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河,嚴族。
自嚴族在這里定居之后,此地醫(yī)風盛行,嚴族子弟多數(shù)會行醫(yī)治病。
并且,世代以此為生,在太平府也算是有一個好名聲。
不過,嚴侖道所作所為,不是這小小的好名聲可以抵消的,此事必將牽連整個東河嚴族。
醫(yī)者四海遠名揚,居所不定,如今,嚴族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留居東河。
其中大部分的人都分散在太平府乃至青州各地,連他們的族長嚴老都有幾年沒有回過東河。
東河古街道旁,一個老者正在行醫(yī)救治。
這位無緣無故暈倒在地上的婦人,可能是中暑了。
六月的天氣,是一年中最熱的時段之一,老者滿頭大漢,看著暈倒的婦人,緩緩蹲下,稍有把脈。
在老者行針救治之下,婦人也就緩緩的醒來。
當婦人醒來之后,連連道謝,還拿著身上不多的報酬遞給老者。
老者站起身來,擺擺手,連忙說:“不用,不用!”
由于老者的多番推辭,婦人也就沒有偏執(zhí)下去,因為婦人家境本就不富裕。
于是,她緩緩扶著墻角徒步走了回家。
就在此時,東河的村口,三只黑貓被一大批不速之客給嚇走。
村口頓時卷起了滿天煙塵,其氣勢之洶洶,驚醒了東河所有定居的百姓。
“東河嚴族,一個不留!找到嚴侖道重重有賞!”
一位千夫長接到季度將軍的命令,火速的奔向東河。
于是,在他冰冷的神情下,這一場無情的屠殺便開始了。
血腥的屠殺又再次在太平府上演,記得上次血腥的一幕,是在十幾年前,當時太平府主一族被屠戮。
這場屠戮與十幾年前不同,這場屠戮的性質(zhì)沒有對錯,只有是非。
背叛是禁區(qū),只要涉足,整個太平府沒有人能夠忍受,敢于挑戰(zhàn)太平府底線的人,必將接受整個太平府的怒火!
東河嚴族看似在這場屠殺中處于無辜,但是,那些戰(zhàn)死在呂縣官道上的兒郎也很無辜...
季度選擇了這樣一個暴力的方式,就是告訴整個太平府,有些高壓線是不能夠觸碰的!
即使你是無辜,只要觸碰底線,你的整個家族必受牽連,誰救都不行!
當此之時,整個青州,一場浩大的屠殺開始了,散落在各地的嚴族子弟,都有受到了無妄之災(zāi)。
有的人剛出醫(yī)館,不知所以,然后就血撒當場。
有的人看情況不對,轉(zhuǎn)身就跑,最終還是死在了太平軍的弓箭之下!
最殘忍便是東河嚴族祖地,那男女婦孺,被集中在一起,拖到揚子江口,最終,尸體隨著江水流逝在歷史之中。
東河,血流成河,凡是和嚴族有關(guān)系的人,都被冰涼的戰(zhàn)刀無情的殺戮!
恐怕東河嚴族唯一幸免的便是那個無償行醫(yī)的老者。
當時,那個婦人冒著生死,硬生生拽著進入她家,躲藏在地窖,半個月后,才走出了東河。
好在,季度軍隊嚴明,沒有出現(xiàn)亂殺無辜的現(xiàn)象。
只是那嚴族,幾十年大族!隨著這一場屠殺在歷史之中化成了縮影。
據(jù)太平府百姓說,那時的太平軍隊像瘋了一樣,四處追殺嚴族子弟,其決心之強烈,就是一個不死不休!
“嚴侖道!你一日不出現(xiàn),嚴族將一日不得安寧!”
那名千夫長搜遍了整個東河,沒有發(fā)現(xiàn)嚴侖道,非常氣憤!
遠在東河之外,距離青山洛族只有半個時辰的路程,一男子騎馬快速地逃跑。
他不時回頭看著身后十來個太平軍,心中極為害怕!
因為他知道,只要是被追上,那就是死!
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族人被無情的殺害,心中悲憤!
他想要活命,他知道他的表妹在青山洛族。
如今東河嚴族突然遭受如此大劫,那個男子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
但他可以肯定,只要他逃到青山洛族,他便可以知道全部真相,并且有活命的希望!
此時此刻,季度已經(jīng)率領(lǐng)太平軍回到了太平府,而洛云巖和洛云飛帶著洛族軍隊正在回青山洛族的路上。
……
太平府,護城河。
一位老者垂釣,一位中年男子站在身后,老者波瀾不驚,愿者上鉤;而男子殺伐氣息濃郁,整個人像一把欲要出鞘鋒利的寶劍。
老者靜靜地看著湖面,聽著身后的男子匯報著。
“東河嚴族的清理已經(jīng)開始,只是...”
“只是讓嚴侖道那個罪魁禍首跑了!”
季度看著老者的后背,雙手緊握,發(fā)出不甘的情緒,神情十分冷酷!
“事已至此,以防后患,斬草除根!”
