那些旱魃還是像前一次一樣,剛一到門口,就驚叫著跳開,仿佛被什么灼燒到了一樣,怎么也不敢再進擊了。
“算了,反正就一個男的,我們來好了!他娘的,竟還敢抵抗!”那幾個粗獷的羯人士兵見旱魃沒了作用,便抽出武器,狂妄的叫著。
他們試探著越過那無形的屏障,見沒什么異樣,便抽刀砍起木門來。
葛家?guī)兹嗽缫寻崃诵┲匚飺踉陂T口,可如果那幾個羯人窮追不放,攻進來只是早晚的問題。
“孩他媽,你帶娃們從后院的地道先跑,快!”葛山見形勢危急,果斷的對張氏說道。
牛彎鎮(zhèn)位于邊陲之地,前代也曾受戰(zhàn)亂騷擾過,故而先人們都修有避難的地道。近幾十年來,雖然風平浪靜,但一到緊急時刻,大家還是會想起這逃命的地道。
“可是……”張氏滿臉是淚,顯然無法答應這一安排。
“快走!我不會有事的!我的身手你還不知道嗎?你們在這只會妨礙到我。你帶孩子先跑,千萬不能讓我們葛家絕后??!”
葛山深情的望了眼自己的妻子,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張氏無奈,只得含淚抱起床上的葛水,帶著葛洪朝后院跑去。
“葛山,你要保重??!”
“爹,你和我們一起走??!”葛洪也回頭大喊道。
“快走!”
可是,他父親的話還沒落地,葛洪就聽到屋里傳來一陣破窗之聲,那些羯人顯然已經(jīng)翻窗而入。
緊接著,又聽到屋內(nèi)傳來刀劍的激烈打斗聲和他父親的慘叫聲。
……
“父親!”葛洪聲嘶力竭的喊著,淚水奪眶而出。
而張氏這時卻出奇的鎮(zhèn)靜起來,她顧不上前面屋內(nèi)的慘劇,麻利的推開擋住地道的一架桶車,含著眼淚、神情堅毅的對葛洪說道。
“快!好孩子,你快背著你弟弟逃出去?!?p> 葛洪顧不得擦淚,背起葛水就往半人高的地道里鉆去。
可是葛洪卻沒見張氏跟進來,這才驚懼的喊道:
“娘!你呢?你怎么還不進來?!”
“你帶著弟弟先走,記住,你要保護好葛水!”張氏站在洞口,決絕的說道。
“不!娘,你不要丟下我們!”葛洪撕心裂肺的哭叫道。
“好孩子,好好活著,保護好你弟弟!”張氏滿臉是淚。
“放下武器,女的只要聽話,我們不殺!”葛洪聽到那些羯人在狂妄的喊叫著。
“??!你們這些畜生,還我夫君來!……”
“他娘的,臭娘們,活膩了!”
……
葛洪聽到洞外傳來他母親拿起武器和羯人拼命的慘叫聲,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
他什么也看不見,只能憑著本能在陰濕的地道中不斷的朝前爬著、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