老者淡淡地說了幾句,然后閉上了眼,突然,眼眸睜開,發(fā)光強光,隨手一提,一條大魚上鉤。
男子站了一個個多時辰,回味著老者的斬草除根。
不久,遠處一只灰鴿盤桓而下,這是從洛族發(fā)來的一封書信,上面有水滴石穿圖騰,男子看了一眼信封,眉頭微蹙,匆匆而去。
他急忙地回到了太平府府城,此時,大殿內(nèi)一百多位信使正在隨時待命,男子安排了片刻之后,一時間,信使奔走在整個太平府。
令人驚奇的是,幾乎是同一時間,太平府所有會挽風云榜上家族都受到了季度的傳信。
那些家族打開信件,于是紛紛把目光聚集在了青山洛族!
并且,各個家族都有所安排,紛紛啟程...
……
被追殺的男子比較幸運,因為他跑了一會,便看到了希望。
遠處一女子牽著一小孩,悠閑地走在通往洛水閣的路上。
女子是嚴子嫣,而小孩便是洛逸凡。
洛逸凡今天真的沒有逃課,他和子嫣都是被洛爺爺派人召回的。
嚴子嫣看到被洛老召回的書信之時,心中還有一點質(zhì)疑。
書院的先生更是檢查了好幾遍書信,才放心讓嚴子嫣走出學院大門。
吃一塹長一智,書院先生到現(xiàn)在還感覺老臉一紅。
堂堂學富五車的文學泰斗,竟然被一個小毛孩給騙了,這事一度成為他的人生污點,被學院眾人嘲笑,怕是一輩子都忘不了。
當嚴子嫣看到在洛水學院外等她的小逸凡,疑惑就更濃了,不會又是逸凡這小家活即興表演吧?
她那帶著疑惑的眼眸又再次盯著逸凡看著。
此時,逸凡心里委屈,這次真的不是他調(diào)皮搗蛋,他只能用他那干凈地毫無雜質(zhì)的眼睛和她對視。
不時他還眨眨眼,意思是我是無辜的,我也不知道。
嚴子嫣收回疑惑的目光,逸凡松了一口氣,子嫣姐姐的眼眸雖然好看,但是總是被她盯著,怪緊張的,總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你說洛爺爺召我們回去,有什么事?”
嚴子嫣疑惑地說道,以前她在學堂學習,還沒有被洛老無緣無故的召回過呢。
“誰知道呢,說不定…”
逸凡說著說著就停了,說著說著嘴角就在陰笑。
嚴子嫣看著這小子表情猥瑣,不由跟他翻了翻白眼。
“繼續(xù)說吖!說不定什么…”
“你想啊,你們嚴族救我大恩,我們族幾輩子都還不了,說不定爺爺感覺對你們嚴族虧欠太大,決定讓我以身相許,果斷的定下了這門親事!”
逸凡越是說越覺得自己分析的有道理。
嚴子嫣無言以對,這家伙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心里搖了搖頭。
有時候,她其實也感覺逸凡說的有那么點道理,嚴爺爺把她丟在洛族大半年了,一點都沒有回來看看她的意思。
她甚至都有點感覺自己是被賣了,尤其是這幾十天,洛爺爺對她特別特別特別的好,那種長輩呵護,總感覺有點不對勁。
那種慈愛也漸漸讓她內(nèi)心深處的傷口,在不知不覺間慢慢愈合。
……
徐州,杯莫亭。
嚴侖道看著這座亭子,目光深邃,暗自發(fā)呆,思緒萬千。
這里是當年他和高譽良初次相識的地方,當年他們一見如故,惺惺相惜。
當年,少年嚴侖道在此地發(fā)出感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巧合的是,少年高譽良聽到嚴侖道感嘆,說道:
“早晚取而代之!”
如此兩個有野心的男人,從此走到了一起。
十幾年前,高譽良打進徐州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嚴侖道的暗中幫助。
同樣是十幾年前,高譽良打進青州也是受到嚴侖道的暗中協(xié)助。
如今,嚴侖道為了他們的野心,放棄了所有,被寄予厚望的他,在高密官道設(shè)伏,欲要干掉三萬太平軍,一統(tǒng)青州,圖謀天下!
唯一運氣不好的是,他遇到了天下間最強的洛族。
于是,功虧一簣,高譽良給他的三萬大軍全軍覆沒,同時,他的家族也將受到前所未有的浩劫。
他嚴侖道也是人,也有感情,但是他心中的偏執(zhí)讓他近乎冷酷無情。
他最后悔的一件事是殺死了他的妻子,他平身覺得干的最正確的事情也是殺了他的妻子!
杯莫亭的風很冷,蕭瑟如煙,他惆悵萬分,不知這未來的路將如何走?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傳來。
“嚴兄果然在這,譽良好找??!”
沒錯,此時站在杯莫亭的正是揚州高譽良!
和十幾年前一樣,此時,他還是欣賞他的執(zhí)著,他欣賞他的抱負。
于是,他們又走到了一起,于是又是一番腥風血雨...